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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   晚上十点。

      床头夜灯昏暗。

      葵远会躺在床上,怀抱住一只稻草人,睡颜恬静。

      卧室窗帘并未拢紧,留出道尺宽的缝隙,可见窗外狂风骤雨,闪电雷鸣。电光时而跃进室内,绽开一片幽恐青色。

      又一阵闪电,青光明灭间,映出道魁伟身影。那身影站在床前,微微低头,注视着熟睡的葵远会。

      那是操焉,身周雾气笼罩,散发出一种古老的不祥气息。床上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翻身卷盖住被子,在睡梦中畏缩地抖了抖。

      葵远会穿着圆领木耳边白色睡裙,动作间发丝滑落,露出一截瓷白的颈子——弧度微弯,如娇弱的花枝,脆弱易折。

      操焉看着,体内的攻击欲蠢蠢欲动,颈间红线因此发热刺痒,他抬手解开衬衫纽扣。解到第二颗扣子时,领缘蹭到食指伤口,让他眉头一皱。

      他动作顿下,目光暗沉,呼吸粗重,一下一下喘在空气中,像极了野兽即将发动攻击时的形态。

      操焉放下手,瞥向食指已经结痂的伤口。红线被触摸,手指齿印仍在,平静已被搅乱,现在亟待修正。

      他身周雾气浑浊,泄露出浓烈的杀戮信号。

      床上的人忽而辗转难安,在一道雷鸣声中惊醒。

      窗外狂风呜呼,雷电骤闪,青光阴森,葵远会就是在如此惊悚的场景下,看到脸色阴沉、隐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的操焉。

      她吓到弹起身,仓促后退,“你怎么在这?你要干嘛?”

      葵远会很害怕,操焉走近,试图在她恐惧的情绪中挖掘出一丝厌恶,“我要干嘛?你忘了吗?我说过,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我做什么了?”葵远会不是推脱,撒谎而已,又没对他造成实际伤害。相反她数次被他捏在掌心,随意地揉捻,处境威胁。

      操焉瞥眼掉落地板的稻草人,声音逼近,“农资店的稻草人是你偷拿的?”

      后背是床头,操焉的身影抵在前面,葵远会无路可退了。问答游戏再次开始,她只能被迫面对,“我没有,大爷本来就要扔掉,我没有偷拿。”

      “那为什么不直接要?而去撬锁?”

      葵远会心里讶异,他怎么知道她去撬锁了?为什么不直接要,她不想说……

      操焉似乎不在意她的沉默,再问:“张奉并未纠缠你,这是你给自己跟踪的行径制造的理由吧?还有喂野猫,和我用同样的香水,都是为了接近我,是吗?”

      他大半夜在这种鬼片氛围下揭开她的谎言,真够惊悚的。葵远会背部紧贴冰冷的实木床头,双腿蜷缩在身前,防御而可怜的姿势。

      “你说你有位发小住在龙湖小区,什么样的发小?可以和你一起睡在1801室?” 操焉冷漠地再丢出问题。

      他居然连这都知道,那就意味着,葵远会在跟踪他时,也在被他反跟踪,像暗处的窥探者,狩猎着试图狩猎他的猎物。她这次没有感受到被注视的爽感,而是被一种失控的恐慌笼罩,精神紧张,头皮发麻。

      “阳台的衣服,也是他的吧?他住在这,真的只是发小吗?”操焉单膝欺上床,在葵远会面前俯身,盯住她在黑夜中光熠不安的双眸,幽深的视线再缓缓移动,落在她唇上。

      “发小的话,会碰你这里吗?”操焉抬手指挑起她下巴,拇指触在她唇缘,重重地磨蹭,劲道大到像要擦掉一层皮——这里,不止一次贴触过他的身体。

      此时的操焉更难以揣测,葵远会忍住疼痛,不敢反抗。

      前晚,葵远会没有回答操焉说的喜欢、好感,她对他,或许只是兴起撩一撩,见识到他的可怕之后,逃跑也无可厚非。她家中有男人的衣物,那个男人来找过她,举止亲密,应该是男朋友吧……

      其实,何必问:你很怕我吗?

