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番外八 谢云荻&风清蘅（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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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雪草上有毒是何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伯虞脑海，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风清蘅在给他传音。
他扭头望去，风清蘅仍目视前方，并没有朝这边看来。
“风道友当真不知吗？”
“什么意思？”
“你送来的那株芝雪草上不知淬了什么，整个医谷竟都没能察觉到。”伯虞平静地说，“虽然它确实救了谢小道友的命，但毒在心脉，不时便要发作。”
风清蘅和谢云荻在仙门大比闹的那一通他们自然是知晓的，没有人能理解风清蘅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况且他那一番也是打脸在剑阁，伯虞对他并没有曾经那般客气。
“好在不伤及根本，只是发作之事心痛难忍，要受不少罪。”他接着说，“但芝雪草一直被保管在三清门，想必上面有什么你们是知道的，不论如何，它救了她一命，至于这毒，我们总有办法能解决。”
风清蘅没说话。
他不知道这件事。
但显然无论是剑阁还是谢云荻，都怀疑是他有意为之。
他们从来没对他说过。
“此事我会弄清楚。”风清蘅冷静道，他可不想落人口实。
“与其弄清楚这些，风道友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此话何意？”
“你方才走进时，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香味，若我没记错，那应该是魇兽独有的梦魂引。”
风清蘅蹙眉，梦魂引之名他在典籍上看到过，此物能让人看见心底最期盼的最珍视的人或事物。
“我观风道友受伤不轻，有道心不稳之嫌，试炼场中妖兽没有能力伤你至此。”伯虞的声音幽幽响起，“道友是在梦魂引中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风清蘅站在原地，只觉得烦躁不已，他心中最重要之人难道会是谢云荻？
简直荒谬至极！
这一定是伯虞拿来扰乱他道心的话！
“师兄？”风如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我们也走吧。”
风清蘅抬头一看，才发现人竟已都走的差不多了，广场中央就只有他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走。”他冷着脸，和其他同门一起回到了三清门。
对于他这次没有收获这件事，三清门的掌门并没有过多苛责，他只是沉默地看了风清蘅半晌，要他回屋好好调息。
可风清蘅根本静不下心来，他被梦魂引中的画面和伯虞的话弄的心烦意乱，二者一直在他脑海中交缠。
交缠到最后，画面就变成了谢云荻嘴角的血迹，还有眼角的泪。
风清蘅：不行，必须要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跟他们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他如此想着，便隐匿身形，默默离开自己的住处，来到了经楼。
经楼下面几层都是普通的藏书，可以随意出入。
而最高两层则是门派禁地，有多重阵法防守，无掌门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芝雪草原本就存放在那里。
不过风清蘅此来并不是为了闯禁地，只是想在经楼中找找看有没有关于芝雪草的毒的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经楼翻看了一整夜，竟真的找到了一卷卷宗。
为防止有人偷盗门派至宝，每样物品上都被涂了秘制的毒物，需得搭配盒中某物一起，才能解毒。
竟有这种事？
风清蘅隐约记得上次去拿芝雪草时，它确实是安置在一个木盒中。
他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师尊与师妹说的都是，他被禁地阵法所伤，记忆有所缺失。
关于自己闯入禁地的情景以及原因，他几乎没有印象。
芝雪草上有毒，这件事师尊一定知道，所以他才同意风清蘅把药送走。
因为他知道谢云荻就算捡回一条命，也会因此而饱受折磨。
风清蘅：这事不能让师尊知道。
他决定再进一次禁地看看，要尽早将这件事了结。
次日晚，风清蘅再次来到经楼。
他顺着阶梯一路走到高处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刻着复杂纹饰的木门，层层叠叠的阵法在其上悄然运转着。
风清蘅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脑海中仿佛自动推演出了正确的行动轨迹，哪里有暗器，哪里能避开阵法的检测。
他循着脑海中的记忆，竟真的没有触发任何动静。
风清蘅：我真的来过这里。
