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色星辰》星辰cici

30、突如其来的返程

　　走出游乐场时，暮色已经浸蓝了天空，门口的彩灯连成一串流动的星河。陆七七怀里抱着三个毛绒娃娃——是套圈赢的兔子、打地鼠换的小熊，还有周言泽悄悄塞给她的超大号猫咪，抱在怀里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重不重？”周言泽伸手想接过，却被她往怀里紧了紧。

　　“不重，”她从猫耳朵后面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战利品，得自己抱。”

　　他看着她被娃娃埋住的样子，忍不住笑，伸手替她拂开粘在唇边的碎发：“那我拎袋子。”购物袋里装着没吃完的棉花糖、半盒草莓干，还有她非要买的发光发箍，此刻正随着脚步轻轻晃悠，发出细碎的彩光。

　　走到公交站时，晚高峰的车流刚过，站台空荡荡的。陆七七把娃娃往旁边的长椅上一放，拍了拍手上的绒毛，突然指着远处的夜市方向：“你看，那边有卖冰粉的！”

　　夜市的红灯笼在暮色里晃出暖光，冰粉摊的玻璃柜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配料，红糖的焦香混着桂花的甜，远远飘过来。周言泽买了两碗，递了一碗给她：“多加了山楂，你喜欢的。”

　　陆七七舀了一勺，冰粉滑溜溜地溜进嘴里，裹着红糖的甜和山楂的酸，凉丝丝地熨帖了一整天的燥热。她看着周言泽低头吃冰粉的样子，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突然想起游戏里他总在副本结束后，默默给她的背包塞满回血的药——原来他的细心，从来都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里。
　　她低头搅着碗里的冰粉，红糖汁在碗底画出浅浅的圈，像把此刻的心动都圈了起来。

　　公交到站时，陆七七抱着娃娃先上了车，周言泽拎着袋子跟在后面。靠窗的位置空着，她刚坐下，就感觉怀里的猫咪被轻轻往外挪了挪——周言泽伸手把最大的那只猫抱到自己腿上，替她腾出了些空间。

　　“这样舒服点。”他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像没事人一样移开目光。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夜市的灯笼、路边的梧桐、亮着灯的窗户，都在玻璃上晕成模糊的光斑。陆七七侧头看着周言泽的侧脸，他正低头逗着怀里的猫咪玩偶，指尖在猫耳朵上轻轻摩挲，神情认真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她突然觉得，所谓的喜欢，或许就是这样——是他记得你爱吃的山楂，是他悄悄替你分担重量，是公交摇晃时，不经意间碰到的指尖，是连玩偶都能被他温柔对待的样子。

　　到站时，周言泽抱着猫咪先下车，又转身扶了她一把。两人并肩往小区走，怀里的娃娃们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一群沉默的见证者。
　　晚上吃过饭，两人特意把空书包挂在玄关，陆七七还对着书包比划了半天：“明天争取把它塞成个圆滚滚的球。”周言泽当时正帮她调试游戏手柄，闻言回头笑：“放心，打气球赢的大公仔，肯定能把书包撑满。”

　　谁知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组队打休闲副本，周言泽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王总监”的名字，他接起电话时还带着点笑意，听着听着，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沉了几分，行，我现在就去订。”

　　挂了电话，客厅里的游戏音效还在欢快地响，周言泽却沉默了片刻。陆七七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他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歉意，“系统后台出了漏洞，必须回去处理，现在就得走。”

　　陆七七握着游戏手柄的手指紧了紧，屏幕里的角色还在傻乎乎地转圈。昨天还在说要赢大公仔的人，突然就要走，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空了一块。

　　“很着急吗？”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嗯，用户数据可能会受影响。”周言泽拿起手机查机票，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速度很快，“最早一班还有位置的是9点，现在7点30，我收拾下东西就走。”

　　陆七七没说话，默默退出了游戏。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她看着周言泽起身去客房收拾行李，背影在暖黄的灯光里显得有些仓促，心里像被塞了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我帮你找充电器。”她突然站起来，往卧室跑。充电器明明就放在床头柜上，她却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指尖有点发颤。

　　周言泽跟进来时，正看到她把充电器往包里塞，动作带着点慌乱。他从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

　　“可是……”陆七七回头看他，眼眶有点热，“我们说好要去游乐场的。”

　　“对不起，七七。”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歉意，“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我带你去，把所有项目都玩一遍，把书包塞到再也装不下为止，好不好？”

　　她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塞进他包里：“这个给你。”是那罐她攒的彩色糖纸，玻璃罐在黑暗里泛着微光。

　　“路上吃。”她低着头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周言泽捏着那罐糖纸，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心里却暖得发疼。他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手机却又响了，是助理催他确认行程的消息。

　　“我该走了。”他拿起背包，脚步顿了顿，“照顾好自己，我每天给你发消息。”

　　陆七七跟着他走到门口，看着他换鞋时，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路上小心。”

　　他的后背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等我回来。”

　　门轻轻关上的瞬间，陆七七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玄关的空书包还挂在那里，像个没完成的约定，在风里轻轻晃着。

　　她走到客厅，拿起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游戏界面，他们的角色还并肩站在桃花树下，像在等主人回来。

　　陆七七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屏幕里“周瑾瑜”的衣角，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原来再周密的计划，也会有临时的变动；原来再近的距离，也会有突然的别离。

　　但她知道，桃花树下的角色不会走，玄关的空书包会等，她也会等。等他处理完那些棘手的漏洞，等他带着一身风尘回来，然后笑着说：“走，去游乐场。”

　　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她给“周瑾瑜”发了条消息，只有三个字：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