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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记忆的洪流与心防的裂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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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录制结束后,程霜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沪上,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拒绝一切需要社交的活动。
裴放那句“幼儿园”和“被小霸王突然袭击”,像魔音灌耳,不停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太丢人了!
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随着这句话,更多被时光掩埋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她想起裴放虽然总骂她丑八怪,但每次她从树上掉下来蹭破皮,都是他第一个跑过来,虽然嘴里骂着“活该”,却会笨拙地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按住伤口。
想起她生病发烧,嘴里没味,吵着要吃镇口那家甜得要命的桂花糕,是裴放一声不吭地冒着雨跑出去买回来,虽然递给她的时候还是一脸嫌弃:“吃吧,馋死你算了。”他自己淋得湿透,额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想起他离开那天,她其实偷偷跑去了裴家老宅后面,看到小小的裴放抱着膝盖坐在后门的石阶上,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当时愣在原地,从没见过那样脆弱安静的裴放。他看到她,立刻扭过头,恶声恶气地说:“看什么看!丑八怪!快滚!”
然后,车就来了,他被管家抱上了车,再也没有回头。
原来,他并不是毫无感觉地离开。他也会难过,也会哭。
只是他选择用冷漠和毒舌来掩盖一切。
程霜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心里乱成一团麻。
二十年的耿耿于怀,似乎突然找到了一个倾斜的出口。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被抛弃了,被忘记了。可现在才发现,那个嘴毒又别扭的小男孩,或许也并非全然无心。
那他现在回来,一次次地招惹她,又是为了什么?
报复?看她笑话?还是……?
程霜不敢往下想。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以为是助理或者外卖。
门外站着的,却是裴放。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
程霜愣住:“你怎么来了?”而且他是怎么通过楼下安保的?哦,对了,他是业主,还是股东!
裴放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眉头微蹙:“你的手,换药了吗?”
程霜这才想起手指上那点小伤,早就结痂快好了。她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了藏:“早没事了。”
裴放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程霜被他看得不自在,侧身让他进来:“有事进来说,别站在门口当门神。”
裴放走进来,打量了一下她的客厅。装修风格很程霜,明亮、时尚,带着点艺术感的凌乱,沙发上扔着几个毛绒玩具,和她在荧幕上光芒四射的形象有点反差。
他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节目组给的药效果一般,这个效果好,不留疤。”
程霜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嘀咕:“一点小伤而已,至于吗……”
“至于。”裴放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女明星的手,很重要。”
他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看向她:“手。”
程霜鬼使神差地,就把受伤的那只手伸了过去。
裴放握住她的指尖,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微微的凉意,动作却异常轻柔。他低着头,专注地用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几乎看不见的伤口。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程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莫名又开始不规律。
她忽然发现,他左边眉毛里藏着一道很小很浅的旧疤,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她五岁时,和他抢玩具车,不小心用指甲划伤的。当时还出了点血,她吓坏了,他却没哭,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原来,时光并非了无痕迹。
“裴放,”程霜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裴放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