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目睹凶杀现场，怎么办？》予凡君

33、chapter 33

　　时雨靠着沙发，疲惫感如潮水般涌过来。

　　她侧过头望着迟溯沉睡的侧脸，目光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迟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只要稍微一动弹，他就睡不安稳。

　　他的掌心依旧滚烫，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能够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时雨又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烙印，依旧隐隐约约传来钝痛。

　　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瘫坐在沙发上，放任自己被倦意包裹。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时雨在迷迷蒙蒙中，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

　　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发现迟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侧躺在她的身边，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不像往常那样，像一滩平静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底。反而带一种懵懂，像初醒的婴儿一般，死死注视着唯一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醒得这么早？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再继续休息一会。”时雨声音低哑，“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迟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倒嘴唇，又慢慢移回眼部。

　　他缓慢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好转。

　　“我……渴了。”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时雨想抽出手去拿一瓶纯净水过来，但手依然被紧紧抓住，“你先松开手，我给你拿水。”

　　迟溯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似乎在“听话”和“绝不放开”之间来回摇摆。

　　最终，他在对方的眼睛底下，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力道，但指尖依然恋恋不舍地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时雨拿来放在一边的水，拧开，递到他的嘴边。

　　迟溯就着瓶口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滋润了干裂的嘴角。喝完后，他没有躺回去，而是吃力地撑着坐起身。

　　“我们……这是在哪里？”迟溯抬头环顾四周，眉头微蹙，除了时雨之外，其他几个人在他眼里就如同空气。

　　这个陌生的地方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在时雨的陪伴下，他才稍微好过一些。

　　“一个安全的地方，林雾找的安全屋。”时雨只简单解释了一番，“从楼里出来之后，你就一直在发烧。共感对你身体的损伤太大了，我怕你受不了。”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有没有被妥善处理好，要是有其他住户目击到，就麻烦了。

　　但是那些都远远比不上他们目前的处境。

　　迟溯沉默了片刻，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的头好痛啊，像是被人用钝器敲过一样。”

　　他看向时雨，她好像在思考些什么，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眼神逐渐沉下去，“那些声音，那些画面，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是你做的？”

　　“是林雾用设备帮你暂时屏蔽了一部分感知。”

　　“你可别蒙我，我当时可没有全部失去感知能力。”

　　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半晌过后，他忽然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我继续疼着，感受那些痛苦……不是更容易找到他吗？”

　　他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自嘲，但时雨听出来了，他认为他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来找到另外一个时空的迟溯。

　　一股子无名之火倏地窜起来。

　　时雨抬眼瞪着他：“迟溯，你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除了这些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我救你，是因为你再这样下去会死！我不想看着你在我面前被活活疼死！跟找不找得到你那个分身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抬高，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不远处的林雾等人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又很快转了回去，给他们留足空间。

　　迟溯被她慑住，怔怔的看着她因为生气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和明亮的眼睛，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半晌之后，他忽然轻笑了一下。

　　那股笑容奇异地软化了他脸上的怨气。

　　“我……明白了。”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低声道：“对不起，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道歉得太过干脆利落，反而让时雨一肚子火不知道该往哪撒。

　　她别开脸，没好气地说：“明白就行，下次不准说这种混账话了。”

　　“不会了。”迟溯乖乖应答，声音很低。

　　他重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依然胶着在她身上。

　　“时雨？”他忽然又开口道。

　　“干嘛？”

　　“姐姐……你能不能过来一点？”

　　时雨疑惑地望向他。

　　迟溯抿了抿唇，难得显出一丝局促，“还是有点冷，而且，我好累啊，只有靠着你，我才能睡个好觉。”

　　他的要求看起来十分幼稚，大概是干扰的副作用，或是高烧刚退，他的样子显得迷迷糊糊。

　　时雨犹豫了一瞬，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依旧带着病态潮红的眼尾，最终还是心软了。

　　她挪动身体，坐得更近了一些，迟溯看有机可乘，就将几乎整个人重新塞回了她的怀里，地下室的寒意似乎真的驱散了一些。

　　迟溯侧过头，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再次拂过她的颈侧，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但温度依然有些偏高。

　　“谢谢你。”他低声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像是耗尽了力气，又重新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的右手却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握住了时雨放在身侧的手，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温存。

　　他的指尖冰凉，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细微的纹路，动作很轻，像是虔诚的祈祷。

　　时雨的身体微微僵住，但没有抽开手，用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让我不至于浑浑噩噩悔恨终生。”

　　就在这时，苏瑞突然低呼一声：“快来看！我和李哲交叉对比了论坛数据和之前搜集到的碎片信息，发现了一个高频出现的匿名信号源中转节点，位置就在……西郊旧工业区，那里原来是X研究所废弃的三期研发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苏瑞的设备屏幕上还停留论坛界面，上面是Dr. Mo发来的一行经过多次加密转码的坐标，还有一句警告：

　　【目标地点危险等级：高

　　能量读数异常，建议物理隔离观察，如需进入，必须佩戴三级以上屏障，有“共鸣体”活动痕迹】

　　坐标指向的是西郊工业园区东南角。

　　“共鸣体……”

　　林雾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表情凝重。

　　“在风险分类里面，这指的是能与其他意识体产生强烈共振、甚至能互相影响的异常存在。我们所见的怪物可能是那些共鸣体实验的副产物。

　　通常这与高强度的时空污染或与精神控制实验有关，看来这个地方不简单。”

　　苏瑞将坐标输入定位系统，调出了工业园区的卫星图和早年建筑蓝图。

　　“ X研究所三期研发中心，地上三层，地下……标注是两层，但根据承重结构和管线布局分析，可能存在未标注的深层空间，大约在地下15米到20米处。”

　　李哲放大了热成像扫描的异常区域，“地下热能信号分散且不规则，不太像常规的设备运行。而且电磁屏蔽非常强，我们之前的无人机侦查深度不够，如果下面真的有东西，防御等级会很高。”

　　林雾和苏瑞下意识地望向迟溯，他。依然靠在时雨的怀里，脸色比之前好转了一些，但依然显得十分苍白。

　　他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掀起眼皮，声音沙哑，“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那里的导游。”

　　“但你和那里有关，那里的实际控制者是你的父亲，不是吗？”林雾毫不客气道。

　　“共感、烙印，包括攻击你的那个‘嗅探者’，都指向那个地方，而莫医生提到的那些共鸣体，很有可能是像你这样的存在。”

　　迟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所以呢？你们就打算把我这个‘共鸣体’当探雷针用，扔下去看看能炸出些什么？”

　　寂静片刻后，时雨开口道：“要想知道下面有什么，研究所在做什么，还有另外一个迟溯到底是什么状态，那些怪物从哪来，看来就必须要潜入研究所探查一番。

　　只有知道了，才能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解决那些把别人拖下水的麻烦。”

　　她看向迟溯，“你也不想一直这样吧，被另外一个时空的痛苦遥控，像个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迟溯与她对视，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是。

　　他是害怕一直这样下去。

　　就算待在最思念的人身边，也没有办法一直安心生活。

　　最终，他别开脸，冷哼一声：“随便你们，只要别把我和时雨也扯进去，也别指望我当向导。”

　　迟溯的手指无意识摸索着手腕，那里没有烙印，烙印在时雨的手上，但他似乎能感觉到某种残留的幻痛。

　　“不过……如果靠近一些，或许感觉会强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