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号实验学校》胖羊博士

50、月下来客（8）

　　郁酒随手撇去眼下两行清泪，嗫嚅着解释说：“风沙大，眯眼睛。”
　　看他们这样不急不躁的，月客指尖轻轻一碰，铁门瞬间爆开，丧尸群如山海般倾轧下来，直接捣毁他们的闲谈时光。
　　“走！”见到这个情形，还有什么不了解的，郁酒手腕上使了些力气，以防宿林又受到谁的迷惑愣着不走白白送命。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冲上来的几个狂躁小鬼抱着读卡器就开始撕咬，逃生通道的路口很快亮起红灯。
　　两人跑过月客身边，面具下的眼死死盯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
　　君子确实有成人之美，但这生死关头，她不想当君子，她想看生离死别。
　　光束横亘在二人之间，郁酒已经踏上逃生板，而宿林被迫留在天台边，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高空，粉身碎骨。
　　他们回头，看到含着月亮线索卡的机器已经被啃食得看不清原样。
　　离开这儿的人不能回来，留下来的人不能出去。
　　“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地陪着他们了。”
　　“陪着……谁？”
　　月客抬手，风沙很快遮挡住郁酒身形。
　　方寸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月客悠悠然向她迈出一步：“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做有关鬼楼的梦。”
　　“你……”她这样子可不像是能好好说话，宿林不自觉后退一步，险些踩空跌下，“你想说什么？”
　　她来不及说什么，因为扑上来的丧尸已经爬到了她们脚下。
　　火灵燃起的屏障坚持不了多久，宿林也不会再做这些无意义的牺牲。
　　那就只能借外力保命。
　　电光火石间，她有了一个险招。
　　“对不起了长老。”
　　话虽如此，她也还是毫不留情地张开双臂，抱住月客就借着惯性和她一起往缺口处坠落下去。
　　如果月客真想杀她，再怎么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但根据她的推测，月客出手保下两人性命的可能性也并不等于零。
　　“你还真是大胆。”
　　风声盖过人声，这句话自然而然也就落在无人处，和真心一起被碾碎。
　　极速下坠时，她们又听见了对方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像是死亡的和弦。
　　月客掌心聚力，一双羽翼很快就在她身后延伸而出，轻巧地挥舞着，稳稳接住她们再落回地面上。
　　飞行系，属于广厦学院授业范围，不算强势但能完成高空作业，且异能者多身强体壮，能轻松举起超自己两倍的重量，不过这份力量上的优势并不能运用到实战中。
　　另一边，接到郁酒的几人并没有看见宿林跟着一起逃生，再结合他神色恍惚，步伐还有些踉跄，很轻松就能猜到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
　　许轻乐猛地变了脸色，剩下的几分庆幸很快就失去光彩，和郁酒一起蹲坐在地上。
　　温宵沉下脸，但也没多说什么。
　　场上唯一一个算是泰然自若的，就只剩下胡沐秋了。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对月客抱有极大的信心，几乎是下意识肯定她一定不会放任宿林死去。
　　也正如他所言，月客领着宿林，找到了消防梯下面神情恹恹的几人。
　　“小许！”
　　大难不死的小姑娘挥着手，笑容纯粹。
　　“林林!”欣喜之后，一股委屈和后怕又涌上心头，她们抱在一处，许轻乐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几乎全都落在宿林沾了烟尘的衣服上，“你吓死我了……”
　　“没事啦没事啦。”宿林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慰。
　　月客抬眼，人群中，另有一道视线与她交汇。
　　貌似胡沐秋并不看重宿林的生死，比起别人，他更在乎月客的目的。
　　“堂堂长老，没必要这么针对一个新生吧？”他双臂环抱，吊儿郎当地看着现在故作庄严的月客，“你究竟想干什么？”
　　许轻乐这才松开宿林，回头去看二人无声对峙。
　　趁着温宵也在关注着那边情况，郁酒默默移开几米，凑到宿林身边问她后面发生了什么。
　　“额，不重要，反正是月客救了我。”她含糊回答几句，又嘻嘻笑着岔开话题，“你刚刚是不是真的哭啦？”
　　“……”郁酒撇开目光，心里暗骂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没有。”
　　“我不信，你脸上泪痕都没干。”
　　“我说了那是被风吹的，生理反应。”
　　“切，嘴硬。”
　　月客没有说什么，却否认了胡沐秋的一句话:“我不是长老，你们想要的长老不在鬼楼。”
　　“什么意思？”温宵也绕糊涂了，不自觉踏入月客的话术中。
　　“很难理解吗？”处在话题中心的人物摊手，“我只是苏月的一部分，至于真正的她，或许死在外面的某个角落了吧。”
　　场外，上官烟终于设法拔除了月客对副本的恶意篡改，高楼重新归于平静，而他们也迎来了返程的穿梭门。
