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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白玉堂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备受家人们、邻居们、甚至路人们的喜爱,无它,仅凭那张优越的脸,搭配其开朗会来事儿的性格,饶是再矜持冷酷的人,也都忍不住被他吸引。
首先说他的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笔挺的鼻,恰到好处的唇,在牙都没有的年纪就已初显美貌的端倪,当然,后面长齐的牙也标志得像口腔医院的广告,不得不说女娲确实偏心。
曾有这样一件趣闻,白母独自带白玉堂去拍周岁照,结果刚进门就被影楼老板看上(指白玉堂)并追着询问:“夫人多大了?哇~这么年轻?那小公子呢?唉哟~快一岁了,真了不起~看面相就知道将来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肯定是国之栋梁啊!”他竖起大拇指。
白母被这突如其来的恭维唬得一愣一愣,再三确认店招牌是照相馆而不是某营销组织,不过即便有所怀疑,嘴角依旧止不住地上扬,这也合理,试问谁不喜欢听夸呢?即便是夸孩子,那也是自己掉下来的一块肉,不也等于夸自己?最后她脸上的笑容捂都捂不住,连价格都没看,大手一挥要了个最贵的套餐,并霸气吩咐道:“一定拍好了嗷,要是满意,等洗出来还有红包!”
听声老板还没动静呢,一旁接待的小姐姐们即刻活络起来,其中一人倒水,另一人引座,还有一人“噔噔噔”地趿着鞋,一溜烟小跑过来,她先鞠了一躬,然后递来一本参照册,温声细语道:“女士,您看一下我们这个主题……”
未等白母数清楚册子上价格的位数,影楼老板又速将其抽走,同时打断下属的发言道:“白夫人。”他侧过身与她面对面,目光如炬,“鄙人有件要事与您商量,”男人绷紧了表情,“您……有考虑让孩子做童模吗?”
终究他图穷匕见。“不仅这次拍照免单,还能付您一笔费用,如何?”
白母自然乐开了花,可涉及到孩子,她还是小心翼翼收敛起情绪,摆出贵妇人应有的矜持态度——她将一只手搭在胸口,故作惊讶地倒吸一口气,道:“真的吗?您太客气了,可惜我不懂当童模需要做什么诶,再说孩子一岁都不到,应该很难配合拍摄吧,别到时还给您们添麻烦,怪不好意思呢。”
“不不不,”老板听出婉言后的忧虑,忙为之辩解:“一点儿也不麻烦的,完全没您想象的那些事。”他积极争取道:“您只需正常带孩子来拍照,等拍完了我挑一张,放大后洗出来,裱上相框,摆在橱窗,嘿,给咱店当招牌!”说着,他兴奋地一拍掌,“我敢保证,届时效果绝对好到惨绝人寰!怎样?我只要您一张照片,您能答应不?”老板的语气恳切,虽然不清楚是恳切照片,还是恳切未来被照片吸引来的顾客的钱,总之他的这番真情流露打动了白母,而且是深深地。
其实白母也有小算盘,也在肚里噼里啪啦地正响——拍照免费,好,倒赚一笔模特费,更好,论说白家是不缺钱的,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受此怂恿下她终是点了头。
见状,影楼老板高兴得几乎蹦起,他立即拨打一连串号码,电光火石间摇来四五个摄影师,且各个都长枪短炮蓄势待发,真正开拍的刹那,现场堪比明星发布会,闪光灯、按快门的咔嚓声连绵不绝,丝毫未带停歇。老板本人也加入其中,他一边喊着“好”、“看这边”、“看那边”,一边在摄影大部队内闪转腾挪,奇怪的是他也算身材臃肿的类型,此时却灵活得像另一种灵长类动物。
总之,白玉堂在边流口水,边啃脚趾的情况下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真可谓得天独厚了。
至于白玉堂的性格,则在他帅而自知,并饱受身边人无限羡艳和宠溺的影响下愈发跋扈起来。
需要澄清的一点是,乖张与热情并不冲突,可以参考某名著中的某宝玉,每天介于“正常—不正常—癫狂”的量子波动状态中,很难锚定他具体哪天是什么性格,因此跟他相处起来极易翻脸,也容易决裂,不过事后他死皮赖脸求和好的次数也很多,故林林总总下来,竟朋友一个也没少,反而还越来越多。
仅有一段时间他的情绪非常稳定,每天稳定的臭脸和尖刺儿,即——叛逆的青春期。
并非夸张,自打这小子进入青春期,想见他一个笑脸简直比登天还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叛逆,明明都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周围人哪有敢违逆他的,但还是叛逆了,也许是刻在人类DNA里的指令发力了,导致好端端一个乖小孩(不是)变得面目全非(更不是)。
当然,不是说他出了青春期就有所好转,实则性情更诡谲多变,阴晴不定,此在白家和陷空岛众人间皆有口碑。
用现在流行地“原生家庭论”来解释的话,白父白母便是白玉堂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前文说过白玉堂被夸面相好,这可不是影楼老板在夸张,实际明眼人能都瞧出他那一身充裕到快溢出来的气运,就连路过的猫儿狗儿都会主动贴上来亲昵,白父曾猜测或许是他前世遭过什么大罪,才导致今生被老天狠狠补偿了一番,应该?
