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色星辰》星辰cici

36、等你把衣柜买回来

　　钥匙拧开锁芯的瞬间，楼道里的声控灯恰好熄灭，周言泽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换鞋，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晕漫过客厅——新换的浅灰色沙发还带着包装纸的褶皱，阳台的晾衣架上挂着他昨天洗的衬衫，窗台上那盆绿萝是陆七七挑的，叶片上还沾着她喷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是陆七七的消息：“到啦？我刚把你落在我那的U盘收起来了。”

　　指尖在屏幕上敲字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刚进门。钥匙转锁孔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这房子太安静了。”

　　很快收到回复，附带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包：“谁让你非说‘男人要有自己的空间’，现在知道孤单了吧？我去洗澡啦，洗完给你发消息~”

　　周言泽看着屏幕失笑，收起手机时，目光落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前两天两人蹲在这儿核对租房合同，陆七七用荧光笔把“采光好”“近地铁”圈出来，笔尖戳着图纸说：“你看这阳台，早上能晒到太阳，适合你晒代码——哦不对，是晒被子。”她仰头笑的时候，睫毛上落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像撒了把金粉。

　　他走到阳台，晚风带着点凉意卷进来，吹动窗帘边角。楼下车库的感应灯亮了又灭，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透出零星灯火，其中一扇亮着暖黄的光，是陆七七家的方向。这房子是他们跑了三天定下的，离她公司两站路，离他新单位步行十五分钟，签合同那天，陆七七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圈，裙摆扫过地板，说：“以后你加班晚了，我就拎着夜宵过来，比高铁快多啦。”

　　手机又震了震，是陆七七发来的照片：她裹着米白色浴巾坐在床边，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手里举着那只游乐场赢的兔子玩偶，玩偶的耳朵被她捏得变了形，背景里的台灯亮着，暖光漫过她的侧脸。“洗完啦！兔子说它想你了。”

　　周言泽对着照片看了半晌，回了句“让兔子先睡，我也准备歇了”，然后走到卧室。他躺下来时，床垫发出轻微的声响。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衬得这屋子更静了。其实电脑包里还装着没处理完的方案，但此刻看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欢迎会上陆七七被同事起哄时的样子——她红着脸往他身后躲，指尖悄悄攥着他的衣角，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却在老陈说“周总监以前总对着代码傻笑”时，突然抬头替他辩解：“他那是解出难题了，才不是傻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陆七七的消息：“睡了吗？突然想起你明天要早起，晚安呀。”后面跟了个星星月亮的表情。

　　“晚安。”他回了消息，把手机放在枕边。黑暗中，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白天坐过的温度。

　　其实他没说，找房子时看中这里，不光因为通勤方便，更因为阳台正对着她住的那栋楼。以后加班晚了，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她家的灯，知道有个人在等他，比任何咖啡都提神。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窗帘的影子。周言泽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和时钟的滴答声重合，心里踏实得像被温水泡过。他想，等这个周末，就把她的书搬过来几本，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再买个小冰箱，塞满她喜欢的草莓酸奶。

　　总有一天，这房子会被她的气息填满，玄关有她的拖鞋，衣柜挂着她的裙子，厨房飘着她熬粥的香。而现在，光是想到这些，就觉得连晚风都带着甜味
　　后半夜周言泽醒了一次，窗外的月光把房间照得朦朦胧胧。他摸过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半，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陆七七一小时前发的：“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又跑回G市了，醒了没看到你消息，有点慌。”

　　他心里一紧，指尖飞快地敲：“没走，就在你家对面楼睡着呢。刚醒。”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就收到了回复，只有一个“好”字，后面跟着个蜷缩的小猫表情，像极了她此刻裹在被子里的样子。

　　周言泽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很久，突然觉得这“男人的空间”实在没什么意思。他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户，夜风带着露水的潮气涌进来。对面楼那扇亮过的窗已经暗了，想必她终于踏实睡了。他想起签租房合同时，中介笑着说“这栋楼和对面楼离得近，递碗汤都来得及”，当时只当玩笑，现在倒觉得这话里藏着点温柔的道理。

　　天亮时，他被手机闹钟叫醒，翻身下床时差点踢到床脚的纸箱——里面是从G市带来的书，还没来得及拆。他蹲下去翻了翻，指尖触到一本熟悉的诗集，是他送给陆七七又被她偷偷塞回来的那本，扉页的银杏叶标本还在，边角被摩挲得发卷。

　　手机响了，是陆七七的视频邀请。他接起来时，她刚洗漱完，脸上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醒啦？我煮了粥，你过来吃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我过去。”周言泽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他抓过外套往门口跑，穿鞋时差点同手同脚。楼道里的晨光斜斜切进来，照在他匆忙的身影上，像给这孤单了一夜的新家，终于注入了活气。

　　敲开陆七七家门时，陆妈妈正把粥盛进碗里，厨房飘着小米的清香。“小周来了，快去洗手，”陆七七拿筷子的手一顿，她回头冲他笑，“我煎了蛋，你的是溏心的。”陆妈妈笑着端着粥出去了。

　　周言泽走到厨房门口，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她的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发梢蹭着他的下巴，温温热热的。他闷在她颈窝，“搬过来和我住吧。”

　　陆七七手里的勺子顿了顿，转过身看他，眼里闪着惊讶，随即漫开笑意：“不是说‘男人要有自己的空间’吗？”