      她应该害怕的,甚至应该要厌恶他,不然怎么会皮肤升温,身体战栗,瞳孔浸水一般漾动着易碎的光芒?此刻,她真像只孱弱的小兽,而他是强大的狩猎者,可他丝毫体验不到杀戮的快感,反而被她带给他的屈辱感纠缠不清。

      她跟踪他,注视他,接近他,触碰他,亲吻他,咬噬他,却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她甚至跟另一名男性亲密相处,却将他当玩具一般亵弄在股掌,轻易就弃掉。

      落头氏年轻男子的红线疤痕,代表着神圣,忠诚,性//爱,唯有妻子可看和触摸。葵远会这个轻浮的外族女人,真是该死地犯了他的禁忌,对于这种人,他们落头氏的处理方式是直接处死。

      死了不就好了么?冤魂不散又怎样?流派内的术法可拘鬼,还可破地狱强行送走。所以,杀掉她,他便不用再受屈辱感折磨。

      如此,是该做个了断了。

      嘴唇好像裂开了,葵远会尝到血腥的滋味,操焉的指尖十分用力,几乎要挤进她齿关。她发出难受的哼声,唇齿微张,舌尖不期被闯进的指腹抵住。

      “轰隆——!”

      夜空又划下一道闪电,阴森的青光绽亮室内,葵远会看到操焉沉了眼神,面无波澜,冷漠无情的目光像在操作一具死尸。她预感不妙,他停止发问,代表游戏结束。

      完了!“代价”要来了。

      此刻,葵远会仍未察觉到极致的危险,因为没有闻到浓郁的甜香。可当她看到操焉口诵咒语,腹痛剧烈袭来,才猛然记起落头氏还擅长巫术。

      “你要……对我、做什么?”她痛到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冷汗涔涔地捂紧腹部,身体蜷缩成一团。

      “惩罚。”操焉早松开了手,指尖捻掉湿润的血腥,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用肉眼见证她的惩罚。

      这种痛很诡异,不是实际的脏器疼痛,而是游走在神经和血管上的凌迟感。葵远会失去身体的掌控,浑身不住地发抖,好难受,她觉得再多一分钟,自己就会悄无声息从这世上消失。

      操焉一条腿还曲膝在床面,离她并未多远,冷漠地看着她大口地喘息,缓解疼痛。他这次明显失控,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为了能快点脱困,葵远会只能集中精力回想,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她和操焉之间诡异的平衡打破?

      他神出鬼没,人常缄默,只有今晚的话多一些,异常在这些话中吗?葵远会在脑海里筛选,终于捕捉到一处,他话里提及过几次关远川。

      前天和关远川在楼下,葵远会确定被//操焉看到了,不然他不会执着地擦拭她的唇部,因为这里被关远川碰过。他曾说自己对他有好感喜欢,是因为觉得她三心二意,招惹他又去跟别人亲热,才会失控吗?

      那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可她现在出气多进气少,根本没法正常说话,更遑论解释一堆……

      得先让操焉停止下咒,需要怎么做呢?

      回想之前几次操焉动了杀机,最后都是因为各种突发情况的身体接触,才突然放弃。可他现在这个状态,这个方法还奏效吗?

      疑虑一秒,葵远会便就不管了,先试了再说!她一个深呼吸,使出最后的气力,伸手去拽住操焉胸口衬衫,将他拽下的同时,她也趁势抬高身体。

      操焉意外她竟然还有力气,所以被她拽拉的那下根本没设防,等他撑住床头稳住身形,唇上蓦然覆上温热的触感。昏光中,他看到葵远会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卷翘,气息滚热,她鼻尖汗露渗出,濡湿了他的脸。

      疼痛感骤然减缓,力气也恢复些许,还真的有用!葵远会立即侧身,从操焉身底下滑下床,拔腿就往门口冲!他状态不对,能跑就跑!

      葵远会已经摸到门把,按下去,门开了,她欣喜地跨步。一只手臂倏然从背后伸过来,将她拦腰扛起,快走几步,直接粗鲁地将她扔到床上!

      葵远会摔得天旋地转,头晕乎乎的,但比刚才好太多了,因为咒力的痛感正在散去。只是待她视线能看清时,操焉高大的身影就覆了上来,压迫感十足。

      她一个拧身,还想溜,手腕却被他先一步扣住,压在她头顶,大腿两侧也被他膝盖摁紧,动弹不得。

      “葵远会!”