恰恰是这莫名的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令白父总担心白玉堂会因为过于顺遂的人生而走上歧路,同时也渐渐感染给了白母。
该怎样去描述二老杞人忧天的心路历程呢?
起初是不带一丝杂念的、纯粹对自己骨肉生命的爱,可以说为之付出生命也不为过,渐渐地,随着白玉堂一天天长大,他们惊喜地发现他异于常人的聪慧,于是骄傲和自豪,还夹杂了点儿隐秘的虚荣一齐涌上心头。
这孩子以后一定大有出息,周围人都这么说,他们也都这么相信着。
直到有一天,仅仅是偶然地白父提早了半个小时去幼儿园,他看到白玉堂正在和其他小孩儿起争执,起初是多对一,慢慢地他用言语撬动了一个,一个接一个,等老师来时白玉堂身边的队友已经能和“敌人”对半开了。而且面对老师,他完全换了副面孔,哭红的眼睛,苍白的小脸,边说边颤抖的声线,真真叫人心疼……
老师并非全知全能,看到这副景象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抱起白玉堂,开口斥责了那个带头找茬的小孩,虽然白父也不了解具体缘由,也知道自己孩子有手段反击欺负他的人是好事,可他还是心疼一秒了那个同样嚎啕大哭着却无人安慰的孩子。
更出人意料的是,在老师处理完这场纷争前往下一处“战火”时,白玉堂先悄悄左顾右盼了一番,确认无人在看后,他动手推倒了那个孩子,并且做了个鬼脸嘲笑他,等老师再转过身,他又恢复原样。
惊异的,又或者说隐隐早有此预料的白父目睹了全过程,忽然那片命名为“爱”、障住双目的树叶被摘下,白父初次意识到原来吾家有儿已长成,是从聪明一举跃迁到了精明,不,应该说是狡猾的程度。
莫名地,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想必各位都从电视上,或者小说里看到过这类人物吧,刚登场便集聚容貌、财富、头脑、幸运等一切光环于身,不论对于创作者还是观众都是名副其实的宠儿。可往往在故事发展到中后阶段,他/她们的“主角光环”会突然破裂,一脚从前半生的“人生易如反掌”踩空跌落到“welcome to hell”模式。
对,这就是白父焦虑的第一个源头,也可以说是最强烈的一个,所以说大众流行文化害人啊。
如果白父能少玩点儿电子产品兴许还有救,可惜他没有,他那天接完孩子,猛踩油门赶回家,第一时间在厨房找到了老婆,哇地一声扑上去。白母起初还以为家里进歹徒了,刚想叫却发现是自己老公,一句“要死了你吓死我了”还说出口,就被推搡着进了房间,接着她以为两人是要光天化日造老二,可饭没吃呢,饿了谁也不能饿着孩子啊,便叫嚷着“锅里还有菜”地要离开。可白父不仅不撒手,反而加大了力道拽得人生疼,白母正要发火呢,结果老公开口就是一句:“亲爱的,我觉得我们应该送玉堂去少林寺。”
白母:“?”
