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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苗疆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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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华二十四年十月初六,姜国太子及冠,姜元帝赐明光宫,未参加太子及冠之宴。
金乌西沉,婵娟东上,明光宫朱红色的梨木长廊里浩浩荡荡涌来一队人马。
妙龄少女们统一穿着颜色艳丽的异族服饰,乌黑的长发上戴着几只制作精巧的银色鸟兽簪饰。
她们全部以黑色纱巾蒙面,簇拥着中间头戴银翅的女子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快些!”
为首的年长女子边走边催促道,眼角深深的纹路随着面部说话的动作不时起伏,“先前和你们说的都记住了吗?”
身后年轻的女孩们各个乖巧地点头,她们此行要见的是姜国的太子兰谨戈,对方身份尊贵,是姜国未来的继承人。
若是乖乖按照苗婆婆说的那样做,她们很有可能赢得太子的欢心,从而得以留在姜国享受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这样的好事大家求之不得,谁会不听苗婆婆的吩咐呢?
女孩们年轻靓丽,极其配合,苗婆婆不禁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眼角的皱纹堆叠着,仿佛一块深山玉石的裂纹,由一道分裂成了三五道。
皱纹愉悦地蔓延着,直到她看到了中央那位头戴银翅的女子。
苗婆婆敛了笑,沉下脸警告,“青灵,别想着从这里逃出去,乖乖按照教主的计划来,这次由你来替太子行冠礼,若是搞砸了……”
婆婆挑起腰间绣有彩翅鸟的黑色锦囊,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明白。”青灵乖巧颔首,低头去看鞋尖漂亮的赤色鸢花纹,暗中翻了个白眼。
婆婆锦囊里装的是苗疆莲月蛊的母蛊,子蛊就在她的身体里,被下了这种蛊的人任何行动都必须听母蛊的指挥。
母蛊若是感受到子蛊远离,便会立刻召回子蛊,这时子蛊便会想尽办法穿肠破肚回到母蛊的身边,中蛊之人也会断肠痛死。
青灵不怕死,她反而迫不及待地想死,她想逃脱这些人的控制,执行感化鬼王的任务。
青灵来自未来世界,在地星纪元里她不慎破产,身负巨债。
为了还债,十年前她参与石门计划,带着系统渊门R13前往异世界除掉鬼王,却没想到渊门系统无故爆炸,青灵被扔在了鬼王诞生的十年前。
十年的时间,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寻找鬼王出生前的鬼胎,不但没有任何的收获,反而被困在苗疆无法脱身。
眼看着十年快到了,鬼王即将出世,她却连鬼胎在哪里都不知道。
青灵皱起眉,系统曾在出发前交代过她,鬼王第一次现世的地点便是姜国,她打赌鬼胎现下就在这明光宫中!
女孩们继续小步前行,青灵微微抬头,瞥见婆婆放下了腰间装有莲月蛊的锦囊,眼里隐秘地闪过一道精光。
她在苗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莲月蛊厉害,那种断肠的痛苦她是一点也不想体会,她要想办法拿到母蛊,先确保自己性命无虞再说。
身边有个不安分的圣女,苗婆婆攥紧锦囊,警告性地瞪了一眼青灵,冷哼一声,转身向左拐进了侧门。
青灵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跟着苗婆婆进了侧门。
走廊两侧的侍卫多了起来,四面八方的岔道也多了起来,这里布局复杂,若是想逃跑,只怕很快就会被那些侍卫抓回来,青灵心中又憋闷又烦躁。
据说那太子兰谨戈生性残暴,若是发现了一个她谋划逃跑,只怕……
青灵眼神微暗,就算再不愿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这太子的脾气倒是和那手段狠辣阴晴不定的鬼王很是相似,会不会这鬼胎就是姜国这残暴太子兰谨戈?
青灵瞥向连廊之外,院子里小桥流水,花草盛开,仿佛一幅画卷明媚动人,只是角落里的灌木后多出了一截白色的衣角。
似乎有人藏在那里,青灵眯起眼睛打量起来。
衣角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青灵锐利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向后退,更多的衣摆露了出来。
那人处境堪忧,青灵明显看见白色衣摆上有几个黑乎乎的脚印子,好看的烟柳眉皱了起来。
宫中之人哪个不是衣着整洁光鲜亮丽的?
怎么会有不干不净的人进来?
这人到底是谁?
藏在宫中有什么企图?
青灵明显嗅到了这场及冠礼中的诡异之处,她微微伸长脖子还要再看,身边的女孩们却急急地簇拥着她进了正殿。
真可惜啊!
