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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聂怀桑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应道:“……是,大哥。”

      “至于飞刀……”聂明玦顿了顿,似乎极为勉强地道,“……既学了,便好好学。但绝不可用于嬉闹玩耍,更不可荒废正业!”

      这已是极大的让步。聂怀桑立刻又活了过来,忙不迭地保证:“大哥放心!我一定认真学!绝不给您丢脸!”
      心里却雀跃不已,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琢磨那些精巧的飞刀技巧了,不必再偷偷摸摸。

      此后数日,聂怀桑的生活变得更加“水深火热”。
      上午被李寻欢考较功课,学习圣贤书之余,也开始接触一些经络穴位、暗器发力之道的理论基础;下午则被聂明玦提溜到校场,苦哈哈地挥汗如雨,练习那沉重无比的聂家刀法基础式。
      但他却发现,经历了上午那种极致的静心与精准思考后,下午练刀时,虽依旧疲惫,心却似乎静了些许,对力量的控制也隐隐有了一丁点难以言喻的进步。

      而聂明玦在校场之余,偶尔也会状似无意地踱步到李寻欢院子附近,远远看着弟弟在树下,拿着几柄小飞刀,全神贯注地练习瞄准,那般认真专注的神情,是他在校场上从未见过的。
      聂明玦目光复杂,最终只是沉默地看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聂家的日子,似乎因为一把小小飞刀的出现,而悄然发生着变化。
      刚猛与灵巧,传承与变数,正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共同塑造着未来的方向。

      在聂风、李寻欢等落入此界的同时,另一位异世来客顾惜朝也同样穿越了。

      暮色如血,浸透了云萍城郊的荒芜山峦。
      最后一缕残阳挣扎着沉入西边群山的怀抱,将天边几片孤云染成暗紫。
      荒道上,一辆破旧的驴车吱呀作响,碾过碎石,惊起几只寒鸦。

      顾惜朝坐在车沿,一袭青衫早已洗得发白,袖口处磨出了毛边。
      他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空荡的剑鞘。
      驴车夫是个沉默的老汉,只在收钱时多看了他一眼——这书生打扮的旅客,眼底却有着江湖人的锐利。

      “客官,前面就是云萍城了。”老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您这般时辰进城,可得小心些。”

      顾惜朝淡淡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最后几个铜板。
      驴车在城门外停下,他跃下车辕,青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城门守卫打着哈欠,随意扫了眼他的路引,摆摆手放行。

      云萍城比想象中更要破败。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偶有几家亮着灯火,也是昏黄如豆。
      酒旗在夜风中无力地飘摇,上面“忘忧”二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难辨。

      顾惜朝推开酒肆的木门,陈年酒酸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堂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掌柜是个独眼老人,正就着昏暗的光线拨弄算盘。
      见有客来,他抬起头,那只独眼在阴影里泛着浑浊的光。

      “一壶酒。”顾惜朝将最后几文钱放在柜上,“最便宜的。”

      独眼掌柜掂了掂铜钱,从柜台下摸出个陶壶:“自家酿的,酸得很,但够劲道。”

      酒确实酸涩难当,咽下去时刮得喉咙生疼。
      顾惜朝却一口接一口地饮着,仿佛喝的是什么琼浆玉液。
      他望着墙上自己的影子随灯火摇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汴京最负盛名的酒楼里,他与晚晴对酌的情形。
      那时杯中是御赐的琼花露,窗外是汴河璀璨的灯火。

      “呵。”他轻笑一声,将壶中残酒一饮而尽。
      酒气上涌,眼前景物开始模糊旋转。他猛地一拍桌子,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堂内回荡,惊得梁上老鼠窸窣逃窜。

      掌柜摇了摇头,自行熄了筹台灯座,只留一盏油灯照明。
      “小二别歇了!该醒了!”他朝后堂喊了一声,“扶这位客官去客房歇息。”

      伙计揉着惺忪睡眼从帘后钻出,是个半大少年,瘦得像是能被风吹跑。
      他怯生生地走近,正要搀扶,顾惜朝却自己站了起来。

      “不必。”他摆摆手,脚步虽有些踉跄,却仍保持着某种奇异的仪态,“哪间房?”