“亲爱的,”她竭尽全力维持平时的声线道:“你就算饿了也不能说胡话啊,别开玩笑了,再不放我走待会儿可真就没饭吃了。”
尽管爱人给了台阶,但白父依然选择忽略,他又一遍重复了自己的话,这次更加掷地有声:“不,我是认真的,我想把玉堂送进少林寺,最好是有很严厉的住持在的那种寺庙。”他话里没有任何询问爱人的意思,甚至听不出个问号,仿佛他说的不是需要两人商讨的提议,而是什么既定的事实,且语气不容置辩。
落在白母耳里,这一字一句都不像是人话,都像在挑衅,“你要把我儿子送去出家啊?”她怒而暴起,“那你怎么不先从这个家净身出户啊?”
白父出于安抚,进一步贴近搂住了白母的腰,本想学电视里霸总的套路压在她耳旁说话,结果白母一掌把他拍开,瞬间拉开距离,继续骂道:“你有病吧!别挨着我!白——”她刚准备以气吞山河之势钦点他大名,顺道骂上他老白家祖宗十八代时,又听见这个“不做人”的道:“别嚷嚷,我没有要送儿子出家的意思!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冷静个屁啊,说屁啊!给我滚!”白母丝毫不给面。
白父着急拿食指点在唇上,“收着点声吧,回头叫玉堂听见,他又要以为咱俩‘打架’呢。”
白母翻了个白眼,心底默念“为了孩子”三遍,才忍住大吵大闹的冲动,改为咬牙说悄悄话:“你到底搞什么东西,不给我个合格的解释,你今晚真的可以滚蛋了。”
白父得令,这才将他在幼儿园的见闻娓娓道来,当然是他添油加醋后的,不过他说的够“情真意切”,以至于说完,白母竟也跟着信了大半。
“我不是说玉堂这样做不好,他才多大啊,他也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索人际交往的边界,看到他今天既保护了自己,又……我不知道用这样的词对不对,报复?惩戒?警告了对方?反正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本事,说真的,我作为他爹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自惭形愧起来,但是……”白父用舌尖顶住口腔上颚,似乎极不愿意说出下面的话,但他仍是说了:“但是老婆啊,这对劲吗?你知道我在围观的过程中心里闪现过多少……嗯,说出来你肯定会骂我的,嗯,不堪的画面。我也知道拿自己儿子去类比那些‘人’是不公平的,说是恶意的我都认了,哈……”他叹气,“可我就是,我控制不住,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天真的残忍”,我离得那么近,仅仅隔了一道木栅栏,几步的距离,以至于我明白了这不是残忍的问题,而是天真。”
白父执起白母的双手,状若癫狂道:“老婆,玉堂很聪明,是超出我们认知的那种……聪明,他以后绝对会大有作为的,这点我毫不怀疑,但聪明不等于好,不等于善良,大有作为也不等于为国家做贡献,为人民做贡献,天哪,这样说太残酷了……”他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我很害怕,哪天我没有办法跟上他的思维,哪天他超越了我,全方位地走到了我前面,当我无法继续引导他时,他还会相信我们教给他的东西吗?那些伦理,道德,法律,那些用来约束一般人而非他的条条框框,他还会遵守吗?”
白母心一惊:“亲爱的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我们再不济,不也好好把金堂养大了,他那么优秀,怎论轮到玉堂你就说得那么严重,怪瘆人的。”
白父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白母打断道:“还不都是你的种,都从我肚皮里出来,难道你以为你是真龙在世,才生两个儿子就各有不同啦?”
“不是,”白父些许无力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倒不如说你现在觉得我疯了。”说着,他心存侥幸地瞟了眼白母,却见她认同地点点头,于是更泄了气,“……没关系,你可以用一如既往的方式去爱他,当然我也爱他,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然这样说很老套,但我真的是为了玉堂好,我无法接受一二十年后我们的孩子还跟‘薛定谔的猫’一样,好坏仍是未知数。你说我压抑了孩子的天性也好,剥夺了他未来的可能性也好,哪怕令他痛苦,我也要保证他走在康庄大道上!谁都不能改变这点,不能!”
