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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围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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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的,严晓铭想挣扎,他的鞋子踢脏了周稔的裤子,两手胡乱推搡着,毫无章法地抵抗反而被钳制地更紧。
两人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严晓铭的挣扎显得可笑。
“停下。”周稔的手肘抵到他喉结下放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严晓铭不敢再胡乱反抗,只要他手肘略微使力,原本就被压迫到狭窄的气道将彻底闭锁。
他只能急促地小口呼吸着,像被猎鹰扼住颈项的野兔,脉搏紧迫的跳动一路延伸到太阳穴。
“非得要我做到这一步,你才听得进去,是吗?”
周稔牵着嘴角俯下身,鼻尖贴近他的耳廓,气息都喷进他耳朵里。
“你觉得我费尽心思让你失败,就是为了把你按在床上办了?”周稔的声音挠地他半边脸都发麻。
他的膝盖正落在严晓铭两腿间,只要再往上一寸,就能彻底毁了他的尊严。
“看清楚,严晓铭,我要是想这么做,随时都可以,根本用不着等到今天。”周稔咬着牙,近乎低吼,“也不用听你在这告诉我,一个和我完全无关的陌生人,有多不容易。”
身上骤然一松,恢复自由的严晓铭大口喘着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而周稔则平静地站在墙边,捏着松散的温莎结,将领带重新系回喉结下。
“冷静了?能听我说了?”严晓铭坐起时,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道。
几秒的沉默被他理解为同意。
“公司有紧急情况,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频繁出差,之前答应过你照顾灰喜鹊,可能要食言。”
周稔边说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西装:“所以,要来照顾你鸟哥吗?”
“什么?”
严晓铭此刻心跳还打得鼓膜咚咚响,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还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马上开春了,协会救助的雏鸟也会需要人手,找个值得信任的帮手不容易,”他摘下眼镜,又慢条斯理地掏出眼镜布擦着,“既然你食宿有困难,我提供,从应付你的薪水里扣。”
他重新戴上眼镜,微眯起眼睛,观察着严晓铭。
“与我,这也不算施舍,来我家做事,你总比外人强。与你,是个帮助你短期过渡的机会,这双赢的事,建议你放下预设和成见,考虑考虑。”
对周稔的提议,严晓铭无力拒绝。
他给的理由滴水不漏,而且现在的时机,无论周稔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活下去,这个机会严晓铭都不该放弃。
周稔就站在墙边,似笑非笑地欣赏着他的犹豫,不催他说话,也不着急再说什么,整个人都透着笃定。
“既然是雇佣关系,能签合同吗?”出于自我保护,严晓铭问。
“当然,劳务合同。”
“合约期多久?”
“三个月。”周稔的理由也很完美,“繁殖期结束。”
三个月作为周转期,应该足够了。至于与人合住,周稔家他也住过,独立卫浴,客卫和主人房之间隔着个100平的客厅,如果真的关系闹到很僵,也完全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更何况,他这辈子从没和别人闹僵过。
“能再问个问题吗?”严晓铭说。
周稔轻挑下颌,表示可以。
“你那时候……那样做,是对我有意思吗?”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问出了困扰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对面的人顿了顿,一瞬间眼中掠过汹涌的情绪,却立刻被镜片遮盖,变得深不可测。
“是。”周稔平静地回答,“但现在说不好。”
“哟呵,”严晓铭愣了愣,然后笑笑,“确实,我也没这么大魅力让你喜欢五年。”
周稔也笑:“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刚才有多混。”
两个人一笑,气氛瞬间就变得坦然。
“没想到,你就这么承认了。”严晓铭说。
“五年,会改变很多事。”周稔说,眼神颇有深意,“有的事不抓紧,就再也没机会了。”
五年,严晓铭还以为自己收获了事业和友情,可以迈向人生的下一个节点,现在却坐在这地板发黏的小旅馆里喘着粗气。
他苦笑:“但我怎么觉得,自己一点都没长进。”
“别这么说,”周稔接话,“脾气很有长进。”
你的脾气就没长进了?严晓铭摸了摸刚才被他制裁的脖子,话没说出口。
“我还得回公司,晚上六点,这里楼下见。”严晓铭得再去房子和装修队碰个头,两人并肩走下狭窄的楼梯。
过了正午,旅馆门口就窜起了风,严晓铭不自觉地缩起肩膀,半开玩笑地调侃:“六点,要是我不来,你怎么办?”