      伙计指了指楼上:“左手第二间,窗朝院子的。”

      顾惜朝摸出几个铜钱塞给伙计,少年惊喜地接过,连声道谢。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点小钱就能让一个人对你感恩戴德。

      就在这时,客栈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小小的身影溜了进来,熟练地钻入后厨。
      那是个约莫四五岁的男童,穿着打补丁但洗得干净的衣服,一双眼睛大而黑亮,在昏暗光线下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厨灶余温尚在,值夜的大师傅陈杆子正在打盹。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见是那孩子,脸上露出些许慈色。

      “瑶哥儿来了。”他从蒸笼里取出两个尚温的小馒头,又舀了碗菜汤,“今天怎么这么晚?”

      孟瑶抿了抿嘴,小声道:“娘亲不舒服,我等她睡了才出来。”

      陈杆子叹了口气。
      他是个无儿无女的,在这客栈做了二十年厨子,眼见着孟诗从当年艳冠云萍的清倌花魁变成如今病骨支离的妇人,又看着她独自抚养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他曾动过念头想收养孟瑶,但被孟诗冷语拒绝后,便也不再提了。

      “趁热吃吧。”陈杆子把食物推过去,“你可以带走。”

      孟瑶摇摇头,先小心地喝了汤,然后走到水缸边,踮起脚用冷水洗净碗,这才用布包好馒头。“谢谢伯伯。”他乖巧地行礼,声音细细的。

      陈杆子摸摸他的头:“快回去吧,夜里凉。”

      孩子像只小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楼上凭窗而立的尚未睡着的顾惜朝看在眼里。
      他本因醉意而燥热,开了窗透气,却不意看见这幕。

      月光很亮,洒在院中如铺了一层薄霜。
      那孩子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但他走路的姿态却有种超乎年龄的稳重。
      顾惜朝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忽然想起多年前也有人这般说他:“这般晚了还不睡,必定长不高。”

      就算这里不是大宋,是什么修真者五大家族玄正年间,孩子的成长规律总归是一样的。
      修真啊……若不是在赶路时清楚看见了半空御剑而行、如飞鸟一般的那些身影,谁又敢信?
      顾惜朝莫名生出几分怅惘,他关上窗,和衣躺在硬板床上,酒意渐消,却越发清醒起来。

      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天。

      云萍城郊十里处,有片不显山露水的庄园,当地人称“韦园”。
      园子主人韦小宝是二十年前搬来的富商,据说曾在东海一带做过海上生意,积攒了万贯家财后金盆洗手,在此地颐养天年。

      无论世道如何变幻,有钱人总能过得舒坦。
      韦小宝深谙此道,他不仅自己过得滋润,还在云萍地界修桥铺路、盖学堂、设医馆,抚孤济贫,只是行事低调,从不张扬。

      今日韦园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天刚蒙蒙亮,仆役们就忙碌起来,洒扫庭除,准备车马。
      韦小宝难得早起,对着铜镜整理衣冠。
      镜中人已非当年那个机灵跳脱的少年郎,眼角爬上了细纹,两鬓也染了霜色,唯有一双眼睛仍透着精明的光。

      “双儿,你看我这身打扮可还得体?”他转向正在为他准备早点的女人,但这个双儿其实不是那个双儿,他只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故人的一点影子,而她恰巧又叫双儿。

      双儿温柔一笑:“相公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去见个老先生,何必如此郑重?”

      韦小宝叹了口气:“这老先生可不一般。他在咱们学堂教了十五年书,如今要请辞归乡,我总得亲自去送送。”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得找个接任的。孩子们不能没人教啊。”

      双儿了然点头,将一包银子塞进他袖中:“多给老先生备些盘缠吧。听说他家乡遭了灾,回去也不容易。”

      韦小宝拍拍她的手,心里感慨万千。
      想当年在京城做鹿鼎公时,何曾为找一个教书先生发过愁?
      如今在这偏远的云萍城,反倒要为这些琐事劳神。

      不是大清天下,也没有了小玄子照应,这地界的小江湖完全不入那些修仙大家的眼。
      韦小宝有时会觉得好笑,他韦爵爷纵横一世,老了却要在这穷乡僻壤操心起学堂的事来。

      马车早已备好,韦小宝却选择步行。
      他喜欢在这清晨时分漫步乡间,看炊烟袅袅升起,听鸡鸣犬吠相闻。
      这种平淡安宁的日子,是他年轻时想都不敢想的。

      路上遇到的乡民纷纷向他问好。
      韦小宝一一回应,不时停下脚步关心一下张家的收成、李家的病患。
      二十年经营,他已彻底融入这片土地,成为乡民心中可亲可敬的“宝爷”。

      学堂建在河畔,青瓦白墙,朗朗读书声随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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