“唉……”
也许是白父这番“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发言打动了白母,她除此一声叹息外再无他话,仅在最后弱弱试探了句:“非要送进少林寺吗?他才五岁,这么早就脱离了教育体系,你确定是好事?”
白父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呃,其实我只是一下想起了释*龙,他不是少林寺出身嘛,哪怕在娱乐圈都一副正气凛然又乖巧的模样,所以我觉得少林寺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见到老婆迅速跌下来的脸色,他立马又改口:“不、不去少林寺也行,我知道这个想法很随意,具体怎么保障儿子的人格健康,我们可以慢慢商讨,换成校风严谨的寄宿学校,或者找些靠谱的儿童心理学家指导指导都是可以的,你别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哼!”白母扭开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应我也说不过你。原本金堂也是你带大的,你比我有经验,‘当家的’都发话了我还能违抗不成?”
“但是啊!”她忽而提高音量,强调道:“今天的事不准有下一次!不管什么样的决定,请你好好跟我商量,再借着疯劲胡言乱语我真的会把你踹掉,不开玩笑。”说罢,她彻底挣开他走出了卧室。
至此,这场决定白玉堂未来人生方向的八点档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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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老婆的首肯,白父紧锣密鼓地安排起一系列教化白玉堂之“野性”的课程——从学前班的名师一对一,到就读私立贵族小学,再到八岁挂号少林寺,成为少林的俗家弟子(其实也就是报名了仅暑假开设的武术班),直到初三中考冲刺才得以中断。
原本呢,白父预想将白玉堂培养成一个有着女孩儿般美好品格,论谁见了都要赞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优秀社会主义接班人!确实呢,白玉堂在学校、少林寺以及我党的光辉引领下——一边读书,一边习武,一边深耕文化,一边不忘提升政治思想觉悟,不可谓不根正苗红!
只可惜,这世上存在一种规律叫“墨菲定律”,其常常造成一种现象叫“事与愿违”。
某种程度上,白父确实算成功了。
在高压的精英教育下,白玉堂的部分天性被成功扭转,道德思想的钢印深深烙印在他脑中,伴他成长,又或者说洗脑着他,成为他做人的根基。
但真有那么简单吗?
不,白玉堂还是“坏”的。不过他这种坏是被堵住了所有作奸犯科的可能性,威力一削再削而演变出来的一种精致的淘气,与其说“坏”,倒不如说是他太清楚旁人的底线在哪儿,自己的魅力又有多大,因此表现出的持娇而宠,洋洋得意。
尤其在他进入青春期,被一堆散发着玫瑰色气息的女孩们包围时,该特质达到了巅峰——白玉堂,彻底蜕变成了一款人见人爱的大魔王!
长得帅,身材好,家庭条件也优越的白玉堂受到追捧是必然的一件事。对此,他嘴上虽嫌弃,实则沾沾自喜。如何在过分的追捧下遏制住自己一颗膨胀的心,于当时的他似乎成了比考年级第一要更难攻克的课题。
白父是家中最先预见此隐患的人。一方面知子莫若父,成了精的老子哪会看不出儿子“纯洁”外表下掩藏的花花心思?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白玉堂自己,引发了两起“校园-桃花-流血”事件。
很神奇吧,这些词竟然能凑到一块儿。
但考虑到故事的主人公是白玉堂,一切的不合理又顺理成章起来。
