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鸭是鹅不是人》陶吝

10、告别

　　陈白砚有几分怀疑。

　　“你别管。”陈溯不满意自己被打断，继续说，“我的父母很关心我，天冷了会担心我穿得不够多，天热了会担心我是不是会中暑，我瘦了会担心我平时没吃饱，我胖了会担心我身体健康状况…… 你也有父母的，你能理解这种感情吗？”

　　“我没有父母。”陈白砚眼神黯淡。

　　怎么会有人没有父母呢！

　　“你说你的。”陈白砚眼眸没有什么情绪。

　　女人真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在我的家乡，我有一个很稳定的活计，工钱足够温饱，我在做工的时候……”陈溯滔滔不绝地讲着。

　　野物还找了活计！

　　可能少女是为了生存吧。

　　“你想家了？”陈白砚根据接收的信息，得到一个结论。

　　“嗯。”陈溯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是一个小房子。

　　“汨生谷弟子只要达到引气境就可以下山历练，到时你可以回家。”陈白砚给出建议，这对眼前的少女来说并不困难。

　　陈溯依然在地上画着，细看的话是几个小人。

　　“我回不去。”陈溯唉声叹气。

　　陈白砚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以为她是修炼遇到了什么困难。

　　“你已经是凡体境七级，很快就有下山的机会。如果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可以问我。”陈白砚安慰道。

　　陈溯没有修炼上的问题，但是她对能和女人建立联系而感到开心。

　　“那我该怎么找你？”陈溯抬头问。

　　“最近我都会在这里。”陈白砚低头看着少女的白发，突然很想摸一摸。

　　“那太好了。”陈溯站起来。

　　陈溯没站稳，扑向女人，女人一个轻巧地躲闪，陈溯正面栽向大树。

　　“哎呀，好痛。”陈溯摸了摸鼻子，撞到了。

　　陈白砚嘴角弯了弯。

　　“今天，你妹妹没来？”陈白砚没忘记少女有个妹妹。

　　“她呀……她睡着了。”陈溯再次摸了摸鼻子。

　　“下次可以带她一起来。”陈白砚。

　　“好。”陈溯一口应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溯每天晚上都会带着陈意上山。

　　女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清冷，但是实际待人温柔和善，尤其是对待陈意的时候。

　　她对陈意说话的时候语调总是轻轻的，像对待自家的小辈一样，陈意通常只顾着吃，她也没有半点不耐烦，有时候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笑。

　　陈溯度过了五百年来最轻松的一个月。

　　“今天晚上吃什么呀？”陈意这一个月天天晚上吃野味，嘴巴已经被养馋了。

　　“你在这里，别打扰姐姐修炼，我去山里抓只野鸡。”陈溯吩咐完，和往常一样前往密林，那里野味多。

　　陈白砚在打坐，陈意围着陈白砚转圈圈，自己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停停，你绕得我头晕。”陈白砚伸出手，手掌里多出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陈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她似乎闻到香味了。

　　“给你的。”陈白砚示意小女孩自己拿。

　　陈意拆开油纸，里面躺着几块糕点，糕点表面铺着碎杏仁，边缘还隐约可以看见薄薄的一层白色糖霜。

　　陈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一块接着一块。

　　直到最后一块，陈意停了下来。

　　“怎么不吃了？”陈白砚问，小女孩的胃口可不止于此。

　　“留给姐姐。”陈意将糕点重新包起来。

　　“小意，你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吃东西。”这是陈白砚近期的发现。

　　少女每天为小女孩准备吃食，可她自己却很少进食。

　　“姐姐不喜欢吃东西，姐姐喜欢喝酒。”陈意经常看见陈鸭一个人喝酒，这个月除外。

　　“喝酒？”陈白砚有些意外。

　　“对呀，不过她酒量不好，一般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喝，喝醉了直接睡。”陈意不喜欢喝酒，有一次她趁着陈鸭喝醉了，偷喝了一口，那味道太辣舌头。

　　“姐姐还喜欢修炼，一修炼起来经常不顾我的肚子，我肚子都饿扁了。”陈意不满地控诉起来，“她把我藏在布囊里！那里面黑极了！”

　　“布囊？”陈白砚打量着陈意，这小家伙的实体是什么，竟能藏在布囊之中。

　　一般的布囊储物袋只能藏死物。

　　“你的实体是？”陈白砚感到好奇。

　　“我是一颗珠子，我变给你看。”陈意在原地顽皮地跳了一下。

　　一颗浅青色的珠子落在陈白砚脚边，颜色和小女孩的眼睛颜色一样。

　　陈白砚捡起这颗不知名的珠子，放在手心端量。

　　她活了一千多年，珠子化形只在古籍记载中看到，没想到真的存在。

　　陈溯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月光下，女人把玩着手心的珠子。

　　陈溯放下手中的野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陈意的身份。

　　“陈意，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别人面前不能变成珠子的模样。”陈溯虚张声势，自己给自己胆子。

