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伦敦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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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是个多雨的城市。
雨势由小变大，轻柔温和的毛毛雨顷刻间不复。带着闷热大风的暴雨随极不管路人死活一般由上而下漫天倾泄。
顾林涧带着水气在吧台熟练的点了一杯‘破冰船’。
破冰船他不常喝，入口太过急躁，进入喉咙时又意外冰冷。割裂、闷热、混合着果酒气，很难让人喜欢上。
顾林涧第一次喝时，撑着脑袋皱眉想了半天才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像雨。”
像雨一样。
不过今天不一样，他鼓起勇气给暗恋的人表白被留有情面的委婉拒绝了。
郁闷，实在是郁闷。
喜欢上苏郁实在是意外之喜，他和苏郁第一次见面是在讲座。那时苏郁身穿西装温润如玉的同时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分享课题时语气不疾不徐带着足够吸引人的笑。
顾林涧一下子就被闪到了。更是在看见那一排优加的成绩单时，迫不及待的想要抱上大腿。于是在下讲座后第一个冲上去要‘大腿’的联系方式。
来往几次后，顾林涧在一次饭局散场时拿着传到手机云端里的论文作业朝苏郁请教。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他成功的和苏郁进了同一个专题组，混熟后每次散会都会找苏郁找他看课题、作业。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对苏郁还是单纯的感谢他让自己不挂科甚至成绩逐渐向上。直到一次他跟着来旁听博士的课程，刚上课时还好好的，忽然间雷声轰鸣，教室的灯光闪烁几秒后便不再工作。
起初大家还不以意，只当是电线短路。正当教授宣布下课，转身在黑板写字母时，一个靠窗的同学惊呼一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只一眼，大家都愣住了。雨天墙面渗水电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开来，点燃了垃圾桶里的纸屑。随即火焰越来越大，靠在墙角放的书本都已经基本消失殆尽。顾林涧心如擂鼓，火已经往他这儿携带着热气跑来，关键时刻，还是苏郁从他旁边经过一把把他拉了出去。
顾林涧转头看见冒着危险火光的教室和面前人泛红的耳尖，他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心脏还在有力的振动。
那是他第一次有那样的感受，他至今都记得，但苏郁却说他把友情认成了爱情。
顾林涧撇着嘴，趴在桌子上当发霉蘑菇，酒上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冰块也慢慢融化，杯壁外渐渐有了小水珠。
眼睛里好像也进水了，顾林涧揉揉眼，低头一看，手指上有晶莹的泪水。自暴自弃的将头埋在臂弯，留着双耳朵听着叫不出名的钢琴曲。
门口的风铃被风刮过，在头顶的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恍然间好像进来了一个人。
顾林涧有点惊讶的抬起头，意外这家靠着店长无止境砸钱才能存活至今的清吧，除了他居然能久违的迎来客人。
戴着耳机听着RAP的酒保见来了人，也同样惊讶的看看天气，又看看几个月中基本上只有Sryain光顾的店，“Oh my god”的一声摘下耳机几渡步过去迎接好像没带伞的客人。
雨大雾大，顾林涧没看见门口进来的人。惊讶过后，转过身终于开始喝‘破冰船’。
今天的破冰船奇怪的好喝，顾林涧想，没有入口时苦涩的灼烧，转而时带着点清凉的柠檬酸。皱着眉，凑近杯壁仔仔细细地盯着看了几秒钟才移开视线，无语的笑了声，酒保闻声而来，语句间带着节奏的询问他“感觉如何？”
“我记得我点的是‘破冰船’不是‘暖花酒’。”顾林涧点点高脚杯。
酒保十分刻意的睁大眼睛，又拍了拍他的肩“老实说兄弟，不是我擅作主张，实在是你的表情……不大友好。”看看顾林涧更加阴沉的脸，转而换了个相对保守的词。
他现在是哭笑不得，拿开搭在肩上的手。
“下次再这么说，我敢保证以后我不会再来这个每次喝酒还得交400英镑进门费的‘Sryain’专属酒吧一次。”顾林涧带着笑意假意威胁道。
身边的桌椅被拉开，酒保的话半道而止，识趣的离开。
顾林涧喝了口盗版‘破冰船’抬眼看向来人。旋即他眼睛一亮“还是个中国人。”
对方朝他笑笑，抬手点了杯“莫特斯德”才朝他伸出手。
