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鬼弄神》布南色林

98、第 98 章

　　宣政从未想过他会离开自己。

　　宣政一直想着在查清丞相谋逆之事的真相后，就带着他远走高飞。

　　宣政一直觉得他们可以在一起，而且会一直在一起。

　　但是当宣政亲眼看着他受伤，看着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就连话都说不出来，纵使他那么的想挣脱开一切，但是□□的僵直，束缚了他所有的行动。

　　他就那么的看着他走了，看着血液染红着他的衣襟，看着强撑着的嘴角，看着他微张的唇，轻轻吐露的那一句“没事。”。

　　宣政听不见的他的声音，只是看他唇动看出来的话，就这么一句，却成了他们分别的开始。

　　宣城浑身无力，四肢僵硬，是冻霜之毒的迹象，可宣政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中的毒，而且冻霜这种毒，毒效很快，只需片刻便能毒发。宣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座位，唯一做的就是和他碰杯喝了杯茶。

　　宣政知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会预料到什么的事情，然后提前寻找解决方案。

　　宣政一直以为他们之前是无话不谈的，但是如今也才知道，像他们这种一直都在一起的人，多的都是说不出口的话。

　　因为沈年的缘故，江听雪的生日宴早早就散了场，宣政运用内力试图把毒素逼成，可让宣政没有想到的是，江墨阳在他人走后，端着一碗解药，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让宣政先喝了下去。

　　冻霜毒发很快，解药却很缓慢。

　　所以江墨阳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直以为他是个女孩子。他就画一样，是这世间无法描绘的仙。”

　　宣政说不出话，只能听着江墨阳讲。

　　“当雪儿说南徵二公主其实是个男子。我起初很是吃惊，但后来也没有那么的吃惊。以南徵圣女之族的传统，生子成双，必有一夭折，或死于腹中，或天降大灾。让他以女子的身份活着，是最好的方式，至少他能活着。”

　　“我曾经和圣佛提过有关南徵的事，圣佛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南徵圣族，并不是像传言里说的那样，只能生一个孩子。只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不会剥夺她们的能力，但凡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圣女的能力就会逐渐削弱，但是只要多出来的孩子死了，能力便会回来。所以传言里，腹死胎中多时都是人为干预。我很是钦佩南徽王，如此小心翼翼，又将他养的那么好。南徽王还在世的时候，他很少出王都。后来去你的府上，我也听闻他很少出府，不过你也将他养的很好，他先前从不说话的。”

　　江墨阳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很是悲凉，“刚才他来找我时候，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让我站在你这一边，我答应了。”

　　“政王爷就半点警觉都没有？冻霜虽无味但是有色，王爷在喝那杯的时候，就没看出来？就算没看出来是毒，多少也应该怀疑一下吧。”江墨阳苦笑了一下，他不信宣政没有看出来。

　　良久，宣政才答：“看来了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他故意的，我也会喝。”

　　宣政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他们形影不离，宣政很是了解他，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就算他把毒药当着自己的面下进茶杯里，宣政也也会喝。

　　宣政想让他不舍，他想让宣政寒心。

　　他们之间是多的说不出口的话，可多的也是心意相通，一目了然。他们在一起太久了，过于的了解对方，往往更是难以自恕。

　　宣政在喝下那杯茶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能应该能够接受他所有的做法，可唯独没有想过他会离开，因为之前他才刚答应过自己。

　　只是本能比理智更快一步，当宣宸扶上他肩膀的那一刻，宣政就开始急不可耐，他呼吸急促，同时快速流动的血液，反而加快了毒发，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算在内。

　　宣政就这么的看着他走了。

　　江墨阳叹了一口气，言：“还真是这样，他说的果真没错，我确实不如你。”

　　宣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心口很疼，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他用内力逼停的原因，他的心口，如今像是要撕裂那般。

　　“那杯茶他原是要敬我的，因是我一眼就看出其中不同，于是没喝。”

　　当时江墨阳看出这杯中端倪，已是觉得他大不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江墨阳还没有大怒，他就很平静的说道：“所以你才不如宣政，你信不信如若这同一杯茶，我给宣政，他定会喝。”

