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正反面》喜乐辞忧

15、云城（一）

　　飞机穿越云层时，林砚正望着舷窗外的云海发怔。棉絮般的云团被阳光染成金粉色，下方隐约能看见连绵的青山轮廓——这是她第一次来云城，原本因吴砚深而起的郁结，似乎被这澄澈的天空冲淡了些。
　　“快看，下面好像是滇池！”李沐凑到窗边，冲锋衣的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地质锤图案的T恤，语气里满是兴奋。程婳正整理着相机，闻言也抬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上刚拍的云海：“等下到了酒店，我们可以先查一下附近的地质博物馆，听说里面有寒武纪的澄江生物群标本。”
　　林砚刚要应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林砚？”
　　她回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女生梳着低丸子头，碎发贴在脸颊两侧，身上穿的米白色针织开衫衬得气质温软。“蒋玦？”林砚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真的是你，你也去云城？”
　　蒋玦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李沐和程婳，眼底满是惊喜：“砚砚的朋友还是这几个，好珍惜你们的友谊！”她视线落在李沐身上，眼睛亮了亮，“那个高马尾的女孩子好帅啊！是不是和你们一个系的？唉，如果我数理化和你们一样好，说不定也能学地质了。”
　　“我叫李沐，”李沐爽朗地笑了，伸手跟蒋玦握了握，“之前是体育生，高中选科的时候跟林砚、程婳分到一个班，后来就一起考去地质系了。”
　　“文学也很好啊，”林砚接过话，语气认真，“能写各种各样的小说，把心里的故事都写出来。等你以后出书了，我们肯定第一个买。”
　　程婳也笑着点头，补充道：“对的对的，而且初中的时候你化学比我好哦，那时候我还总借你的笔记看呢。”
　　蒋玦却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绕了绕丸子头的发绳：“都没和你们上一个高中，我哪儿有你们好哦。”
　　“没事！”李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干脆，“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好啦，你不喜欢文学吗？”
　　“喜欢的，”蒋玦小声说，眼神里带着点犹豫，“但是总感觉没你们学地质那么‘高级’，好像能去野外勘探，见的世界更大。”
　　“专业哪儿有高低贵贱啊，”程婳立刻反驳，语气坚定，“自己喜欢才是最好的。你写的散文我初中就很喜欢，每次读都觉得特别温柔，这也是别人比不了的本事。”
　　林砚和李沐也跟着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蒋玦脸上的犹豫渐渐散去，眼底重新亮了起来。直到飞机开始降落，四人还在聊初中时的趣事，话题从课堂上的小纸条，说到毕业时一起种的小树苗，气氛热络得像从未分开过。
　　出了机场，打车去酒店的路上，蒋玦才说自己是独自来云城旅行，订的酒店恰好和林砚她们在同一条街上。到了酒店前台，程婳正想报预订信息，蒋玦忽然指着前台旁的宣传海报：“这个家庭套房看起来好大！”
　　海报上的房间宽敞明亮，四张单人床整齐排列，最显眼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能看见成片的蓝花楹和远处的青山。“我们四个人，一人一张床刚好！”李沐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林砚和程婳，“不如我们换这个房？晚上还能一起在窗边聊天。”
　　林砚和程婳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前台很快办理好换房手续，打开房门时，四人都忍不住“哇”了一声——夕阳正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橙，远处的云卷云舒仿佛伸手就能触到。
　　“先说好，明天我想去石林！林砚去过了，笔记借我看看，我再去实地瞅一眼！”李沐放下背包，冲到窗边比划着，“听说那里的喀斯特地貌特别典型，正好能拍点地质实习素材。”林砚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答什么。
　　“我想去翠湖，”蒋玦抱着枕头，眼睛弯成月牙，“听说这个季节有红嘴鸥，我想写进散文里。”
　　程婳拿出平板，调出云城景点列表：“地质博物馆可以放在后天，旁边还有个民俗村，晚上能看篝火晚会。”
　　林砚坐在床边，看着三个女孩凑在落地窗前讨论行程，夕阳的光落在她们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甜。她拿出手机，给窗外的晚霞拍了张照，没有发给任何人，却悄悄存进了相册——或许旅行的意义，就是和朋友一起，看遍沿途的风景，把所有的不开心，都留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