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魔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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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根本算不上怀抱，因为两人刚一碰到就分开了。
顾辞盈一回头就看到陆衍亭沉静如水的眼睛，这根本不是他平日里会有的表情，想来也是受了心魔障的影响。
她其实自己也还没能从方才那巨大的悲痛里缓过神来，两人相顾无言，迟迟没有说话。
陆衍亭往往是那个打破沉默和尴尬的人，但是他这次从心魔障里出来，已然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开口。
竟然是顾辞盈破天荒地来打断这莫名沉重的气氛。
“你……咳咳……”顾辞盈一张口就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一进心魔障就不见你人，你去哪儿了？”
陆衍亭回过神来，眼尾有些发红。他看向顾辞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按在了顾辞盈眼睛下面。
顾辞盈在眼尾处一抹，才发觉她方才在心魔障里痛极而生的泪水竟是真的，泪痕未干。
她默默地接过帕子，上面还沾着他胸口的余温，混杂着他身上的味道。
有些像她芥庐里的梧桐木。
“我在火海里。”陆衍亭缓缓开口，“一进去就面临选择，是让魔气进入人间，还是进入我身体里，我一想进入人间不就大乱了，所以选了我来承担。”
他只说了一半，其实是有人想把魔气引到“她”身上，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他好像就不受控制地做出了选择，什么清心符清心丹都见了鬼。
魔气入体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有很多冰凉的小虫啄食他全身经脉，连骨髓里都结了霜，但是他的血很烫，只觉得身体里是冰火两重天。
但是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直到看见“她”仓皇的眼神。
陆衍亭在幻境里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只觉得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表情太难过，难过到他心里又疼又欣喜，随即又被浓烈的不舍所代替。
他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心里沉甸甸的，很想故作轻松地如从前一样跟她说……
可是从前是什么样？
他突然想不起来从前了。
陆衍亭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同心魔障共了情。他将手中问舟变成最常用的弓箭模样，那张弓仿佛被这烈烈火海萃上了一层金红的外衣。
他不顾不安分地狂跳的心，迅疾地搭上了三支灵箭，将心魔障和“她”通通打碎在幻境中。
幻境破碎，墨色的天际，不详的火海都渐渐从他身旁散去，而同样劈碎的幻境的顾辞盈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他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定力才控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手。
“一人生还是万人生。”顾辞盈总结，“这是常见的道心考验。”
陆衍亭点头，总算从那乱人心智的情绪里出来了点：“就是这场面未免有点太夸张，不瞒你说，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神魔大战的时候呢，又是天雷又是魔息的。”
“也许是蓬莱在那之后就隐匿人间，所以只保留了之前的场景。”
“幸好我们俩胆子都大，不然换个胆子小的怕是要吓破胆了吧。”陆衍亭一改刚才的不在状态，打了个响指，“三关已过，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天机阁寻宝物了？”
“走吧。”顾辞盈查看了下地图，她对天机阁的宝物没什么兴趣，她的目标是里面的典籍。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第一个通关的？那我可要回去好好跟墨岚他们说道说道。”问舟变回来折扇模样，被他拿来一顿狂扇。
他的头发被规规矩矩的全部束起，所以再怎么扇也吹不乱一根发丝。不然顾辞盈觉得他至少要给自己扇一个“绝世高人”的发型出来。
她无奈地轻笑一声，一盆冷水泼在他脸上：“我们在心魔障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旁人如果快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到天机阁了。”
陆衍亭没回她这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突然在想：那样的神情，如果出现在她脸上会怎么样？