两起事件并不发生在同一时间,先说初二那年吧。白玉堂因为在少林寺修行,暑假结束时,往往一个大光头的形象重返校园。有好奇的同学问了句,白玉堂也很坦诚地答道:“啊,我暑假去了少林寺。”接着全班人,连同老师一起惊呼。
男同学大夸“好有实力”,女同学则……
这里我们要强调,青春期的女生,尤其是未见过世面,还沉浸浪漫爱幻想中的小女生,很多时候喜欢上一个人都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虽然白玉堂身上能被喜欢的优点多到泛滥,但此话一出,班级里但凡有点网文阅历的女生立即给他贴上了“清冷佛子”的标签,然后疯狂心动。
有人喜欢,就有人表白,不是说初一的时候白玉堂就没人追了,只是在此之前,人数没有多到令他困扰的程度。
而这其中就有两个特别彪悍的,敢于追爱的妹妹。
一个是白玉堂的小学同学,算青梅,追随白玉堂进到同一所初中,可惜没分到一个班。偶尔两人会一起上下学,青梅同学也因此一度被误认成女朋友,直到白玉堂亲口澄清。另一个则是刚转来的插班生,算天降。因为白玉堂是有目共睹的优等生,所以班主任特地派他协助她熟悉校园,座位都安排在一起,某段时间亲密得不行。
两位女孩儿不论是主体性,还是好胜心都强得可怕,暗地里勾心斗角还不够,最后甚至于明抢起来。不记得具体哪天了,总之是在放学后,白玉堂被两人约至操场,同时收到了两份告白。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紧接就被问选哪一个,而且那架势,似乎只要敢都回绝就根本没法走了。
霎时间,白玉堂整个人都懵了。要说他没有因为她俩为他争风吃醋而暗爽那是假的,可当对方形如恶鬼,完全无视他本人意愿,一定逼他做出抉择,好借此分出胜负时,他才了悟——原来喜欢都是假的,自己不过是她俩play中的一环,吵架的工具罢了。
以及,女孩子间的斗争好可怕。
出于求生的本能,白玉堂硬是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放任两个女孩从一开始的共同逼问,到渐渐起争执,再由口角带动四肢,你推我搡的过程中干脆打起来了。万幸当天操场有不少围观的八卦群众,结果几乎在见血的瞬间,就有人去找老师通风报信,还有人劝架,但效果甚微,甚至还被当事人共同攻击,总之,现场乱作一团。
等老师们姗姗来迟,扭作一团的三人已经伤痕累累。
你问为什么是三人?
当然是因为白玉堂也参与其中啊。他劝架没劝住,又不敢对女生动手,只得献身战场被女生们左一拳右一脚地当出气包。
经此一战,小白同学“风流天下”的名号响彻整个校园,就连校外都有人出于好奇地堵在校门口,想一睹他尊容。可怜他在最讲究自尊心和面子的中学二年级,俗称中二期,被无数陌生人当作国宝一样围观。
有在他身边窃窃私语议论的,有走着走着突然跳出来找他茬的,还有更多是被误导了,认为他玩弄了两个女孩的真心不负责,风评从校园男神直接跌落成大猪蹄子。
结果他一个女朋友都没交上,渣男的帽子就给扣上了。
可这事能怪谁?环顾一周,连个罪魁祸首都揪不出。而且,白玉堂虽没主动,但也没拒绝啊,抛开被牵连的事实不谈,难道他就没错吗?
噫吁嚱——少年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一时道心破碎,放话出来要封心锁爱,从此再不跟女生来往了!
刚巧,也正是这句轻率的狠话,造成了他人生的第二场惨剧。
俗话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白玉堂原本这话是出于负气,也有开玩笑的意思,结合他当时的处境很好理解,不过是被惹急了,又拉不下面解释,不得已丢出一番中二病暴言蒙混过关。
可话出了口,落在别人耳朵里,被曲解成什么样可就由不得他了。
起初,众人只是有所疑惑。
如果白玉堂不跟女孩来往,那他要跟谁来往?一个班除了女生就是男生,也就是说他以后只跟男生玩咯?
接着,疑惑开始升级。
那么喜欢跟男生玩?天哪,白玉堂不会是gay吧?