顾林涧不明所以的握住，几乎是瞬间，他就吃痛的想要松开。对方握的很紧但又很克制，在察觉处他的不适时便立马松了手。
顾林涧揉着手，听着对方用中文说的道歉的话。
他摇了摇头，也用中文回了句没事，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似乎来者不善的男人。
约莫24、5的年纪，戴着一副半框眼镜，在暖光下看起来像金丝的。不算正式的西装和一张很帅又很……熟悉的脸。
顾林涧猛然一愣然后又扬起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学长！”
“好久不见。”萧随笑笑，扶了下眼镜。
虽说他叫萧随“学长”但此学长非彼学长。
萧随比顾林涧大几个月他是上半年生的，本来应该在他前一年毕业但因为自身原因高三时办理了休学，这才和他们一起上的高三。
顾林涧的一个表哥之前和萧随是同班同学，有时候也会一起吃饭。刚开始不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叫学长，后来即便知道了名字也叫习惯了。
想到这，顾林涧的心情终于是好了点，笑嘻嘻的拿酒杯碰碰萧随旁边的空杯子“学长，好巧啊，来伦敦旅游吗？”
萧随点点头，很肯定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捉摸不透“算是，来见人顺便散散心。”
“啊……”顾林涧了然的晃晃，透过玻璃杯看向带着温柔笑的学长“很重要吧，去看了吗？”
“看了。”萧随这次真的很肯定，学他晃酒杯又喝了口莫特斯德。
有点上头了，顾林涧想，暖花酒不好的一个地方就在这，入口还没多大感觉但后劲大上的也快。
“那学长现在在哪上班？学长成绩这么好……”萧随没再让他说下去，干脆道“我辞职了。”
顾林涧愣愣直起身“不好意思啊学长……”
“没事。”萧随抿口酒，转眼看向窗外。
雨已经几乎没有了，街道上好像只剩雾在空旷的飘荡、堆积。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出来旅游一定会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刷到视频的临时起意，也可能是想要寻找一个释放压力的“乌托邦”。但鲜少会有人因此辞掉稳定的工作，因为未来太飘渺了。
就像现在，旧友重逢，明明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幸运却只来得及询问近况。读书时以为友谊会一直随着时光走下去，但也悄然间遗失在时间的雨里。
酒精真的很会失去理智，顾林涧的大脑开始混沌。被质疑的情感和万般复杂的感情混合在一起，像打翻的果汁。
“林涧。”
萧随的嘴一开一合“我只会在伦敦待一个月。”
杯子轻轻的碰撞，顾林涧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只是寻着本能，在碰完杯后喝了口酒“……什么？”
萧随眉眼弯弯，外套被脱下搭在臂弯处，顾林涧反应过来。
这是可以向他倾诉的意思。
比起一个人把事窝在心里和朝一个可能只会再见30天的学长倾诉，顾林涧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几乎瞬间，眼泪夺眶而出。超强的同情力，使其即便是自身所发生的也会让他心痛和无奈。
“学长……”他说。
萧随仍是微笑着，抽出纸巾递给顾林涧。
“我喜欢一个人。”
他顿住了，手指轻微颤抖，却执着的将纸巾向前送。
顾林涧低头忙着讲述自然没有看到那张悬在半空以极低的频率晃动的纸巾。
故事还在继续，他讲的好认真，好久都没有抬头，萧随便也一直举着纸巾，心口处一直回荡着那句“我喜欢一个人，他叫苏郁。”
萧随觉得这句话简直可以列入‘萧随迄今为止遇到最恐怖的十件事’，从他不含希望的进门到普通寒暄在到如今的诉说的追人第一天，他悲哀的意识到，这不过才短短的15分钟。
而这却是为数不多，在不打扰对方的前提下他能再次看到顾林涧的瞬间。
顾林涧抬起头看见就是额头边的一张纸和学长拿掉眼镜后轻柔的笑。
萧随听见自己机械性的说道“没关系，我祝你幸福。”
这句话他从宣城高中就一遍遍无数次的默念，要祝他幸福。
顾林涧用纸巾擦掉眼泪，笑着很开心的说“谢谢学长！你还是这么温柔。”萧随侧过头勉强的笑笑。
雾散了很多，挂着招牌上的灯光更清楚了。萧随仔细看，一个是蛋糕房写着“祝你每天开心”，一个是餐厅，在门口处挂着个看不清的小牌子。
萧随收回视线看着摇摇晃晃去买单的顾林涧，调整好表情迈着步子十分绅士的扶住睡过去的‘学弟’。
对着目瞪口呆的酒保指了指菜单，流利的说“我来买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伦敦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