他眼前忽然一黑,被一片柔软遮蔽了视线,害他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
“什么啊?”严晓铭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定睛一看,是周稔的围巾。
“借你的,不来就算你偷。”周稔此时已快走出旅馆大门,偏头撇了他一眼,“晚上降温,建议你物尽其用。”
严晓铭还没来得及追过去,周稔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旅馆门口得雷尔法。
“你们剧组也太有钱了,这么高级的保姆车啊。”前台小妹吸着鼻涕,掏出了手机想拍。
“哎,签保密协议了。”严晓铭抬手挡住她,厉声阻止。
“切,这都不让拍,小气,还想给你们点热度呢。”
围上围巾走出大门,他还听见小妹在背后嘀咕。
装修师傅把房间里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三十多平米的房子问题不少,连没掉下来的天花板也得铲了重新补。
房东还在絮絮叨叨地质疑为什么要修这么多地方,装修队长都有些不耐烦了。
“早就该修了,原来就是几百块的事。”装修队长说,“现在整个都得铲了重来,费用上去不能怪我啊。”
最后装修公司定的方案是全屋吊顶墙面重做,卧室地板重铺。
严晓铭拿着装修合同看了看,现在包工包料,加上给他存行李的仓库,预估的费用是3万,先付一万定金,比他预想的好点。
“算了算了,阿姨。”严晓铭对还想换价的房东说,“这钱反正我出,您也不用纠结了,一样装修,都处理好,我住的也更放心些。”
“帮你省钱还不领情了,那随便你。”房东阿姨骂骂咧咧地甩手。
“你看,小伙子爽气人。”装修队长说,“放心阿姨,咱正规装修公司,不会坑你。”
严晓铭留着把进仓库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差不多快五点才离开小区。
这会寒风四起,他脖子里的围巾暖得过分,这么薄这么轻一条,居然比厚针织围巾都挡风。
“小严啊!”走过大门时,王叔开窗叫住他,“后来碰见你朋友了吧?”
“啊?我朋友?”严晓铭疑惑道。
“可不吗?之前开卡宴来的小伙子。”
王叔最擅长记车,因为周稔年纪轻轻开的卡宴,他印象特别深。
“你也是,家里出事都不告诉人家一声,”王叔伸头出来点了根烟抽,“还是我告诉他的,看见你往拉面店去了。”
“啊呀太忙了,没顾上。”严晓铭挠挠头,“后来见着了,太谢谢王叔了。”
“见着就好,小伙子吓坏了,脸都发白,听到你没事,站那呼出好大一口气。”王叔笑呵呵地说,“患难见真情啊,你这是真朋友。”
“可不吗?”严晓铭笑着说。
谢过王叔,严晓铭往旅馆的方向走。原本存在于心里的一丝不安此刻也随着刚才的对话消散。
在突发情况前,人很难隐藏自己最真实的反应,周稔对他的担心的真的,为他急眼也绝对不是演的。
至于喜欢,都过了五年了,周稔怎么看都不可能恋爱脑吧。
严晓铭的手不安分地摸了几下围巾下面的流苏,摸出标签看一眼,在一堆英文里,准确识别到了100%,查了前面那个单词,骆马。
骆马和羊驼什么区别他也没来得及弄明白,总之搜了搜骆马毛围巾之后他就老实收拾行李去办退房了。
这条围巾的价格和他刚才装修的定金相比,只会多不会少。
六点,周稔准时出现在小旅馆门口,还是开的他的老卡宴。
“谢谢您的围巾。”严晓铭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把叠的四四方方的围巾递给他。
周稔笑了一声,随手把围巾扔到后座,和自己的大衣堆放在一起。
“手上东西放后排,坐得舒服点。”他盯着严晓铭膝盖上的快递盒,“这个盒子怎么还在?”
“这不是比较有无家可归的感觉嘛。”严晓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热水袋全新的,我之前想说带盒子卖了说不定能……”
“下车就扔了。”周稔一脚油门把卡宴开出了推背感,“我有洁癖,快递盒不许进家门。”
以前也没听说他有这毛病啊,严晓铭心里吐槽。
茂名公寓的平层是一梯一户,周稔家在18楼,进门玄关就站了好些人,挡住了通透的大客厅。
“管事的还是徐嬢嬢,你认识。”周稔向他介绍,“家里基本没什么变化,你的客房叫他们收拾过了。”
徐嬢嬢还记得严晓铭,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没什么问题就先整理一下吧。”周稔把包交给一边等着的佣人,“徐嬢嬢带他去客房,我给你拿合同。”
“哦对,无线密码能告诉我吗?”严晓铭想起自己流量告急,掏出手机问。
周稔浅浅一笑。
“我看你手机,还是五年前郑澄给你换的那台,”他说,“密码没变,应该已经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