最后,连疑惑都无了。
啊~白玉堂是gay啊。难怪他说不跟女生来往,原来是不喜欢女生,一切都合理了。
嗯,嘛,至少自圆其说了。
于是白玉堂的另一批信众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正如前文所说,白玉堂在人际交往方面可谓是魅魔级别的,不论男女老少,很少有他撩不到手,只看他想不想撩而已。倘或读完了前面的文字,还觉得白玉堂只吸引女生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在同性恋群体里也是天菜,甚至gay粉比女粉们还要狂热,是会偷走他东西,捡起他丢的垃圾,然后拿回家美美把玩的狂热,啊不,变态程度。
也亏了他身上的直男味儿(非贬义)太冲,以及他的全女自发性组成后援团——简称“后宫团”——太过强大,乃每一个想靠近他的人都不得不跨过去的坎。但这对于尚在青春期,性取向都压抑着的小男同们来说,几乎是座看不到顶的高峰,根本不敢去挑战,只得眼馋罢了。因此白玉堂有幸免去了不少来自男同胞们的性骚扰。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打那谣言一出,白玉堂身边的女生如潮水般退下,而他身边的男同又如洪水般涌上来。
白玉堂接连收到几名同校男生的告白,还是同时的。当时他还莫名其妙,怎么约架用的是粉红色的信纸,而且纸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他仗着武艺只身赴约,结果到了地点发现,那一排高矮胖瘦,美丑皆有的——男生,对,是明明确确穿着校内男生制服的,通过喉结也能判断出来生理性别为男的男生,组着团来跟他告白了。
一瞬间,白玉堂以为自己成什么“校园必告白榜单”的打卡景点了,怎么总一波一波人来?是有谁暗中做局了吗?故意整他,拿他取乐?
不好说在场的人中,究竟是白玉堂被一堆未曾设想过的暗恋对象包围得惶恐,还是真见到本尊的暗恋者们更吓得花容失色。
但其实整体氛围还好,大家有序地排着队,依次表达自己对白同学的爱慕之情。整得挺像明星签售会。因为确实有人带来签名板来,还有人带自己偷拍又私印出来的照片,不过在递出去的那一刻,就被白玉堂没收了。可惜。
如果单看这一段经历,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除了刚开始被吓一跳,其他不过是固定的老流程:表白——说一堆肉麻的话——白玉堂表示感激,但依然婉拒——白玉堂祝福Ta终找到自己的良人——对方哭泣着离去。
白玉堂原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最后一位男同学登场。
他是最激动的,话没出口,声音就已经哽咽。情态之真挚,令白玉堂不禁汗颜,心想:“不是哥们,我有这么好吗?知道你很喜欢了,但是至于么?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这份心情该如何形容呢?尴尬,又夹杂一丝小骄傲。总之很复杂。
也许是出柜的不容易,男生哭得很伤心,不比白玉堂矮的个子,整个儿倾倒在地,孱弱堪比林黛玉。白玉堂连忙也跟着蹲下,本想搀扶起他,可惜对方一动不动,如山石般。没法,他只有保持姿势,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那个男生的后背,如此半扎马步地守着他身旁,时不时地还要说出诸如“别哭了”、“你很好”、“你哭得我都难受了,所以擦干眼泪笑一笑吧,行吗?”此类安慰的话。
会这样做,完全是怕有认识的人路过,毕竟这地儿不算隐蔽,万一看到他和身边痛哭的猛汉,误以为他在搞霸凌可就不好了。他把声音压低,声线也夹起来,极尽温柔,使用了浑身解数想中止这连绵的聒噪,却不料,对方反倒嚎得更凶了。
白玉堂烦躁地挠了挠头。
“好哥哥,你到底要哭多久?我要做什么你才能停?”
“……※*#%@!”
“根本就听不清嘛!”白玉堂心中暗骂,但面上仍挂着微笑。他凑近了,又问了一遍:“你要什么呢?签名?拥抱?刚好我手里收到一张照片,破例送你行不行?唉……好歹说句话啊,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的,再这么哭下去……”
咱俩都没得饭吃了啊,大哥!
白玉堂将到了嘴边的嗔怪咽下。
其实不管他,直接走人也没关系,毕竟都听他“呜呜”到天都黑了,安抚到这种程度也算仁至义尽了。但白玉堂还是好心地选择再努力一把,最后一把。
既然费口舌没用,那就干脆动手好了!