      操焉低吼一声,怒气喷洒在葵远会脸庞,他伏在她上方,扣子不知几时崩开了几颗,露出肌理线条流畅的胸膛。很香艳的rou体,不幸的是,她又闻到了熟悉的甜香。

      葵远会不得不承认,方法失效了,他似乎更愤怒了。看来在他眼里,她就是个玩弄感情彻头彻尾的坏女人,那她更不能坐以待毙。

      “你放开我!我有话要说!”葵远会再次挣扎起来。

      “迟了。”操焉知道是徒劳,她不可能敌过他的力气,只是她腰身拧动,贴蹭他大腿,他居然起了生理反应……

      他为此感到羞耻,变得越加愤怒,攻击性暴露无遗——颈间红线变粗,疤痕狰狞,香气馥郁,身周散发出寒冷迫人的气息。

      他们此刻的姿势,葵远会能清晰地看到操焉颈间红线的变化,疤痕如同有生命一般,狰狞蠕动,腻人的香气瞬息间侵占满她呼吸。心跳激烈,皮肤滚热,眼前仿佛浮了一层燃烧的水汽……

      葵远会对红线疤痕的注视,让操焉生出恶劣的趣味,他神态亢奋,声音尖嘶,“葵远会,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还觉得我神圣吗?”

      耳边是操焉的声音,但葵远会已经看不太真切他的面容,只觉得连目光都似着了火,心脏撞击胸腔,耳边全是急促的回响。她微微仰头,使气息顺畅,因此更接近他暴露的红线疤痕。

      操焉太激动,胸膛急剧起伏,脖间疤痕狰狞,颈侧血管浮起,随着他的呼吸鼓动,喉结顶起一层薄薄的皮肤上下滑动——这些原始反应交织在葵远会眼中,有种隐秘而难言的性感,不知道是不是受香气催动,她抬脸靠近。

      葵远会没什么表情,操焉以为她被吓到了,得逞地讽刺:“肤浅的……”

      声音戛然而止。

      这次,她仍旧亲吻上他丑陋的脖子。

      操焉彻底愣住了。

      葵远会趁机挣脱桎梏,双手解放出来,一把推开他,“关远川是我堂弟!你这混蛋!”

      她强撑意识,再次像泥鳅一般拧身溜下床。

      “跑什么?”操焉反应过来,喊道。

      “你对我这样,我不能跑吗!”门已经打开,这回不用再浪费时间,葵远会可以直接跑出去!

      不想事与愿违,她又被//操焉拦腰扛上肩头,直接往回走,“我对你怎样?不是你先对我怎样吗?”

      绕口令似的,葵远会不想追究这个,她身子被倒吊,就攥拳拍打他背部,“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安静!”操焉低声威胁,见她确实不折腾了,再放到床上,扯被子遮盖住已经皱巴巴的睡裙。

      “别吵到邻居。”他说。

      真是笑话!他使那些巫咒和落头术,考虑过邻里吗?葵远会屈服于他的力量,只好用眼神愤愤地瞪他。

      然后呢?

      他不说话了。

      甜香散去,只剩台风肆虐。

      第二天醒来,被子盖得好好的,不见操焉身影。

      又活下来了……

      葵远会在床上检查身体,手脚和肚子都没有痛感,很正常,应该没留下咒术的后遗症。

      看手机,离上班还有时间,她躺着回想昨夜的细枝末节。虽然惊险,但她似乎找到平衡他们关系的支点了。

      ——

      早上八点到公司,方亨看到操焉的车子,从另一个方向驶来,心想:这老小子昨晚没回家吗?

      从停车场出来,方亨特意截停操焉,打量他一丝不苟的形象,身上还有肥皂的气味,是刚洗澡吧?又不是夏天,大早上的洗澡有点怪异。

      “有事?”操焉开口问。

      方亨收回目光,闲聊道:“你昨晚没回家啊?办的什么事,要一整晚?”

      “没回,不重要的事。”操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扯了扯衬衫领口,颈子不适的感觉。

      方亨眼尖地注意到他颈后,促狭地一挑眉,“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昨晚要解决的该不会是生气的女朋友吧?”

      操焉冷声否认:“不是。”

      “你脖子上有指甲痕,我跟我对象谈了那么多年,女人的指甲划痕我可是门儿清啊!你就大方承认呗,在这别扭啥?”方亨乐声。

      操焉微愠:“说不是就不是。”

      方亨撇嘴,识趣不讲了,转而看到他胸前空落落的,“上班时间,你工牌呢?”

      操焉:“不小心丢了。”

      方亨:“你工作出了名的严谨,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他语气调侃,操焉无奈。

      方亨眯眼,贱兮兮地补刀:“看来昨晚战况很激烈啊~~~”

      越说越浑,解释不清,操焉闷声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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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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