青灵在心中感叹,随即垂下眼皮,面纱遮住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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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太子,苗疆圣女到——”
双鬓花白的罗公公抱着拂尘,颇为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灵这群人,苗疆这群人躲在巴掌大的穷山僻壤里一躲就是几百年。
当今圣上仁善,一直没有打下苗疆。
这群人十年前突发奇想要用圣女和亲,还传出了“得圣女者得天下”的谣言煽动人心,这让圣上如何拒绝?实在是狡猾!
说是和亲,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连婚礼都没有,更别肖想什么太子妃了!说出去不怕笑掉大牙吗?
罗公公翘起兰花指抬抬手,垂眉很好地掩饰住了眼中的厌恶,唇角的笑疏离虚伪。
青灵跟着其他女孩在大殿中央站定,黑纱覆面,银翅颤动。
神秘的黑与耀眼的银光在女孩们身上流转,一时之间吸引了大殿所有人的目光。
苗婆婆此刻笑着如同自家姑娘出嫁,脸上的皱纹褶子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福下身子,极尽花言巧语讨好着大殿上方的主角,青灵能感觉到四处或明或暗的角落里传来戏谑的目光,似乎将她们看成一场闹剧。
苗疆圣女这个名头确实引人注目,青灵心中大叹,只可惜对她来说却是负担。
顶着这样一个身份,无论做什么事,细节都被放大了一万倍。
稍有差错,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便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实在麻烦!
她皱皱眉,抬眼便看到了一身玄色冕服的太子殿下。
他站在大殿之上,长发曳地,如同水草一般四处蜿蜒,很有一番鬼气森森的阴湿气质。
察觉到青灵的目光,兰谨戈黑沉沉的眼睛如同两柄锋利的剑极为锐利地刺过来,洞穿一切的眼神让青灵头皮一麻,她赶紧垂下眼帘。
太子殿下勾唇,苍白瘦削的脸看不出一丝笑意,“孤此次及冠便由圣女代劳了。”
上方的兰谨戈甫一说完,殿门处的侍女便一一呈上了束发及冠用的物品。
这位娇滴滴的太子殿下是把她当成下人使唤了,青灵余光扫了一眼,心中不满,东西真多!她可不可以拒绝?
侍女们刚站好,一位小童牵着白衣公子的手战战兢兢地跟了进来,大殿之上静悄悄,只有他俩的脚步声格外响亮。
兰谨戈轻飘飘看了一眼他身上灰扑扑的脚印,面无表情。
倒是那个白衣公子对着兰谨戈傻傻地笑了起来,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衣服皱成一团,分明就是方才躲在灌木丛后的那个人。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青灵也不免好奇地伸长了耳朵。
“看到没有?这位就是越国送过来的质子!”
“看来传言不假,确实是傻了,你看他还在笑,真是可怜!”
“太子及冠这样的公众场合,他怎么穿得像个叫花子?”
“我方才看到太傅家的公子哥在欺负他呢!这苏尘是个傻子,被欺负了也不会说,只是倒在地上傻笑!真是……”
青灵听得入神,连丝竹声响起来都不知道。
一同来的女孩紧张地捅了捅她的胳膊,青灵这才回神,凭借着肌肉记忆踏起了熟悉的舞步。
太子及冠,苗疆除了带来了圣女,还献上了准备已久的祈神舞。
轻快的丝竹乐声中,青灵如同翩跹飞舞的彩翅鸟,在林间振翅,在溪边滑翔。
轻纱朦胧,裙摆飘飞。
她灵动的双眼柔美动人,似深山中最深邃的湖水,静谧梦幻,在座的所有人都被蛊得屏住了呼吸。
兰谨戈阴暗的看着中央跳舞的女子,丝毫没有半分惊艳的表情。
在他看来,这圣女倒像是妖女,苗疆处心积虑送到他身边,不过就是为了蛊惑他,让成为言听计从的傀儡罢了。
到了点额送福的环节,青灵挽起裙摆,如同鸟王收拢丰满的羽翼,高贵倨傲地抬起手。
她指尖轻点众人额间,为大殿之中的人们送去祝福。
这是苗疆最高贵的点额礼,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收到苗疆圣女的祝福,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苏尘站在无光的角落,阳光掠过他倾洒在灵动的少女身上,她一举一动端庄飘逸,似出尘的仙子般高高在上。
而他,满身阴霾站在人群背后,渺小的像是一颗尘土。
可是,青灵看见了他。
圣女脚尖轻点好似凌波微步,如同一只彩翅鸟蹁跹着飞到他的身前,矜持地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她微凉的指腹轻点在苏尘额心,仿佛将他推入梦铸就的湖泊,舒适的凉意裹挟他全身,意识不受控制的开始沉沦。
不知何时,光从青灵的身上转移到了苏尘的身上,他漆黑的瞳孔映出少女头顶耀眼的银翅。
傻质子嘴角一咧,如孩童一般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