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幅画》南山止

19、初雪的约定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清晨，梨璐在画室里整理新作的画具。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花在白桦林间翩跹起舞。她放下画笔，望着这片熟悉的雪景，想起去年此时在艺术村工地的点点滴滴。

　　手机适时响起，风檐发来一张照片——艺术村在雪中静默如诗，主展厅的玻璃幕墙上凝结着晶莹的冰花。附言简单却温暖："初雪如约而至，想带你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风檐的车停在庭院外。梨璐拉开车门，带着一身清冷的雪松香气坐进副驾驶。他递来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她最喜欢的桂花红茶，温度刚好。

　　"小心烫。"他轻声说，顺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车子驶出林间小道，梨璐捧着温暖的杯子，看着窗外飞旋的雪花。这个场景太过熟悉，让她不由得想起去年今日，在艺术村工地的那个初雪。

　　"我们这是要去..."她的话还没问完，就发现车子正驶向艺术村的方向。

　　风檐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2

　　艺术村在雪中别有一番意境。主体建筑披上薄薄的银装，广场上的雕塑在雪幕中若隐若现。风檐没有在主展厅停留，而是带着她走向后方的庭院。

　　推开木门，梨璐不由得屏住呼吸——庭院中央，一座精致的玻璃茶室在雪中熠熠生辉。茶室的钢结构纤细优雅，玻璃墙面晶莹剔透，内部摆放着他们共同设计的家具。

　　"这是..."她惊讶地转头看向风檐。

　　"初雪礼物。"他微笑，"记得你说过，想要一个能在雪中作画的地方。"

　　梨璐走进茶室，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地暖让整个空间温暖如春，而透过玻璃墙，可以360度欣赏雪景。最妙的是，茶室正对着那棵他们特意保留的白桦树，此刻树枝上积着新雪，美得如同画卷。

　　茶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画具，旁边还有一本精装素描本。梨璐翻开扉页，上面是风檐熟悉的笔迹："愿这里记录每一个初雪的约定。"

　　3

　　他们在茶室里度过了整个上午。梨璐支起画架，开始描绘雪中的艺术村；风檐则在一旁处理工作，偶尔抬头与她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茶香氤氲，画笔沙沙。在这个玻璃筑就的梦幻空间里，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梨璐专注于画作，风檐专注于她——她微微蹙眉的专注，她满意时的浅浅笑靥，她调整画架时轻抿的唇角。

　　"要不要休息一下？"中午时分，风檐轻声问道。

　　梨璐放下画笔，这才发现他已经准备好了午餐——简单的三明治和沙拉，却都是她喜欢的口味。茶桌一角还放着一小瓶红酒，两只高脚杯在雪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你总是准备得这么周到。"她感慨道。

　　风檐为她斟酒："因为想要给你最好的初雪记忆。"

　　红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窗外，雪越下越大，艺术村的轮廓在雪幕中渐渐模糊，反而增添了几分诗意。

　　4

　　午后，雪势渐小。梨璐完成画作，画面上是雪中的艺术村，玻璃茶室在画中若隐若现，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

　　"这幅画应该取名叫《初雪的约定》。"风檐仔细欣赏着画作。

　　梨璐点头，在画纸一角题上这个名字。放下笔时，她发现风檐正凝视着她，眼神深邃而温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看雪吗？"他轻声问。

　　"在艺术村的工地。"梨璐微笑，"你当时还在发烧，却坚持要检查工地的防雪措施。"

　　"那时我就想，"他的声音低沉，"以后的每一个初雪，都要和你一起看。"

　　这句话让茶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甜蜜。梨璐望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那些不言而喻的深情。

　　风檐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其实今天，还有另一个约定要履行。"

　　盒子里是一对精致的耳坠，设计成雪花的形状，镶着细小的钻石，在雪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这是..."梨璐认出这正是她曾经在杂志上称赞过的设计。

　　"去年今日，你在工地上说，希望有一天能戴着这样的耳坠在雪中作画。"他轻声说，"我一直记得。"

　　这个细节让梨璐喉头哽咽。她从未想过，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被他如此珍重地记在心里。

　　5

　　傍晚时分，雪完全停了。夕阳穿透云层，为雪地镀上金色的光芒。他们离开茶室，在艺术村里漫步。

　　雪后的艺术村安静如梦，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走到主展厅前，梨璐停下脚步——那幅马赛克壁画在雪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画中的小巷仿佛也覆盖着新雪。

　　"时间过得真快。"她轻声感叹，"从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风檐握住她的手："但感觉就像昨天。你穿着浅绿色的连衣裙，走过来问我是否喜欢那幅画。"

　　梨璐惊讶于他的记忆："你连我穿什么都记得？"

　　"关于那天的每个细节都记得。"他的目光温柔，"你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声音，你期待答案时闪烁的眼神，还有你身上淡淡的松节油香气。"

　　这些细节的描述让梨璐心头暖流涌动。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如此用心地记住了关于她的一切。

　　暮色渐浓，艺术村的灯光次第亮起。在雪光的反射下，整个园区笼罩在梦幻般的蓝色光晕中。

　　6

　　当晚，艺术村为初雪举办了小型庆祝活动。工作人员在广场上点燃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热红酒和故事。

　　林薇举杯致敬："为风先生和梨老师的又一个初雪干杯！"

　　张钧笑着补充："也为艺术村在新雪中迎来的新发展干杯！"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梨璐和风檐相视而笑。这一年来，艺术村从无到有，他们的感情也从萌芽到盛开，一切都美好得如同雪夜的童话。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入夜空，与飘落的雪花共舞。梨璐靠在风檐肩头，听着大家讲述这一年的收获与感动。

　　老陈说起建造新家时的趣事，林薇分享艺术村的成长历程，张钧则调侃风檐为了设计茶室熬过的那些夜晚。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他们共同的身影。

　　"知道吗，"风檐在梨璐耳边低语，"我最骄傲的不是设计了这些建筑，而是通过这些建筑，为你创造了这些美好的时刻。"

　　这句话胜过任何甜言蜜语。梨璐知道，这就是风檐表达爱的方式——用他最擅长的建筑设计，为她构筑一个充满温情的世界。

　　7

　　夜深了，庆祝活动渐渐散去。梨璐和风檐最后巡视了一遍艺术村，确认一切安好。

　　在玻璃茶室里，他们做了最后的停留。月光透过玻璃顶棚洒落，在雪光的反射下，整个茶室明亮如昼。

　　"要不要在这里看星星？"风檐提议。

　　他们并肩躺在茶室中央的长椅上，透过玻璃顶棚仰望星空。雪后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如钻石般闪烁。

　　"许个愿吧。"风檐轻声说，"初雪夜的愿望特别容易实现。"

　　梨璐望着星空，沉默片刻："我希望每年的初雪，都能和你一起在这里看星星。"

　　风檐侧身看她，月光在他眼中流转："这个愿望，我现在就可以为你实现。"

　　他轻轻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雪夜的清凉和红酒的醇香，温柔而绵长。在繁星与雪光的见证下，他们许下了永恒的约定。

　　当夜最深时，他们携手走出茶室。艺术村在月光下沉睡，雪地如银缎般铺展。回望那座玻璃建筑，梨璐知道，这里将成为他们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坐标。

　　初雪会融化，约定却会长存。在往后的岁月里，每当雪花飘落，他们都会回到这里，重温这个雪夜的温情，续写这个永恒的约定。

　　而此刻，新雪初霁，月光正好，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