　　考试系统终于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恭喜同学们通关，接下来请跟着我一起离开。”
　　五个人齐齐看向月客。
　　后者扶额:“行，我陪你们走这一遭。”
　　空间祭坛外，考试归来的各个小队都在等待着A级组的结果判定。
　　“恭喜，全体成绩合格，待长老阁商议后将选出优秀学员。”
　　系统百年如一日的提示音响起，连带着五人从副本中走出时的气质也自动镀上一层金。
　　但他们左看右看，仍然没有见到苏月的身影。
　　常鹤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而他身后，还站着SUSU小队的其他成员。
　　“……”
　　这天，好蓝啊，哈哈。
　　但常鹤压根不给他们逃避的时间:“既然没事了，就请几位前往长老阁一叙吧。”
　　逃不掉的终究要面对。
　　十个人面面相觑，连带着无辜的邓瑾年也要跟着训话。
　　长老阁内，月客和另外两位已经等候多时。
　　上官烟依旧坐在最上层，看来是经过商议，肯定了月客的确不是苏月长老。
　　那她是谁？
　　宿林先站出来，问她为什么对自己隐瞒:“我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否认，而且你也说自己是苏月长老的一部分。”
　　“但我也没有承认，不是吗？”
　　哇，好彪悍的逻辑。
　　宿林无言以对。
　　“另外，”月客起身，“我想我们也可以继续最开始的话题了。”
　　面对她的压迫，身形瘦小的宿林显然低了一层气势:“什么话题？”
　　“关于，你的梦境。”
　　那些无休止的梦魇，终于能在今天做个了结了吗？
　　看着这诡异的气氛，这两位年龄气质大相庭径的姑娘站在一起竟然还能互相压制。
　　郁酒又想起迎新晚会那一晚，宿林在散场后和他说的那些。
　　莫非，不是空穴来风？
　　“你梦到的鬼面和尸傀，是鬼楼第九层的看守者。”月客这时候倒是乐意解答世人疑问了，“正如你们料想的那样，那一日过后，只有苏月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么，苏月长老她……”
　　“她离开的时候身受重伤，又将全身异能分出给我，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隐居别处。”月客轻轻捂住胸口，“而三天前，我感知不到她了。”
　　那就意味着……
　　“苏月死了。”
　　“不可能。”
　　这次站出来否认她的，竟然是邓瑾年。
　　于是这位隐在幕后的老牌学长又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月客俏皮地歪着头，笑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对于同伴的出言不逊，胡沐秋先站出来看向坐在一边没有出声的三位长老：“上官首席，长老阁寄存着历代长老的正装照片，如果该长老还存于人世，照片色泽就不会黯淡不是吗？”
　　宿林沉默。
　　胡沐秋背靠研究所，站在苏月甚至是长老团的对立面，此时出言立场不明，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
　　“有道理。”温宵也站出去一步，“不如就请出苏月长老的头像以作分辨。”
　　“好啊。”月客也正有此意，抬头看着上官烟，“上官首席，请吧。”
　　等待的过程极为漫长，宿林站得腿酸，忍不住想坐下。
　　宿辰靠在会议桌上，思索着什么，突然他就茅塞顿开，拉着郁酒的手激动地低声说：“三天前，不就是我们进入鬼楼那天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想起来了。
　　唐舒安捂着脸，有些难以接受：“难道我们，还是去迟了一步？”
　　江康明半搂着小女友，安慰她说：“看开点，月客不是说苏月长老在外隐居吗，就算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
　　“但话是这么说，我和舒安没准还能帮长老缓解点痛苦呢。”吴巧巧轻叹一声，医者仁心，听到病人身受重伤顽疾久治不愈，自然扼腕心疼。
　　许轻乐轻靠着她，互相依偎着给予些许安慰。
　　温宵后退一步，看见宿林一直揉着自己发酸的腿，也俯下身问她：“是伤到哪里了，很难受吗？”
　　“没什么事情，就是一直站着好累。”宿林也想找个依赖靠着，但抬眼望去，全是成双成对的，如果邓瑾年和胡沐秋也算的话。
　　“需要我帮忙吗？”
　　他蹲下身，两个人就这样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站在一起。
　　“不用不用！”宿林红着脸，小心退开半步。
　　虽然说上次在海边那档子事有些不了了之，但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温宵呢。
　　果然，还是暧昧期最动人心弦啊。
　　宿辰抿唇，余光偷偷瞄向旁边的郁酒。
　　“……”某人只能沉着脸，非常刻意地把头撇到一边。
　　这不看不知道，一转过去才发现旁边这群人早已经换上吃瓜的面孔，连自己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好在，上官烟的动作很快，祷告结束后就再次回到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