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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蜀秀(结局) ...
从杨凌镇坐火车经陇海线到宝鸡便是关中平原西边的终点,也是宝成线的起点,林浩乘坐的K5次列车在沈不凡离开的当天下午三点钟将经由这里驶向成都,从地图上看,到了成都之后还要再坐将近两百公里的汽车,才能到达雅安市,一个位于四川盆地西南边上的地方。
小时候每次坐火车经这条线路去外婆家,父亲总会饶有兴致的把这段关中到蜀地的道路所能沾上边的历史故事,从简入繁的讲、翻来覆去的讲,比如秦惠文王如何用五头金牛哄骗蜀王一起首次打通了这条穿越了秦岭和大巴山的路线,才使后来的秦国终于有了统一天下的实力;比如汉高祖刘邦当年的明修栈道和暗渡陈仓,才有机会在关中站稳了脚跟,并一步一步把西楚霸王项羽逼到了乌江边上;还有诗仙李白,竟然也要把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到长安的路途看得比登天还难……。每次,父亲总是少不了在最后加上他的那句发自肺腑的感慨:
“人类历史上的每一项工程奇迹,都离不开自身的智慧和勇气,更离不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确实如此,当火车艰难的穿行在从观音山到秦岭那段崎岖险峻的坡道上时,座位上的林浩彻底拜服,这不仅仅是奇迹,这也是先辈们征服自然的精神,能去往爱情和梦想正在等候的地方、又能领略到祖国的锦绣山河,这都要得益于这样的奇迹和这样的精神。
秦岭,嘉陵江的发源地。可能早在人类出现以前,无数条涓涓细流就已开始从这里汇集,寻找通往蜀地的出口,在历经了亿万年的冲刷和辗转之后,终于形成了现在这条经凤州、略阳、再到广元的路线,宝成铁路正是从这里才一路沿嘉陵江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直到经过了广元以后,两者才分道扬镳。
不过,还没到略阳,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车窗外的一团漆黑让林浩陡升困意,从上海回到老家再踏上去往四川的路途,这整整的一天一夜,他基本上没怎么合眼,心情的起起落落就像一直沸腾的开水,只有在快要见底的这一刻,才会停息下来,只剩下一片不可言状的沉淀。
临行时,母亲恨不得往他的包里塞下所有他有可能用得着的东西,换洗的衣物、洗漱的用品和一大袋干粮,甚至那张她一直用来压箱底的毛毯,幸亏有父亲在旁边断然的否决,但即使这样,林浩也不得不把提包换成了背包,又换成了后来的大包加小包。
上车前,母亲把端详了一路的徐梦的身份证复印件连同文件袋一起交给了林浩,并满怀期待的对他说:
“这女娃,招人喜欢!”
父亲则执意要他带上刚从杨凌车站买来的中国地图和四川地图,还有他诙谐的叮嘱:
“地球转人也转,离了地图谁都别想转,到了成都还要记得买雅安的地图,那里不像绵阳,都快到西南边边上了。”
绵阳,那是以往每次去外婆家时要下火车的地方,距他上一次离开,已经过去了六、七年的时间,也不知道外公外婆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有几个舅舅家里的情况……。不管此行的结局如何,外婆家最后是一定要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浩被打扫卫生的列车员叫醒,终点站成都到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火车站广场,但往来穿梭的人流中却洋溢着久违的风情和熟悉的乡音,和绵阳相比,成都本地人的口音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异,在广场的一个报刊亭,林浩耳闻能详的跟摊主买了雅安市的地图,顺便问了汽车站的方向。
这正是四川人最任性的地方,他们似乎不知普通话为何物,只要是在自己的家乡,不管是跟谁,他们总会像唱歌一样,让这种方言响彻蜀地的角角落落。
蜀中平原的广袤和绿意盎然堪称天下独秀,当汽车风驰电掣的行驶在成雅高速上时,窗外的景致一度让林浩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也怪不得那些雄才大略的历史人物总会对这一片富饶的沃土情有所钟。
将近两个小时的疾驰,周围的地势有了层次上的变化,平原被丘陵代替,丘陵又被更为陡峭的山地取代,驶出一段郁郁葱葱的峡谷,一座横卧在江水两岸的云中小城猛然映入眼帘,实在令人有点猝不及防。
一问才知,雅安到了。
在西门汽车站下了车,跟着人流从北边一个算不上出口的缺口来到了名为平安路的街道上,和老家的县城差不多,沿街的铺面大都破破旧旧,不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年久失修的隐患,所有木质结构的建筑物上都附带着一层被水气侵蚀过的深暗色,潮湿的沥青路面上往来穿梭着无所顾忌的行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林浩深深地吸了口气,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稠密的水分子从鼻孔而入,顺流直下,或依附、或消散在肺部的每一个细胞里。
在一家看着还算有些档次的烟酒店里买了两条五牛牌香烟和两瓶茅台酒,只是照办临行前父母的叮嘱,其实这些礼约俗成,林浩自己并不怎么看重。徐梦究竟病得有多厉害,这才是他此刻越来越担心的事情。
