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小夫郎》洗星星

32、过年

　　腊月二十七这天是过年前最后一个大集，周柏一大早就去集上买年货了。

　　谷茂青提着木桶踩在咯吱响的雪上，他要去买鱼。

　　鱼是过年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因“鱼”同“余”谐音，年年有余代表着生活富足，也包含百姓对新的一年的期待。

　　“一，二，三，起！”

　　李叔喊了一嗓子，四五个大汉一起使劲，网从岸中心向岸边靠拢，那网沉甸甸的，银亮的鱼鳞在网眼处闪烁。

　　堰塘边站满了人，个个伸着脖子瞧，议论纷纷。

　　“啧，这鱼可真肥，李家要发财了。”

　　“不发财才怪，人家两个儿都盖新房娶妻了。”

　　“嗐，人家都捞了三回了，天还没亮，他大儿子媳妇就已赶着牛车去集上卖鱼了……”

　　渔网被合力拖上岸上的大木桶里，鱼滑溜溜落入桶中，溅起一片水珠。

　　李家在村里卖的鱼比集上卖的便宜，平常一斤五十文，现在一斤只要四十文，再穷的人家都会买上一尾，养在缸里到年三十才吃。

　　谷茂青挑了六条鱼，都是一斤多的，两个人吃刚好。

　　在桶里装了一层浅浅的水刚好没过鱼身。

　　谷茂青提着木桶慢悠悠回家，整个村子白茫茫一片，树上落满了雪，小道上的枯草被雪压倒，他小心避开，怕沾湿裤脚。

　　周柏给他纳得鞋底厚，往雪深处走去也不怕浸湿。

　　谷茂青回了院子，从水缸里舀水倒进桶里，雪球的大脑袋搁在水桶边，舌头跃跃欲试想要尝尝味道。

　　谷茂青敲了雪球脑门一下，严肃地说：“雪球。”

　　雪球收回舌头往谷茂青身上扑，谷茂青不客气，狠狠地从头到尾好好撸了一把，心情舒畅。

　　玩够了，谷茂青拿了几个红薯扔进火塘里，拿火钳埋好。

　　灶房里的柴完了，谷茂青进了柴房，柴房里的柴堆得满满的，旁边有木墩，上面立着一把斧子。

　　谷茂青活动活动手腕，把木柴放木墩上，举起斧子下劈，“咔”的一声，木柴裂开一条缝。

　　他举起又落下，在冬天出了一身汗，倒是柴没劈多少，连周柏回来都不知。

　　“我来吧。”周柏把从县里带回来的糖葫芦给谷茂青。

　　“我天，周柏你咋买这么多？”周柏把糖葫芦靶子都买回来了，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糖葫芦，“这得要多少钱啊？”

　　周柏脱了棉袄，握着斧子的手臂青筋鼓起，那把笨重的斧子在周柏手里跟一根棍子似的轻轻举高，重重落下，“啪”的一声从中裂成两瓣。

　　“没多少钱。”

　　谷茂青抱着巨大的糖葫芦眼睛弯弯，“不是要买地吗？”

　　“不碍事的。”周柏捡起劈开的木头。

　　谷茂青抱着巨大的糖葫芦慢慢靠近周柏，“我想亲亲你。”

　　周柏劈柴的手都不准了，他常常被夫郎直白的话，弄得手足无措。

　　周柏低头等谷茂青的唇印在自己唇上，软软的，香香的，两人亲密的事做尽，却还是会为这样单纯的亲吻而动情。

　　谷茂青把巨大的糖葫芦插进雪堆里，旁边是他堆的雪人，一个高一个矮，脚边还有一条疑似毛毛虫的小狗。

　　一日在三餐中度过，到了除夕的这一天，各家各户的烟囱里浓浓的白烟升起，挂上红对联红灯笼，灰扑扑的村子，焕然一新，到处透着喜气。

　　周柏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虽只有两个人但做的菜不少。

　　谷茂青搬着凳子，手里拿着木刷子沾上浆糊，在门口贴着对联。

　　村里的孩子换上新衣，你追我，我追你，捂着耳朵放着鞭炮，更有顽皮的扔进那水沟，炸得水花乱蹦，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过年时可不能打骂小孩，不然一年都会不顺，孩子们得意有好吃的，好玩的，无论怎么玩还不会被打，如那窜天猴般，闹得不可开交。

　　谷茂青跳下板凳，满意地点点头，没有贴歪。

　　长长的鞭炮在空旷的山谷中响彻云霄，祭祖开始了。

　　谷茂青跟在周柏身后，这还是他第一见周柏父母。

　　村里面都是土葬，一堆堆小土包隐在田间。

　　谷茂青跟着周柏爬上一个小坡，那里埋着周柏的家人。

　　谷茂青理理衣裳，周柏将背篓放在地上，拿出火折子点燃麻纸钱，放在地上，他倾斜香让火舌覆盖，“爹，娘，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我今年成家了，娶了夫郎，现在我过得很好，今天领他来给你们看看，你们在天上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谷茂青把麻纸钱放入火中，“爹，娘，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周柏……”

　　双脚跪于地上，虔诚叩拜。

　　待麻纸钱燃尽，周柏把坟前的杂草拔干净，在一处空地上放鞭炮，随着“噼里啪啦”响起，红纸屑在空中飞舞，火花四溅，硝烟弥漫开来。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走得容易，他们到家时，猪脚刚好炖好。

　　“好饿，好饿。”谷茂青闻着香味咽咽口水。

　　周柏揭开锅盖，将煨在锅里的菜端出来。

　　周柏做了红烧猪蹄，清蒸鲈鱼，炸肉丸，个个色香味俱全。

　　年三十晚上的团圆饭是去阿姐家吃的，他们带着东西去了阿姐家，一进院子里，虎子和元宝便跑过来讨红包，嘴里说着吉祥话，“舅舅，舅嬷过年好，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谷茂青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

　　过年了，阿姐给他俩打扮得跟年娃娃似的，看着可爱讨喜。

　　全家挤在灶房里忙活，齐心协力做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佳肴配美酒，谷茂青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周柏和谷茂青窝在被窝里守岁。

　　“轻一点。”

　　周柏皱眉，“我平时是有亏待你吗？”

　　谷茂青环顾四周，“哎呀，谁叫阿姐做饭太好吃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周柏大手放在谷茂青的肚子上顺时针揉动，“我做的饭很差。”

　　“没有，没有。”周柏做的菜比他是挺好吃的，但要是和阿姐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的，谷茂青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哎呀，周柏等春天到了，我们买点花种子回来种吧。”谷茂青聪明地找了个话题转移。

　　“山里野花多得是。”周柏有点郁闷，谷茂青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还喝了两碗汤。

　　谷茂青吃饭少，是他一直最头疼的事，他一直以为是谷茂青生病的原因，没想到是因为他手艺差。

　　“周柏，你做饭真的好吃，我只是因为今天过年高兴才多吃了一点，你看，我不就吃积食了嘛，说明我平时吃得食量才适合。”

　　周柏一想也是，“要买什么花？”

　　“嗯，我觉得你说得对，山上的野花多得是，还不如种果树，又可以看花还可以吃果子……”

　　周柏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听谷茂青嘀咕。

　　大年三十的夜晚是灯火通明的，时不时传来炮仗声，到了零点，县里的大户人家争先恐后放着烟花，绚烂夺目。

　　谷茂青睡眼朦胧，眼皮快粘在一起了，还不忘同周柏说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柏吻了吻谷茂青的额头，轻轻地说，怕惊扰怀里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