确定好目标,白玉堂二话不说,撩起袖子便开始“动粗”。
他先是暴力掰开男生的手,解除他的防御状态。然后摸到他的衣领,抓住,再一个用力,生生把人的头从蜷缩中拽了出来。
借着明亮的路灯,白玉堂终于看清男生的样貌,算得上眉清目秀的那一卦,可惜脸完全被眼泪鼻涕糊住了。厚厚的一层,极不雅观。但此刻也没功夫管这些了,白玉堂强逼着人与他四目相对,接下来……接下来他停顿住,其实他并没想好接下来干嘛。
鼓励他?可前面万千好话说遍了,就差跪下来求他,然而呢?
嗯……那斥责他?可情绪这么极端,再刺激一下怕不得直接找个楼或者河跳了?
不要啊,自己不要年纪轻轻就背上人命啊。
就当白玉堂大脑飞速运转对策时,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被他捧着的脸,忽然地,像离了水的鱼儿一样从他手中滑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靠近,速度之快,只能捕捉到部分五官的残影。
于是,白玉堂就这么水灵灵地被人强吻了。
他的嘴被同样柔软的两瓣肉片堵住,又湿又咸的味道透过唇的缝隙传进,蔓延到舌尖,令他不禁想吐。
他的大脑宕机了几秒,而正是这短暂的几秒,使亲他的男生以为他的不抵抗是也愿意,便乘胜追击地想要撬开他的牙齿,攻破最后一道防线,和他真正相濡以沫。
因为牙齿撞上牙齿,舌头也差点勾上舌头,白玉堂这才幡然清醒。他完全是下意识地,身体赶在大脑下指令前就一个过肩摔,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已经躺在地上“唉哟唉哟”地叫起来。
下一秒,白玉堂摸了摸自己的唇,难以置信地把目光投向地上的人。愤怒、委屈、羞耻、恶心……所有的负面情绪涌上,令他又狠狠补了几脚,在那个男生的脸上,肩胛骨,肚子,还有□□正中央。
他不停地擦着嘴,大颗大颗的泪从脸颊两侧滑下。后悔!后悔死了!为什么选择了留下?为什么想不开跟他搭话?为什么浪费时间安慰他?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却不设防?为什么让他得逞?为什么被他非礼了不把他打死、打残……却还在哭?为什么好心换来的是驴肝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遭遇这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玉堂思考这些“为什么”,许久了一个都没想明白,仅仅徒增头疼,疼得钻心。
最终,他止住泪水,同时停止了踹人。他瓮声骂了一句:“变态同性恋去死啊!”便以破百米记录的速度,飞奔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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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回到家,连声招呼都没打,便直奔厕所开始漱口。他使劲地刷牙,力气大到牙龈都被刷出血,但还嫌不够,又扣着嗓子开始催吐。
白玉堂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间隔中午的那顿已经过去了很久,肚子里可以说空空如也,消化得连一点儿残渣都不剩。所以不管怎么做,哪怕是捶打胃部,他也只能吐出一点酸水。
其实他也知道,这么做不过是在自我安慰,不,甚至自我安慰都算不上,仅仅是在自我伤害。可他控制不住。手自动地往喉咙里伸,似乎大脑得到一个指令,不管从身体里扣出点什么,自己就又能变干净回去。只要有机会,把全身的血液换一遍他都愿意。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白父白母的注意,起初他们以为是他是食物中毒,便着急地拍着厕所门,问要不要打120。白玉堂抽空从马桶处抬起头,用嘶哑的嗓子回了句:“没事……”可起到的完全是反效果。
白父一听儿子虚弱的声音,双眼瞬间变红,立刻就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破门。而此时,白玉堂先拧开了锁。
他露了面,整个人看起来糟糕极了。
衣服皱巴巴的不说,裤子处还破了一个洞,这身雪白的校服从上他身开始,还从未如此脏过。再说他的脸,更是重灾区,上头有汗,有泥,还有明显的泪痕。不仅眼睛,嘴唇也因为过度呕吐肿起一圈。
“天哪!”白母惊呼着扑上去,而仅仅是抱住的动作,就使得白玉堂一踉跄。“宝贝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她继续关怀地上下其手。
