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幅画》南山止

29、归途的收获

　　飞机在云端平稳飞行，梨璐望着舷窗外连绵的云海，手中轻轻摩挲着写生本烫金的封面。十二小时的航程刚过半，她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艺术村。

　　"睡不着？"风檐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带着刚醒的慵懒。

　　梨璐转头，发现他已经醒了，正温柔地注视着她。机舱里大多数乘客都在沉睡，只有他们头顶的阅读灯投下一小圈温暖的光晕。

　　"在想我们离开的这半个月，艺术村会是什么样子。"她轻声说，生怕打破这份静谧。

　　风檐调整了座椅角度，让两人能并肩看着窗外的景色。晨光为云层镀上金边，仿佛一条通往家的康庄大道。

　　"林薇每天都会发工作简报，"他拿出平板电脑，"要看看吗？"

　　梨璐接过平板，屏幕上跳出一张张艺术村的近照——新栽的樱花树已经成活，春季艺术展准备就绪，就连他们离开前种下的蔷薇也都结满了花苞。

　　"大家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她感动地说。

　　"因为他们知道，"风檐微笑，"我们要带着重要的收获回来。"

　　2

　　空乘开始分发早餐，精致的瓷盘上摆放着可颂和水果。风檐细心地将自己的酸奶杯推到梨璐面前——他知道她喜欢这个牌子，特意跟空乘多要了一份。

　　"谢谢。"梨璐挖了一勺酸奶，忽然想起什么，"我们带给团队的礼物都整理好了吗？"

　　风檐从随身行李中取出清单："都准备好了。林薇要的威尼斯面具，张钧收集的罗马建筑明信片，还有老陈孙子要的比萨斜塔模型。"

　　这份周到让梨璐心头一暖。他总是这样，在她想到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一切。

　　用餐时，他们聊起回国后的计划。春季艺术展即将开幕，新的艺术家即将入驻，还有几个重要的国际合作项目正在洽谈。每一个话题都让他们更加期待归程。

　　"知道吗，"风檐放下咖啡杯，"这趟旅行让我对艺术村的未来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梨璐点头："距离让人看清本质。就像作画时退后几步，才能看清整体构图。"

　　舷窗外的云层渐渐稀疏，露出底下熟悉的山水轮廓。航班即将开始下降，意大利已经成为身后的风景，而家乡正在前方等待。

　　3

　　飞机落地时，北京正笼罩在春日的薄雾中。踏上廊桥的瞬间，梨璐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十五天的远行，让她更加确信哪里才是真正的家。

　　取行李时，风檐的手机不停响起邮件提示音。他快速浏览着，唇角扬起欣慰的弧度。

　　"艺术展的准备工作都很顺利。"他将手机递给梨璐看，"林薇说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照片上，艺术村的每个展厅都已经布置妥当，只等他们回来做最后的调整。

　　"需要直接过去吗？"梨璐已经做好了立即投入工作的准备。

　　风檐摇头："先回家休息。倒时差更重要。"

　　但这个计划在接机口就被打乱了。林薇和张钧举着欢迎牌等在那里，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风先生，梨老师，欢迎回家！"林薇接过推车，"大家都很想你们。"

　　车上，张钧汇报着这半个月的进展。由于准备充分，艺术展的各项工作都推进得很顺利，只有几个细节需要他们最终确认。

　　"参展艺术家的作品都已经到位，"林薇补充道，"布展方案也按照你们从意大利发回来的建议做了调整。"

　　梨璐接过平板电脑，快速浏览着布展方案。时差让她的头隐隐作痛，但专业素养让她立即进入状态。

　　"这个动线设计很好，"她指着一处细节，"让观众能够更好地体验每件作品。"

　　风檐凑过来看，发梢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这个熟悉的接触让梨璐精神一振，仿佛又回到了并肩工作的日常。

　　4

　　艺术村在春雨中迎接他们的归来。虽然只离开了半个月，梨璐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门口的保安笑着打招呼：

　　"风先生，梨老师，欢迎回来！意大利好玩吗？"

　　主展厅里，布展工作正在有序进行。见到他们，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分享着这半个月的趣事。风檐耐心地听着，不时提出建议。

