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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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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细雨淅沥,汇在落地窗上犹如一层薄雾晕染的滤镜,迷离着室外的阑珊景致。
昏暗的室内,只点着盏小灯,映出绰绰幽影。
宋珎抱着那只巨型兔子玩偶坐在白绒地毯上,旁边散落一地的玩偶围着他。
空气中玫瑰馨香愈发甜腻。
片刻,琥珀色的瞳孔缓缓聚焦,他伸手去拿沙发上的抑制剂,纤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注射器,指节泛出白印。
他停顿了会,然后静默着把抑制剂注入后颈的腺体。
隐隐阵痛刺激着神经,呼吸轻微颤动,宋珎又清醒几分。
王八蛋佘瑶。臭佘瑶。混蛋佘瑶。
宋珎丟开空下来的抑制剂,心里忍不住地骂道。
等发.情期一过,他就立马去洗标记!
自从宴会结束,佘瑶就近几乎失联了,电话打不通,偶尔打过去还是不在服务区。
宋珎心慌了许久,以为她出什么事了,但最后打听到她是出了国。
了无音讯的出国,在这样紧要关头。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静静地从漂亮的眼眸里滚落,绯红的脸颊变得湿漉漉的,格外的昳丽脆弱。但宋珎紧抿着唇,极力抑制着抽泣的冲动。
他要和佘瑶断了。
到处鬼混的人有什么好的。
他本想着,没什么本领算了,婚约到手,结婚后他自己有积蓄,也可以管家,不至于让他俩穷困潦倒。
但佘瑶这个样子,明摆着在他面前就哄他,在外边早把他忘到十万八千里。
有漂亮的皮囊虽然不太中用了,他都可以忍受。
但她现在连最基本的陪着和情绪价值都没有。宋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现在就随随便便的失联,那要是结婚后,腻了他不是更要过分?
泪水把那双狐狸眸仁浸得澄澈透明,眉眼低垂下来,散发出淡淡的颓然。他想,或许,佘瑶也没有那么在乎他。
本来就是联姻认识的,本来只是因为深度标记联系不断的,佘瑶怕是因为责任才会喜欢他。
没有了婚约,没有了标记,没有了责任,佘瑶大概率会喜欢别人的。
坏佘瑶!臭佘瑶!只谗他身子的坏女人!
他感受到体内的热意再次攀登。他清楚是因为抑制剂对被标记的omega效果相对较弱。
他拿起手机,还是忍不住给那串号码打去电话。
是佘瑶的新号码。之前那个关机了。
这个号码前不久突然给他发了消息:有事忙,匆念。
他直觉是佘瑶,但一直没接通过。
自动断了好几次,他坚持不懈地拨打着,好像是在这煎熬的时间里唯一的疏缓兴致,乐此不疲。
电话突然被挂断。
宋珎茫然了几瞬,咬着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随后指尖轻点屏幕。
就算要断了,至少给个解释说明吧。
他又继续打过去。
屏幕骤然闪出通话时长,宋珎干涩地眨了眨眨眼,确定不是幻觉,启唇,喉咙里发出喑哑模糊的短促闷声。
“你有病吗?一直打电话!烦不烦啊!我都输了!”对面是一个暴躁的小孩在说话,说完就挂了。
宋珎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抖,脑海中思绪混乱。
不是佘瑶吗?
她到底在哪?在干嘛?!
王八蛋!
此时情.欲扰得他更难耐。
他磕磕绊绊地走进浴室,打开灯,愣着适应了会,目光又恢复涣散,褪下汗湿的衣物后,他打开淋浴,热水淌过,他迟疑片刻后,白皙如玉的手哆嗦着伸向下。
一点点地漫进去。似乎是水温使得整个浴室不断攀升。
次日,依旧是特殊时期,宋珎缩在家里靠着抑制剂度过。
其间,他答应了母亲说的和杜家的相亲,等特殊期一过,就去见面。
……
三天后,宋珎的发.情期结束,他先把满屋散落的抑制剂和营养剂收拾好,照例泡澡,然后回归正常生活。
大片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垫在地板。
宋珎蜷在沙发上,再次拿起手机时也不再执着打给佘瑶,他已经拉黑了那个号码。
他打给了好友,简单聊了点最近的事。
樊云县匆匆脱下白大褂,走到空无一人的阳台,才气急败坏道:“宋珎!你怎么老是这样?!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现在才告诉我!是不是以后等孩子抱出来了,你才通知我?!”
宋珎沉默着,眼眸低垂下来,长指揪着身旁的狐狸玩偶的尾巴。
对啊,他还忘了孕检。
要是真测出怀孕,佘瑶想摆脱他了,怎么办?