按地图上的比例估算,从雅安市到天全县的下月村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为了能尽快找到这个地方,林浩不敢耽搁,买了东西之后便立即返回了西门汽车站,开往天全县的班车也是从这里出发的。
群山变得愈加俊秀,像巍峨高大的众神,立于人间仙境之上,浓重的云雾缭绕在他们的腰间和脚下,茂密的植被是他们华丽的外衣,沿青衣江蜿蜒而上的G318国道仿佛就是一条被众神们守护已久的通天捷径。
林浩的心情也开始变的复杂,有激动、有忐忑、也有惶恐,他预想了种种可能,甚至有生离死别的恐怖情景。
沈不凡曾说过,道路千万条,以及结局唯一个,都要用温和的身心去面对,可林浩终究只是林浩,他无法做到像沈不凡所说的那样,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住那份温和的身心,而这种越接近终点,却反而让惧怕压过了渴望的心理才是他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
天全县,一个隐藏在大山里的小城,其规模和程度都要远逊于雅安。从车上下来之后,林浩问了好几个人,他们能给出从这里到下月村最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就是去农贸市场转转,看看那里有没有顺道的农用车可以搭乘,要么就要等到天黑之前才会有一辆小巴经过那里。
从地图上看,也就两公里的路程,所以,林浩决定步行前往,但在此之前,必须要先填饱肚子。
馄饨在四川被称作“炒手”,里面的馅料尝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豌豆尖的香嫩无以伦比,林浩一连吃了三碗,不但没有起到充饥的效果,反而更觉得饿了,想要继续,可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
街面上的破败和狼藉无不透露着这里人们的生活水平,和徐梦曾经吹嘘的样子相去甚远,不过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想自己的家乡,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见惯了北上广深,才心生偏颇而已。
出了小镇,按照店主的指引,也是地图所示的方向,有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自山脚盘旋而上,消失在山腰的拐弯处。丛林的上空不断的升起缭绕的雾气,最多只会到达山顶以下的高度,并开始在那里聚集和徘徊,形成低沉而厚重的云层。临近五月的雅安地区用温暖来形容,显然是稍欠火候,而这种不见天日的湿热恐怕才是她独有的气候特征。
翻过山坳,视线豁然开朗,梦里才有的江南水乡撞入眼帘。
井然有序的水田,从上到下,从远到近,遍布了山坡上所有平坦而有限的地带,有牛在其间翻地,有人在其间插秧,从洼地到云巅,宁静而致远。
或许是青衣江的一条支流,刚好环抱着对面地势略微平缓的山脊末端,上面参差不齐的树林里,依稀可见几户房屋草舍。
林浩心情大好,飞快地下了山,沿着洼地上一条人工拢起的田埂,来到了山脊的脚下。
因为快要相见的缘故,心跳自然的加速,但又好像不全是,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几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他的身后,对着他拎的大包小包叽叽喳喳的嚷个不停,每次转身向他们询问,他们除了傻笑,就都是一个劲的摇头。
再一次转身,后面多了一位刚刚下田的村姑,一副少数民族的打扮,裤腿挽旳老高,双脚裹满了泥巴,还带了一顶宽大的斗笠,边沿压的很低,根本连脖子都看不到,更别说看脸了。
林浩停下了脚步,等她走到跟前,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请问,徐梦家是在这里吗?”
那人连头也没抬一下,擦着林浩的身子掠到了前面,仍然没有片刻的停留。
微风携带着熟悉的体香窜入了林浩的鼻孔,那是徐梦才有的味道。
可那人只顾向前,匆匆踏上通往村落的石径,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树木参错的屋舍旁。
“难道这里的女孩,身上都有这种味道?”
林浩不禁喃喃自问。可也未免太过无礼,要么就是个聋哑人,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
几个小孩也嬉笑着跑上了那条小道,在一个岔路口四散开去,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果不是远处田里正在劳作的人们时不时的传来零星片语,林浩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幻境。
看来,只好去村子里面找人问问了。
过了路口,林浩顺着那位村姑的脚印选择了右边的岔道,走到屋前,才发觉已经进了这户人家的院子,房檐的瓦片上积满了厚厚的苔藓,腰身一般粗的实木柱子嵌没在土胚砌成的墙面里,顺着墙角,皆是用厚到膝盖的青石做了加固,只有在门前的位置凿了方便上下的台阶,三间瓦房并成一排,最后面又连到了另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林浩把行李放在台阶上,走到门前,朝里面看了看,没人。
也不是没人,就是屋子里面太黑,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
“有人吗?”