按往常白玉堂肯定一蹦三尺高地不让他妈靠近,或者手伸过来地那一刻他就开始哈气,但今天他不仅不抵抗,反而还主动地寻求起妈妈怀抱的安慰。白父看到这惊奇的一幕,深知事情大条了。
可他也知白玉堂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就是严刑拷打也未必能从他口中问出。倘或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小事,以他的性格,早就跟大喇叭似地到处宣传了,既然没有,那么这事要么触犯了他的自尊心,要么就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外,导致他大脑自动解离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虽然这样说夸张了些,白父自认自己的儿子算得上“任尔风吹雨打来,我自岿然不动”,俗话说就是厚脸皮的类型。谁有本事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白父满腹疑问,内心揣测了一堆,却迟迟不敢开口。他怕自己草率的发问无意间又刺伤儿子幼小的心灵,因此他等着白玉堂先说出来。
当然,他也是等到了。
白玉堂依偎在母亲怀里,汲取到足够的能量,眼神才又恢复了点儿光。他开口,第一句便是:“爸爸,我高中不想在家这边读了,不管去哪都好,随便你怎么安排,总是我要离开……离开这里。”他艰难地说完最后四个字,便挣开母亲的手,迈步去了客厅。
白父白母见状,愣愣地跟了上,眼见着儿子步伐摇晃地走到餐桌旁,一声招呼不打,直接自己狼吞虎咽起来。其实这样很没礼貌,但二老已没空计较,能看到白玉堂尚存食欲,可见是缓过来了,便足以抹一把热泪。
于是这一家三口又当没事人儿一样享用起晚餐,大家刻意对刚发生的意外避而不谈,实则各有各的盘算。
白玉堂想的亦如他所说的,他要离开。
他知道现在这个初中无法轻易转走。一来,爸爸不会答应,除非自己给他一个明确的无法反驳的理由。可就算跟他道明一切,以他的斯巴达程度估计只会叫自己克服一下,所以行不通。二来,自己不甘心。想当初考进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难道就为一个傻X放弃自己经营已久的校园生活吗?也太憋屈了吧!可报复回去也不现实,拿什么理由去跟他算账首先便是个问题;其次,万一让别人听见了又会怎么想?又是一波谣言起,届时可不是装沉默就能平息得了的。
但一想到还有可能和那个人在校内相遇,就令人气血上涌,不禁想破坏一切!
白玉堂想得还深一层。看似初中毕业了各奔东西,可万一不幸又进了同一高中呢?即便不是,但也还在同一城市,难道就没有碰面的那天?对方既然都能做出强吻的事,万一借此尝到甜头,进一步发展成了跟踪狂了怎么办?在当今这个网络讯息发达到所有人都裸奔的时代,一旦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届时谁能?又要怎么保护自己?光是想想,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走是肯定的,只是不是现在,忍过初三最后一学年,拿着足够优异的中考成绩,想去哪个外地的高中便只是学费的问题。至于钱能解决的问题,在白家从来都不是个事儿。妈妈从来都支持自己的所有决定,爸爸稍微麻烦一点,但只要摆出足够的态度,再给他一个无法反驳的结果,便能行得通!所以没时间伤心了,必须尽快忘记这件事。要读书,要习武,要用上一切力量保护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不容松懈,不管怎样,不管……
想必,大家也能看出此事的最终走向——白玉堂彻底恐同了。
其实跳出此次事件,从外人视角来看,白玉堂不过被庞大的男同性恋群体中的一员不幸“伤害”了一次。仅凭这起孤例,便将“男同”等同于“死变态”,仇恨起普天下的同性恋(特指男),这样确实有失偏颇。说严重点,都可以算作歧视了。但考虑到他当时连14岁都不到,我们还是用“他还是个孩子”为他开脱一下吧。
总之,白玉堂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对任何一个基佬——对,他换上了带有蔑视的称呼——给予任何的好脸色。脑中残存的理智可以使他不主动伤害他们,但为避免惹上同样的麻烦,他选择摆明态度,哪怕被说成冷傲,也要击退那群死、基、佬!
纯恶意,还请尽情误会。
转战晋江了,反正在lof反复被屏,还被指责说首章展昭根本没出场也能叫鼠猫文?哈哈,那我就喜欢写废话,没有热度是我的事,但上来就打厨子的祝以后越来越没有喜欢的文看捏[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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