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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背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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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山剑门誓师会毕,英才荟聚烁地会馆离庄。
留守泷山的初修者们日夜盼攻擂战况和门派排名,虽然不出意外依旧花落己门,但众人仍按捺不住,想要离泷赴烁。
想法很好,但是出入山门需要玉牌凭引,拙学日夜守门,看的就是剑修刷这个。
没事不要老下山,别搞得泷派被谣传作风散漫,不成气候。泷派剑门如今是名门望派,蝉联多届魁首,派出参比武会的都是翘楚中的翘楚。
念及那行事乖张的少爷,拙学觉得此刻那人在悠哉等待终擂,然后轻飘飘让对手一败涂地。结局既定,泷山上这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还是那么热衷过程的拼搏,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此刻,拙学正被一群剑修包围。
“让我们去吧!”初阶剑修们泪眼汪汪地乞求拙学。
拙学问:“各位多在泷长大,可去往烁地,莫非当这是信步逛街?离庄甚远,各位盘缠足够?住客栈吗,会问路吗?到了会场,有门路看吗?”
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他们才会被放在岚峰的界域里。
剑修气盛:“没做过可以学!”
“师尊让吗?掌教让吗?”拙学灵魂拷问。
“要是让,我们至于来求拙学哥嘛!拙学哥最好了!”剑修们个个笑容灿烂。“我们也是想学习提升嘛!”
“爱学是好事。问我没用,我也只是看着这界域,和你们刷玉牌的机关。其中机巧,我一概不知,诸位为难我了。”拙学摊手。
“原来界域不是拙学哥设的?”年轻的剑修们叽叽喳喳。
“看着无痕,实际碰一额头包!”
“这玩意谁设的啊?”
“真是碍事的东西,耽误人。”有人嘟哝。
“我是看门的,又不是造门的。”拙学笑。“还有,界域是维护门派安稳的工具,总不能因为你们想出去玩,就被贬的一无是处哇。”
“拙学哥需要看门的工作,所以才会喜欢这恼人的界域吧!”剑修们揶揄。
“哦。”拙学不接受激将。
“拙学哥不想去外面的天地看看吗!”
“天高地广,策马天涯,听着多么潇洒。”
“快意恩仇,侠气肝胆,何不快活!”
还是孩子心性啊。拙学心中苦笑。
“拙学哥也是出过很多次差的人了,大千世界,新鲜事层出不穷,难道甘于重复平常守山的生活?”
拙学叹气。
他答了也无济于事。倘若一个人决心只听他们想听的内容,那么他们只能听见那些。
门派比武大会历时足两月,门派少了许多人,不争强切磋,空气都变得愈发清新。
去了的,有攻擂者和擂主,这是参赛选手。同去的,还有负责服务的勤堂,这是管边角杂活的。关于后者,下至选手住宿餐食交通,上至参赛武备保养,其他堂都离不开这个堂。
拙学的工作性质终究属于服务,他的直系掌教正是勤堂主事。这位掌教带了许多人走,而他们虽对外称杂役,实际上也是正经剑修。
泷派剑修真刻苦啊,拙学想。泷山上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捞出来个剑修,他们的实力放在其他门派都是甩人几条街的程度。但泷山剑修多岗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没出师的学子剑修,正是他们“积累历练”的时候。
拙学也有出差去“历练”的时候。但是他非剑修,自然不需要打磨什么泷派剑技。像上次那样,去会馆跑个腿,取个什么东西回来或者送个什么过去,差不多得了,这就是泷山上平凡人能做的。
拙学出差有些次数了,但是一次都没有吃过泷山外的东西。
上次,斯地百姓盛情塞了一箩筐,他难却殷情,便逃难似的躲避,最后原样奉还。
有人说,那是拙学人善心此人,关注民生多艰,不愿拿人口粮。
拙学表示:“没那么复杂啊,只是不太吃。”
门主带了一众剑修菁英走,剑修们所携名兵利刃应接不暇,车马中所载天材地宝琳琅满目;勤堂的掌教也带了一班人马紧随其后,锅碗瓢盆机械箱匣应有尽有,浩浩荡荡,半个泷山都几乎走空。
他们风光出征,和拙学半铜钱关系没有。
没几天,怪事驰至。拙学竟接到那位勤堂主事急令,命其速之离庄。
出差,拙学没什么感想,但是初阶剑修们哀鸿遍野。
“拙学哥又出差啊?”
“你走了,谁放我们下山啊?”
“练剑多日,我好久没回家了!”
“没有拙学哥我们怎么办啊?”
“肉麻。”拙学评价。“又不是不回来了。”
“拙学哥什么时候来归啊?”
拙学仔细看了传书,发现没写返期。那意思多半是等烁地赛事落幕,再和大部队同归。
“真的假的啊?”学子们鬼哭狼嚎。
“别人休假时,乃是内在修行擢升的良机。”拙学搬出心灵鸡汤。“支配自己的时间,涨自己的剑艺,何乐不为?”
“没有师尊给我们做练功簿,突然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剑修挠头。“真迷茫啊。”
迷茫的不只是等着师尊喂饭的学生。
“我也是。”拙学挠头。
他真不知道去了烁地要被安排干什么,信上对此只字未提。他对这趟出差一头雾水。
“让看门人不看门,远赴他处,真是怪事啊。”
“勤堂掌教人挺好的,会这么离谱吗?”
“不知道。还有其他人有这种鬼点子吗?”
“这损招,新门主想出来的吧。三把火嘛。阎王点卯似的。”有人嘟哝。
“门主大人武艺高强,治门用人还是棋差一招。”
“……”大伙话题升到其他层面,拙学语塞。
虽然领导想法多多,但此行,尚有件事可以做。
行个举手之劳。
拙学最近在竹舍院子里翻出一把剑。
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他吓得退了一大步。差点把剑哐摔地上。
不过幸好接住了。
他不是泷山剑修,谈何藏剑?结果在井的背面赫然放着一把。当时他打水路过,桶子撞到,听那金属铮鸣,绝不是什么粗造农具。
再定睛,更不得了。
那剑鞘光彩灼人,流穗纤尘不染。
那剑在这累土夯成的井沿靠着,显得格外诡异。
更不妙的是,这剑,他认识的。
“林岚……!?”拙学抓狂。
这少爷远赴烁地,其器还阴魂不散地留在这。
仿佛那人莫名其妙的举手投足还有残影。
拙学不是剑修,但见众剑修在眼皮前过了这么久,总是知道剑之于剑修意义的。
少爷肯定不止有一把剑。拙学试图理解。上次他拿出这剑示人,估摸着他还有更宝贝的自留。
拙学知道那剑修什么意思。他单方面约好来日再行什么山鬼试炼,并不告而存剑于井旁,作为下次造访的由头。
但是拙学搞不清这人把剑就这么随便放井边是什么意思。不是,这名剑宝器,任什么剑修来就喜爱得紧。就这么竖着靠在这,如村社里寻常棍棒一般,放了好几天,直接打新水才被注意到。
是不是太委屈这剑了?其他剑修若是见状,不得用唾沫喷死拙学。
拙学只好取了,拭去尘土,放进屋里,以便不被其主兴师问罪。他没有能纳剑的匣子,只是在桌上放着。
那剑的主人在烁地守擂,拙学一时还不给他。现在拙学要去那帮衬,顺路把此剑捎去,也算了结此事。
拙学在山门界域出入口放了他出差的告示,便披星戴月去往离庄了。
距离他在离庄亲眼目睹门主遇刺,还有三日又五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