这一路出奇的顺利，上次差点遇到的麻烦，这次也凭着记忆顺利越过。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那原本安放芝雪草的木盒前。
在他手就要触碰到那木盒时，他脑中陡然一阵剧痛。
这盒子上有禁制。
他记得，他上次刚一打开盒子，整座经楼顿时警铃大震，传遍整个三清门。
……
“珰—珰—珰—”，风清蘅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重重障碍，竟在这时暴露。
就差一步！
他立刻将芝雪草放入怀中，准备逃离。
可天不遂人愿，这警铃动静实在太大，其他人并不知晓闯进禁地之人是他，等他出来时，经楼已被团团围住。
“何人胆敢擅闯我三清门禁地？……大师兄？”
风清蘅面对几十位同门师弟，暗中捏紧了自己的法器。
这几十人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以强行……
“清蘅。”
风清蘅面色一紧，一把捂紧衣襟里的东西。
来者是三清门的掌门，他的师尊。
“你从禁地拿了什么东西？”掌门问。
“走错了。”
“那你捂着的是何物？”掌门语气平稳，“交出来吧。”
风清蘅没动。
“清蘅，你身为我的大弟子，三清门首徒，前途无量，你想要什么大可以直说，为何做深夜偷盗之事？”掌门说，“我再说一遍，交出来。”
风清蘅依旧没有交出芝雪草，就算他是师尊认定的继承人，芝雪草也不可能任由他拿取。
掌门见他油盐不进，径直出手，将他制住。
“原来是芝雪草，你要它有何用？”
“……救人。”
“救谁？为师从不限制你与其他门派来往，何故躲躲藏藏？”掌门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除非那人你不敢说，是女子？”
风清蘅沉默，掌门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的任何反常行为都能被他察觉。
三清门掌门见他垂眸不语，知道自己说中了。
其实就算是有女子需要芝雪草，那本也没什么，权当门派交易。
若能因此得剑阁或者昆仑这样的门派一个人情，将芝雪草交出去也未尝不可。
风清蘅没必要如此遮掩，甚至违反门规。
他这样遮掩，想必那女子在他心中并非是一场交易。
掌门迟迟没有言语，风清蘅有些着急：“师尊，芝雪草确有急用，这件事等我……”
“清蘅，你动心了。”
风清蘅心中狠狠一坠，掌门这话让他有些茫然。
动心？谢云荻救他一命，他不过履行承诺，还她一株能救命的药草，这也能叫动心吗？
“她……”他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艰难开口，“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此举不过是为了偿还。”
“原来是救命恩人，那你为何不与为师直说？她救了你的命，乃我三清门贵客，我们自然会好生招待，竭尽所能相帮。”
风清蘅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实不想让师尊知道谢云荻的存在。
然而掌门给了他答案：“你心虚了。”
他不敢让师门察觉到谢云荻的存在，因为他心虚了，他下意识地认为谢云荻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她不是顾辞盈那样点头之交的寻常道友，也不是风如雪这般熟悉的同门师妹，她是……
她是……
……
风清蘅从记忆中倏然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他默默按下剧烈起伏的胸膛，对于方才回想起的记忆，久久难以回神。
恍惚间，他的手触碰到了木盒上的禁制，警铃乍响，与他记忆中不谋而合。
直到自己被人用灵力禁锢，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寒凉的地面，风清蘅才终于清醒了几分。
也想起了全部。
偷盗芝雪草被抓，他在大雨中跪了一夜，当着所有人的面。
第二日一早，掌门走到他面前：“那女子救过你，你执意要用芝雪草换她的命，可以。”
“但你必须从今以后，与她再无来往，否则你的道心必然受损。清蘅，一个女子与你未来的大道，孰轻孰重，你应当知晓。”
“……好。”
“但你们毕竟同处修真界，未来总有见面机会。”掌门叹了口气，“我没有根除你的情根，本存历练之意，如今看来，这会害了你。”
“所以，”掌门的声音出现在他头顶，风清蘅顿时感受到撕裂般的剧痛，传遍四肢百骸，他听见掌门语气泛着凉意，“为师便提前替你拔出情根，以免你道心受损。”
心头的暖意被人用外力抽出，让他遍体生寒，浑身脱力。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消逝，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清蘅。”
记忆中的声音与眼前重合，风清蘅抬起头来，看见了师尊失望的眼神。
“没想到被拔除了情根，你竟还不死心。你在试炼中，又见到那女子了？”
*
谢云荻心脉之毒发作，林淮和伯虞将她带回了剑阁疗伤。
“铃铃”，碎穹竹海的音铃轻响，林淮打开阵法，来者竟是山下的守门弟子。
“何事？”
“两位师兄，三清门风清蘅师兄正在山下，称有要事求见。”
“风清蘅？”二人对看一眼，面上皆是疑惑，“他来剑阁做什么？”
“弟子不知，但看他的样子……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