不好。他很快得出来答案。
可能因为他们同入的心魔障，他总会把顾辞盈的脸带进去，但是每每一想到这个场景，他心里就堵得慌。
她就应该永远像现在这样。他想。
顾辞盈没在意他的突然沉默，眼看着天机阁将近，她对陆衍亭说道：“天机阁的典籍只能借阅不能带走，时限是半个时辰，我准备去看看，你若是快的话就在门口等我。”
“好。”
天机阁坐落于蓬莱山巅，外表与普通藏经阁无异，但通体由白玉雕琢，墙壁上刻满了已不可考究的上古符文，时隐时现。
整座天机阁只有一扇门可供进出，一踏进门上结界，就有一个沙漏状的荧光跟在身边，时刻提醒时间。
阁中并没有楼阁书架，而是一片无垠虚空，一卷星河古卷从虚空中缓缓垂铺下来，其上有“宝”和“籍”两个选择。
顾辞盈和陆衍亭分别触碰了古卷上的字，两道灵力凝成的长阶一左一右凭空出现，为他们做出指引。
顾辞盈想起第二关在归真境里那位老人提到的苍生道，剑阁里的经书她已尽数读过，并没有看到相关记载，准备来天机阁碰碰运气。
她心中默念，一卷典籍便幽幽飘到她眼前，天机阁可以帮助来者快速找到相关典籍。
居然只有一卷。
顾辞盈将这一卷典籍缓缓展开，里面的记载也只有寥寥数语。
上古时期，瑶光神女和明微神君诞生于天道，同修苍生道，分别掌管世间秩序和安宁。而后才有凡人飞升成神，神域人丁兴旺，天下繁荣。苍生道见于苍生，万千生灵见于心，神爱世人，垂首可见苍生。
除了这二人之外竟无其他人修此道了吗？顾辞盈有些惊讶，她看到瑶光神女的时候突然联想到了心魔障里的情景。
那样的场面绝不可能出现在如今的人间，只能是上古神魔时期。那心魔障里的那句“瑶光”究竟是叫的她还是曾经的神女？
但心魔障中的瑶光显然是处于弱势，和卷宗中记载的叛徒行径不能吻合。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道心只能和瑶光神女和明微神君相合，所以心魔障才选择了这样的考验。顾辞盈心想。
关于苍生道的记载实在太少，一眼就能看完，是而还剩很多时间。顾辞盈将苍生道的典籍松开，又在心中默念一灵多体，这才是她最初想看的东西。
一灵多体的相关记载虽然也不算多，但比先前的还是要多些。顾辞盈查看了几卷，多为夺舍献舍之说。
但夺舍献舍后二者元神会产生相斥之感，记忆也有可能发生混乱。这具身体和顾辞盈本身元神完全相合，而且并没有另一个元神存在过的痕迹，所以并不符合。
除此之外就是大能的分/身之术，分身与本尊共享记忆与元神，有时会让二者同时修炼，可在融合后增强修为。
顾辞盈觉得自己如今的状况更像分/身，但是本尊与分/身应是有相互感应的，她却完全感应不到自己原本的肉身。
读至此处，仍未发现这些典籍的特殊之处，都和她在剑阁读过的内容差不多。相关记载还剩最后一卷，她正准备翻开时，就感到脚下传来震颤。
她看向身旁的沙漏，时间并未到，说明是别的地方出了事。
醇厚的钟声响彻整座天机阁，连响三声，像是在示警。
来不及看最后一册，顾辞盈快步下楼查看情况，刚回到入口处便看见一个黑影逃窜出去，而一名弟子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陆衍亭也从另一旁的阶梯上下来，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查看那名弟子的情况。
“血痕是黑色的，还有残留的紫黑浊气在灼烧伤口。”陆衍亭神色凝重，看向顾辞盈，“这是魔修的手法。”
顾辞盈点了他周身穴位阻止浊气扩散，随即将一注灵力一掌拍进他的后心，那弟子吐出一大口黑血后清醒过来。
“道友，你可知是何人攻击你？”陆衍亭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没看清，只是他好像是从天机阁里偷拿了什么东西，触发了警报，逃窜之时我正好来到门口，挡了他的路。”
拿走宝物是不会触发警报的，那魔修肯定是将天机阁里的卷宗带走了。
什么卷宗在这里看还不够，一定要带走？
没时间考虑魔修为什么会混迹进来，陆衍亭助那名弟子捏碎了通行玉令出秘境，两人便循着那魔修的踪迹追了过去。
“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来，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动静也要把卷宗带走？”陆衍亭脚步轻点，快速向前掠去，途中向顾辞盈问道。
“可能是内容太多或者太过复杂，他记不住。”在蓬莱这种仙气十足的地方，魔修的那股腥气尤为明显，顾辞盈时刻根据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浊气辨认方向，“天机阁里能记载什么魔修的卷宗，让他如此宝贝？”
她话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心下一沉，对看一眼，均脱口而出：“幽冥道！”
幽冥道是魔域通往人间的唯一通道，天机阁中肯定有关于幽冥道如何封印的记载，既能封印，肯定也能开启。
这么多年来，魔族那边肯定在反复寻求幽冥道开启之法，但始终遍寻不得。而如今有人能悄无声息混进仙门带走卷宗，说明幽冥道松动的说法不假，已有魔族间隙混入人间。
顾辞盈冷言道：“不能让他把卷宗带走！”
陆衍亭一路上觉得眉心直跳，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什么，他面容尚且冷静，看向顾辞盈。
“师妹，通行玉令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