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2、对漆黑夜幕说声晚安 ...
-
夏油杰抬手想敲门，最终却只是轻轻把手抵在门上。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盈浪漫的雪堆积起来会变得沉重而又坚实，看似压着地面，实则压着人心。
所幸现在还没到下雪的时候。
听说雪崩时从高处摔落滑下的雪块和冰块一样坚硬，指甲几乎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夏油杰没见过，也没试过。
还是走吧。
今夜没有月光，唯有深沉的夜色。繁星灿然，在这漆黑夜幕中却显得无比孤寂。
星星与星星之间的距离是很遥远的，它们连照亮自己都很困难。
能驱散夜之黑的是耀眼夺目的太阳，月亮也不过借着太阳的光芒。
就是如此，你对我的感情就是如此啊。
在清寂的夜晚，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夏油杰惊得猛然回头。
门果然打开了，你正歪头看着他。
“杰？”
“我不是都不打算打扰你了？”夏油杰脸上做出甜蜜的微笑。他的眼睛很小，微笑的时候更是完全眯住，你没法透过所谓“心灵的窗户”猜出他在想什么。
“你一来我就醒了。”你假装生气指责他打扰你睡觉，指责之后你又泄气了：“我猜杰想和我说些什么。只是你又开不了口，只好我来找你了。”
夏油杰的微笑毫无意义。
“只是怕你冷。”
“怕我冷？杰，你找借口都找的不认真。”你叹气道。“以杰的为人，要是觉得我住这儿会冷，你肯定做好了准备才来。你手里什么都没拿，只能说明你想和我说别的事。是也不是？”
“真是瞒不过你。”夏油杰依旧和你顾左右而言他：“今晚星星很多呢。”
“你是说想邀我赏月……赏星星？”
“有何不可？”夏油杰反问道。
“是啊，有何不可。想做的事就去做，又有何不可呢？”你喃喃自语后主动牵起夏油杰的手：“没有月亮，也可以在月下漫步。”你仰头。夏油杰很高，你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月亮永恒，只是我们看不见。”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的。你觉得永恒，只是因为我们光阴短暂。”
“光阴短暂便不可以享有永恒吗？就比如今夜你与我的对谈，它作为一件既定发生的事恒久存在，哪怕除你我之外无人知晓。”
“我说不过你。”
“杰从来说不过我。”你没有为此感到骄傲，甚至愈发悲伤：“杰也从来不听我说的。”
各执己见，在分叉路口短暂停留，又走向各自想走的路。
谁也不会为了对方改变，谁也不想失去自我。若失去自我，又岂能谈“爱”？
“那又如何呢？”夏油杰微微一笑，“如你所说，此刻便是永恒，那你我之间也没有遗憾了。”
一只夜鸟舒展着翅膀，悄然无声地划过天空。要看清它可真不容易。
它将飞往何处？
你不知道。
也许会因看不清前路而撞上某物，然后坠落。可此时此刻能够自由飞翔，这确实是件很快乐的事。
“真的没有遗憾吗？”你轻声问道。
夏油杰其实对很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致，他的意志早就身处黑暗，他偶尔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看到的还是黑暗。
唯一一束光——“有一瞬感到无憾就够了。”夏油杰感慨道，他停下脚步，低头望着你：“天阴欲雪，回屋歇着吧。”
雪？
十二月初下雪吗？
“杰如何从这夜幕中看出‘天阴’来？”
夏油杰讶然失笑，他总是找不好借口。
“天冷，回屋歇着吧。”
“这荒郊野岭的，你指望我能睡好？”
“是你执意要跟我来。”
“是我。”你干脆的回答。
一阵风吹过，你不自觉打了个抖擞。
确实很冷。
你只好认认真真望着夏油杰，认认真真对他说：“对你说声‘晚安’，晚上要睡得好。”
“我知道夜不能寐很痛苦，杰。”
“晚安。”
夏油杰只说了这一个词。
谁人能在漆黑夜幕里安稳睡去？
“晚安。”你又说了一遍。
“嗯嗯。”夏油杰敷衍的点头。
“杰，抬头对天空也说声晚安，让它也睡去吧。”
“呵。”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