　　“他喝了又能怎么样？他喝了只能说明他蠢。”江墨阳说道。

　　“江墨阳，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喝了下去，在江听雪带着沈年出现时，你就可以在栽桩陷害给江听雪，说她在宴会上妄夺王权，还借南徵旧势。这样不仅沈煦会帮你，宣宸也会帮你。有这两人的相助，这江塘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你永远只想着你自己，难怪你成不了天子，也做不了王。”他轻笑着，像是明白了某一件事，解开谜题一般的拨云见日。

　　江墨阳后知后觉，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计谋。江墨阳还在思索着计划的可行性。

　　他却主动开口，又给了江墨阳另外的一条路，“如今你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告诉你更为稳健的方法，这个方法能够助你得到江塘的王位。”

　　“可你先前还说，就算是江听雪让位于我，我都不一定能坐到那个位置。而且这样的话，花娘也和我说过，虽说我不信，但是你现在所能帮我得到王位，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反驳你之前的话？你们南徵的占星术最为厉害，怎么也有出错的时候？”

　　他冷笑一声道：“我南徵占星术从不会出错，这世间不要脸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唯独没见过你这样的。花娘说你命如此，那你就该如此。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你穷尽一生到底能不能坐上那个王位，届时也不要太过于伤心，毕竟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只是你不中用罢了。”

　　他说罢就要走，但江墨阳留住了他，因为花娘还说过他是神君转世。“什么方法，你说来听听。”

　　“站在宣政这边。”

　　“然后呢？”

　　“没有然后，你只要站在宣政这边就可以了，登上王位的路，我会为你铺好。”

　　江墨阳不信自己的命，不过很是相信他，神君转世，确实十分贴切。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江墨阳支撑宣政一切行动，就连出征南徵，江墨阳也做了。原江墨阳在江塘的百姓心中名望不如江听雪，如今这一出征，百姓对于他的评价，竟有些盖过江听雪，而且他和听雪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沈年亦是如此。

　　再者南宁王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南徵本就一古国，圣女一族除占星术之外，祭祀仪式更是传承久远。南徵开国，必定举行祭天仪式，大多数人听到这样的话，多时也只会认为是和寻常祭祀一般，以牛羊猪狗为贡品。其实不然，南徵祭天以人为贡品。且不单只是开国时如此，年年亦如此，由圣女问神，选他们所祭祀神明认定的天选之女，献祭于南徵内海之中，被选择之女灵魂将会永生永世困在内海里，不得轮回。从而以保南徵安宁，风调雨顺。

　　就以薛璋而言，比其他的带兵之术，他还有另一则更加出名的事迹，那便是杀妻灭子。薛璋的女儿便是有一年之中被选中，其妻得知之后，重病不起，薛璋不忍其女祭天受永困之苦，杀女于内海之上，又不忍妻子受病痛折磨，杀妻于女儿墓前。

　　且南徵多的是祭祀秘术，南宁王更是知晓，于是四处抓人祭天。

　　此番内战，每战便都是苦战，除人以外还多各种妖邪，故南徵内战打了近一年，才在宣政带兵攻破城门后，得以结束。

　　那宣政是个相当有魄力的人，江墨阳很是欣赏他，江墨阳在他身边也多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其不论兵法还是武力，皆是上乘，兵法之术出神入化，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七百人兵力攻城一万邪祟，单凭此举，江墨阳刮目相看。

　　在攻城之后，宣政便立马让江墨阳备礼提亲，片刻不容缓。

　　江墨阳照做，但奇怪的是宣政并没有跟着他一同前往大宣。

　　入大宣是宣宸接待的他们，刚入大宣时，江墨阳就觉得疑惑，各城门严查，男女皆搜身。

　　于是江墨阳问宣宸：“大宣近日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何城门那么多的军队？”

　　宣宸答，“皇宫被盗了一件宝贝，乃是先皇生前最是喜欢的彩岭花瓶，皇上震怒，命我全城搜索。”

　　江墨阳心神领会，假意有些担忧的问道：“那我此次前来，岂不是没赶上好时候？”

　　“倒也不是，听闻江塘带来一异兽，皇上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