眼眶缓缓染红,宋珎长呼吸一口,强压下胸口愠恼的情绪,专心和好友打电话:“怎么可能?新娘可以不确定,但伴郎一定是你。”
“什么意思?”樊云县问得迟疑。
宋珎轻声说:“嗯,我打算去清洗标记……和她断了。”
樊云县过了许久才开口:“你能想通就好。”
宋珎扯了扯嘴唇,淡淡地笑了一下,“问你一个问题,标记对alpha来说是什么?”
樊云县下意识回:“我不是alpha啊。”
说完,他反应过来,宋珎是在问他的相关研究看法。
樊云县在国外留学,目前主研的是omega腺体疾病类。
樊云县刚要重新回答,宋珎又说:“我感觉她好像是因为标记的依赖,才喜欢我的。”
“不至于。”
樊云县和宋珎是大学室友,是寝室里第一个发现宋珎有情况的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问出他是有了未婚妻。
当时他还一直不信两人只是联姻关系。
不过他能肯定的是,那会两人还没有标记。
但这句话落在宋珎耳朵里,理解过来就是,标记的依赖不至于让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所以佘瑶大概只是单纯依赖。
王八蛋佘瑶。
“算了,反正都决定要清洗了。”宋珎闷声说。
樊云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准备好了你和我说,我联系我师兄,让他帮你做,他成功率很高的。”
电话挂断后,宋珎平复下心情,戴着囗罩去外面买验孕试纸。
一回家他就开始了自测。
经过一段时间的忐忑等待,结果出来了。
宋珎靠在沙发背,微微颤着身子吐息。
果然,佘瑶还是不争气。
他想着想着,最后还是气笑了。
*
千里之外的病房内。
佘瑶打着吊瓶,修长的脖颈上戴着黑红色的抑制环,露在外面的皮肤带着近乎透明的冷白,穿着单调的病号服靠在床头,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又倦怠。
但开口又是中气十足:“下次再偷我手机玩,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被指着的小萝卜头硬气喊着:“你敢!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
佘瑶捏着手机的手轻晃:“我又不动你手,只把你屁股打开花就行。”
小萝卜头愣了一下,说:“你要打我,我肯定不从,然后你要抓我、锁住我,肯定会动我的手指。”
佘瑶挑了挑眉:“那看来你没少挨打嘛。”
小萝卜头涨红了脸,又看到周围的几个大人嘲笑他,当即恼羞成怒吼:“才没有!”然后挣脱掉宁榛揪着他后领的手,逃出了病房。
完了,热闹跑出去了。她又成热闹了。
好几双眼静悄悄地盯着她,有种毛毛的感觉,她不太能忍受,招手打发他们:“唯姐陪着我就够了,你们别老待在这,空气都稀薄了,没什么大事就回去吧。”
宁榛看了一眼顾之望,见他没说什么,又偏头看向佘山文,也是沉着脸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拽着眼眸通红的宁序出了房门。
走廊尽头,宁榛忍不住道:“哭什么哭!人还好好的呢!”
宁序被吓得打了个颤,呜咽不止:“可是……”
宁榛扶额:“说了不怪你!佘瑶都说那么清楚了,和你没关系,就是她倒霉,我们几个都在场也没事,偏偏她就……运气太差了。不要想那么多!”
那时在施工现场,宁序跟着看热闹,随手打开了一个罐子,里面散出一股难闻的臭味,他没多想,只当是存放的东西腐朽了的气味。
倒是佘瑶反应很快,快步夺过他手上的东西重新关上,没一会就踉跄地走到角落呕吐。
宁榛经验多些,当即意识到不对,让人和他一起扶着佘瑶进了车里,然后立刻把佘瑶送去了医院。
在医院忙活了好久,单是检测罐子里的气体就耗了好几个小时,结果医生还是说情况特殊,病因不明,不好医治,建议保守治疗。
几天过去,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然后佘山文就听从姚枳白的安排,把佘瑶带出国,来到了这个更专业的、背靠顶尖研究所的腺体医院。
一个接一个叮嘱完出去了门,没几分钟,病房里只剩佘瑶和许唯两人,让这vip套房回归原有的宽敝。
佘瑶叹道:“倒也不必这么紧张吧,我只是暂时闻不到气味,腺体又没什么损伤啊,没太大问题。”
许唯坐在一旁给她削苹果,唇角淡扯着:“没太大问题,你怎么不敢点下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偷看我手机屏幕。”佘瑶关上手机控诉,顿了会解释,“我是想等好再说,现在说了又要提心吊胆,这么远,人都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