　　梨璐走到新的展区前，发现她的意大利写生系列已经被精心布置在最佳位置。专业的灯光设计让画作呈现出不同于旅途中的效果。

　　"喜欢这个调整吗？"风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很好。"梨璐点头，"国内的光线更适合这种打光方式，能让威尼斯水彩的层次感更丰富。"

　　他们沿着参观路线巡视，在每个展区停留。风檐检查着设备安装，梨璐评估着展陈效果，默契得仿佛从未离开。

　　走到新开辟的国际展区时，梨璐停下脚步。这里专门展示来自世界各地艺术家的作品，首展正是意大利当代艺术。

　　"这是..."她惊讶地看着展区说明。

　　"按照你们在意大利达成的合作意向准备的。"林薇解释道，"风先生出国期间一直在远程指导这个区域的改造。"

　　梨璐望向风檐，他正与布展团队讨论着灯光角度。这个总是走在她前面的他，比那个站在领奖台上的建筑大师更让她心动。

　　5

　　巡视结束，春雨已经停了。工作人员陆续下班，展厅里重归宁静。梨璐和风檐最后检查了一遍安防系统，锁上门离开。

　　"去喝碗热汤？"风檐提议，"我知道你时差反应时最想喝点暖的。"

　　这个体贴的建议让梨璐心生暖意。是啊，他们回来了，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生活。

　　那家汤店还开着，老板娘见到他们格外热情："风先生，梨老师，好久不见！听说你们去意大利了？"

　　热腾腾的鸡汤端上来，香气驱散了旅途的疲惫。梨璐小口喝着汤，感觉时差带来的眩晕渐渐消退。

　　"还是这里舒服。"她环顾熟悉的店面，墙上的菜单都没变过。

　　风檐为她夹了块鸡肉："所以一下飞机就想带你来。在意大利的时候，我就想念这个味道。"

　　隔壁桌是对年轻情侣，正在规划蜜月旅行。女孩兴奋地说着想去威尼斯，男孩则认真地记着笔记。这种单纯的期待，让梨璐想起他们出发前的样子。

　　梨璐的目光与风檐相遇，两人会心一笑。有些感情，不需要言语也能相通。

　　6

　　回程的路上，他们特意绕道艺术村后山。春雨后的山路湿润清新，远远就能看见艺术村的全貌在暮色中亮起灯火。

　　"看那里。"风檐指着新完工的观景台。

　　梨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座精致的观景台矗立在山腰，设计明显融入了意大利建筑的灵感。

　　"这是..."

　　"给艺术村的新礼物。"风檐微笑，"让来访者能在这里欣赏艺术村的全景。"

　　这个惊喜让梨璐感动不已。他总是这样，用建筑表达着对艺术村的热爱，也表达着对她的理解。

　　暮色渐深，艺术村的轮廓在渐暗的天色中愈发清晰。从这里望去，能看见主展厅里最后忙碌的身影，能看见樱花大道上初放的花朵，能看见他们共同创造的这个艺术天地。

　　"每次远行后回来，"梨璐轻声说，"都会更爱这个地方。"

　　风檐握住她的手："因为它承载着我们的梦想。"

　　山路上的路灯次第亮起，指引着归家的方向。在这个春雨初歇的傍晚，他们知道，这次归途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7

　　到家时，月光已经洒满庭院。那棵白桦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优雅，新长的嫩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梨璐在画室里整理这次带回的写生作品，风檐则在一旁完善艺术展的最终方案。工作台上，意大利的写生与艺术村的设计图并排放置，见证着这次旅行的收获。

　　"看这个。"风檐展示新的设计图——艺术村的入口处将增设一个国际交流中心，设计灵感来自罗马万神殿的穹顶。

　　梨璐微笑："让不同文化在这里对话。"

　　"就像我们的爱情，"风檐接上她的话，"总是在对话中成长。"

　　夜深了，他们相拥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窗外春雨再起的声音。时差让两人都毫无睡意，却也因此拥有了难得的深夜时光。

　　"知道吗，"梨璐轻声说，"这趟旅行让我明白，无论走得多远，最后想要回来的永远是这里。"

　　风檐理解地点头："因为家不是地方，而是心之所向。"

　　雨声渐密，春夜温柔。在这个归来的夜晚，他们知道，往后的每一次远行，都将会是为了更好地回来。因为有彼此在的地方，就是永远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