　　“那是没遇见你之前的胡话。”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房子太空了，缺个人气——缺你。”

　　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陆七七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想起他昨天在欢迎会上说“不准欺负我女朋友”时的样子，想起他手机里存的三百多张她的照片，想起这房子里每一处带着她痕迹的角落。

　　“这你得经过我妈妈的同意。”她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下，像偷了颗糖。
　　早餐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周言泽的话像颗石子投进陆七七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搅着碗里的溏心蛋，耳尖发烫：“我妈那边……估计得跟她好好说。”

　　周言泽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急，我们慢慢想办法。先……先从每天一起吃早饭开始？”

　　陆七七被他的窘迫逗笑，点头时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那今天你送我上班？”

　　“必须的。”他立刻挺直腰板，像领了任务的骑士。

　　送陆七七到公司楼下时，周言泽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她——是枚钥匙，挂着只小兔子钥匙扣，正是她游戏角色的同款。“备用钥匙，”他挠了挠头，“万一你下班想先去看看房子呢。”

　　陆七七捏着那枚钥匙，金属的凉意混着他手心的温度，心里暖得发涨。

　　晚上陆七七回家，刚换好鞋就被妈妈叫进厨房。陆妈妈正在炖排骨汤，氤氲的热气里，她状似随意地问：“小周今天没送你回来？”

　　“他晚上有个会，忙呢。”陆七七帮着递调料，心跳有点快。

　　“那孩子倒是实诚，”陆妈妈搅动着汤勺，“前几天还特意打电话，说想请我们老两口吃顿饭，感谢你这阵帮他找房子。”

　　陆七七心里一动：“妈，你觉得……周言泽这人怎么样？”

　　“挺好啊，”陆妈妈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对你上心，做事稳当，上次你说他晕倒住院，我还担心了好几天。怎么，这是有话想跟我说？”

　　被戳破心思，陆七七的脸更红了，咬着唇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他……他让我搬过去跟他住。”

　　厨房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汤咕嘟冒泡的声音。陆七七低着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带子。

　　过了好一会儿，陆妈妈才叹了口气，把火调小：“七七，你长大了，自己的事能做主了。但妈得问你，你想清楚了？”

　　“嗯，”陆七七抬起头，眼神很认真，“我们不是一时冲动。他刚调来这边，房子是我们一起找的，以后……我们想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五个字，说得她自己都心头一热。

　　陆妈妈看着女儿眼里的坚定，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从你天天对着手机傻笑开始，就藏不住事了。”她擦了擦手，从柜子里拿出个布包递给陆七七，“这是我给你备的被套床单，本来想着等你结婚时用，现在……先用着吧。”

　　布包上绣着细密的花纹，是妈妈亲手缝的。陆七七捏着布包，眼眶突然就湿了：“妈……”

　　“傻孩子，哭什么，”陆妈妈替她擦了擦眼泪，“妈不是老古板。小周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们俩互相照应，妈才放心。不过……”她话锋一转，眼里闪过点狡黠，“让他周末来家里吃饭，我得亲自审审他。”

　　陆七七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好！”

　　晚上给周言泽发消息时，她拍了张布包的照片过去：【任务完成，我妈让你周末来吃饭。】

　　周言泽几乎是秒回，一连串的惊叹号后面跟着句：【收到！保证完成岳母大人的考核！】

　　看着屏幕上的“岳母大人”，陆七七的脸又红了，指尖在屏幕上敲：【谁准你叫这么亲了？】

　　【早晚的事。】他回得理直气壮，附带一个得意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陆七七走到窗边，看着对面楼周言泽家的灯亮着，暖黄的光晕里，仿佛能看到他在书房忙碌的身影。她想起妈妈刚才的话，想起周言泽眼里的认真，突然觉得，所谓安稳，不过是有人为你遮风挡雨，也有人懂你奔赴的勇气。

　　周末周言泽来吃饭时，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紧张得手心冒汗。陆妈妈在厨房做饭，他非要进去帮忙，结果差点把酱油打翻，被陆七七笑着推出厨房。

　　饭桌上，陆爸爸问起他工作的事，他答得条理清晰；陆妈妈夹给他的菜，他都吃得干干净净，还不忘夸“阿姨做的比食堂好吃一百倍”。

　　临走时，陆妈妈把那床绣着花纹的被套塞给周言泽：“照顾好七七，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

　　“绝对不会！”周言泽立刻立正保证，“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看着两人并肩走下楼的背影，陆妈妈靠在门框上笑，陆爸爸递过来杯热茶：“放心吧，孩子们长大了。”

　　路灯把周言泽和陆七七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拎着那个布包，像捧着什么宝贝。“你妈好像……挺喜欢我的？”他有点不确定地问。

　　“那是，”陆七七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也不看是谁的男朋友。”

　　晚风带着春末的暖意，吹得人心里甜甜的。周言泽低头看她，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那……什么时候搬过来？”

　　“等你把衣柜买回来。”陆七七仰头冲他笑，“还有，阳台要给我留块地方种多肉。”

　　“全听你的。”他握紧她的手，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原来爱情里最动人的，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承诺，而是有人懂你身后的顾虑，愿意陪你一起，把所有“怎么办”，都变成“我们一起”。就像此刻，他们走向的不只是一个新家，更是往后余生里，柴米油盐的安稳，和牵着手就不怕天黑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