　　“姐姐，也不行吗？”陈意换回人形，躲在陈白砚身后。

　　陈溯真是有些生气。

　　“姐姐，吃点吧。”陈意讨好地把小纸包递给陈鸭。

　　陈溯打开包装，里面是一小块糕点，她说陈意怎么会突然变成珠子呢，这小孩怎么一看见吃的就不设防。

　　当初，遇见自己时也是这样。

　　不是给你点吃的就是好人了，万一哪天遇到心怀叵测的人，被骗了，是不是还在那笑嘻嘻地吃东西。

　　陈溯真的生气了。

　　有气没地方撒的那种。

　　“这次全因为我，是我想看她的实体。小意还只是个孩子，就不要怪她了。”陈白砚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两人出现矛盾。

　　“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实体，知道吗？”陈白砚蹲下，声音温温柔柔的。

　　陈意拉了拉陈溯的衣摆，“我知道错了，姐姐，我以后绝不在别人面前变成珠子。”

　　随着陈意的保证陈溯气消了一半。

　　陈溯架起火堆，开始烤野鸡。

　　“我可以写推荐信，让陈意进入汨生谷，这样她就能和你一样做汨生谷的弟子。”陈白砚觉得小女孩东躲西藏不是长久之计。

　　“我已经试过了，她身上虽然有法力波动，但是普通的修炼功法对她没有用。”陈溯低头处理野鸡。

　　“就算进了汨生谷又能怎样，当不能修炼的摆设吗？当一个吉祥物？陈意不适合汨生谷。”何况陈溯自己都快要离开汨生谷了。

　　既如此，陈白砚不再多问。

　　陈溯烤好野鸡将肉分给陈意和陈白砚。

　　陈意已经从刚才的小插曲走出来，她低头啃着野鸡，默默干饭。

　　陈白砚小口吃着野鸡肉。

　　陈溯打开小纸包，拿出里面的糕点，咬了一口。

　　虽然味道还是青草味，但是细腻的口感告诉陈溯，这块糕点本来的味道该是多么美味。

　　不知不觉，一块糕点下肚。

　　陈白砚看向陈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陈溯嘴角有些碎屑。

　　“我要闭关三天。”陈溯用树根戳着火堆。

　　这一个月里，陈溯的修炼等级已经提升到凡体境九级，离引气境只差一步，陈溯借着闭关的名义去提升真实的实力，她隐隐感觉要突破引气境。

　　“我以后不会来这里了。”三天之后便是宗门比试，陈溯找到白天鹅后，会找机会跟随她一起下山历练。

　　“嗯。”女人淡淡回应了一声。

　　月亮恰好被云层遮住，陈溯看不清楚女人的表情。

　　“你会参加比试吗？”说来陈溯对女人一无所知。

　　“汨生谷弟子都会参加。”陈白砚自然会参加。

　　“如果有机会看到你比赛，我一定在台下为你加油。”陈溯很期待。

　　“我也是。”陈白砚。

　　“你一定能获得一个好名次。”陈溯。

　　“你也是。”陈白砚。

　　两人围着火堆坐了良久。

　　不是告别，胜似告别。

　　当晚，陈溯下山，开始闭关。

　　此次闭关对她尤为重要，突破引气境便可以进入筑基境。

　　届时肉身强度大幅度提升，感知能到达一个新的层次，也可以学习更高阶的法术。

　　对炼丹也有好处，能更精准地控制灵火的温度，让丹药的品质更佳。

　　陈溯体内引气境的灵气已经积攒到临界值，随着功法的运转，周身的灵气向她聚来，体内承载不了更多的灵气，突然变得躁动。

　　陈溯前四百年在野山修炼进展缓慢，这两年在汨生谷修炼进展飞快，得益于汨生谷充裕的灵气。

　　功法没停，灵气继续涌进陈溯体内，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爆体而亡的时候，突然身体有一股膨胀之后的暖意，发散到四肢百骸。

　　成功了！

　　成功进入筑基境！

　　灵气依然源源不断地进入陈溯体内，但是没有之前的躁动，也不再继续膨胀，反而以一种比引气境更平和的方式存在。

　　陈溯觉得身体轻盈许多，仿佛是脱离了肉身的笨重，只是坐着都舒服不少。

　　陈溯将表面实力从凡体境提升到引气境，引气境应该可以让她在新人比试里面获得进入藏书阁的资格。

　　而且汨生谷弟子只有进入引气境才能下山，陈溯为之后的历练做了准备。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等那只白天鹅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