“有人吗?”
林浩一连问了两遍,都没有得到回应,正准备离开,却隐约看到里面一个身影从这边闪到了另一边,然后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既然有人,为何不做回应?难道又是聋子,或者哑巴?真是奇了怪了。
林浩来不及多想,索性走进了屋子,四下里观望了一遍。之所以一团漆黑,是因为看不到有一扇窗户,紧贴着门框的墙里摆了一张竹床,透过帐幔,能分辨出床上铺着的凉席和一把羽扇,随着眼睛对光线的适应,又渐渐看清了侧墙的中央位置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尊陶制的佛像和敬香火的器皿,桌下,放置了一个芦草编成的蒲团,圆圆的,刚好能容得下一双膝盖的大小,除此以外,别无他物,而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好像凭空般的消失了一样。
真是诡异!但林浩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于是又问了一句:
“有人吗?”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林浩的心,就在这个时候开始躁动不已,这种玄妙的感觉,遥远而又熟悉,一下子让他仿佛穿越到了在石碣的那些岁月。
“到底有没有人?”
这一次,林浩的声音略带着一丝生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会这样问。
“嘤嘤!”
声音来自黑暗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微弱而又清晰,像划过夜空的流星、又像击碎了封印的钢钉,林浩按捺住疯狂跳动着的心脏,惊喜的不能自已,恍恍惚惚的朝屋子最里面的那个角上摸索过去,果然,在那里还有一道门,通往了另一个房间。
“徐梦,你是徐梦吗?”
林浩还是不敢相信他进村之后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徐梦,还是以这种奇妙的方式。
又没了动静,只能依稀听到哗哗的水声。明明已经被确认,却还要负隅顽抗,这正符合她的性格,林浩更加坚信不疑。
伸手推开了半掩的房门,这一下,黑的彻彻底底,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哗哗的水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哗哗作响。
“梦妃。”
林浩想到了这个他一度努力尝试着要忘掉但总让他魂牵梦呓的名字。
“嘤嘤。”
再也不用猜想,再也不用怀疑,黑暗中不知在捣鼓什么的这个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她。
“你……,你怎么不开灯?”
林浩说着,便迈过了门槛,此刻,他只想清清楚楚的看她一眼,以解压抑了许久的相思之渴。
“站那别动!”
她的警告掷地有声,但也能听的出,她是笑着说的,而且,她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而他,什么也看不到。
“呃,好吧。”
林浩只能照办,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同时,狂热的心情开始慢慢的冷却下来。
自己远赴千山万水来到她的面前,她却表现的如此镇定自若,根本就不像沈不凡所说的那样,这不免得,让他心生悲凉,到底,真相是哪样?到底,她要意欲何为?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本该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可这种被动的相见方式竟然让他一时很难联想到这件事情。
“你不是病了么?”
“对呀!我是病了呀。”
她回答的轻描淡写,把林浩听的将信将疑。
“要紧吗?看过医生了吗?”
“要不,你帮我看看呗!嘤嘤。”
“啊?那,那能把灯打开吗?”
“你为什么老是想着要开灯?”
“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你是想看我洗澡吗?嘤嘤。”
她这句话一出,林浩马上面红耳赤,并心跳加速。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这里,只不过,之前心中的五味杂陈和忽起忽落一直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那我去外面等你吧。”
“林浩。”
“嗯。”
“你,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想,想。”
他怕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强烈,所以把第二声说的更重了一些。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直到此刻,林浩似乎才明白,原来他对爱情的理解太过于挑剔、太过于纯粹,他所认为的爱情已经脱轨了实际,远离了生活,就像水至清则无鱼一样。
爱情就应该像放风筝一样,让彼此飞的又高又远,让彼此尽享快乐与甜蜜,要把信任当做牵线,牢牢的抓在手中,否则,彼此都会从空中摔落,都会摔的遍体鳞伤。
“我错了,对不起。”
黑暗中,林浩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嗯,我发誓,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我不要你发誓,我要你说到做到。”
“嗯,我发誓,一定说到做到。”
“嘤嘤……,嘤嘤。”
黑暗中,一股气流迎面而来,气流中她独有的体香将他一点一点地包围,林浩虽然看不到,但幸福的快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如闻花露般的品尝着她愈来愈重的呼气和吸气,任凭她用湿漉漉的指尖轻柔地拎起他的手臂搭在她腰间的肌肤上,任凭她把他深深地拥在怀里,再将脸伏在他的肩头,继而,喃喃呓语道: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能先把灯打开吗?”
“不能!”
还有一点后续,我会尽快整理出来,主要是为了交代一些事情,还有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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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蜀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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