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7章 ...
-
诺克萨斯历978年1月
芝云省境内，一个巡回剧团的车队正沿着覆雪的道路缓慢前行。
其中一辆马车上，阿曼达裹着厚厚的毯子趴在床上，翻阅着一本图画书。虽然外表已是十二岁的少女，但此刻她蜷缩的模样依然带着几分孩子气。
“烬！烬！“她突然放下书喊道。
正在清点道具的卡达·烬闻声回头。作为剧团的舞台管理员，他负责管理服装道具、监督舞台搭建、协调演员上下场，此刻他正核对着一箱演出用的道具。
“怎么了？“
“为什么还这么冷啊！“阿曼达把半张脸埋进被子，声音闷闷的。
“冬天当然会冷。“烬继续清点着道具，“开春就好了。“
“我讨厌冬天！“她在被子里踢了踢腿。
“下个城镇，再给你买些厚实的衣服。“烬头也不抬地说。
“冷！冷！“阿曼达开始在被窝里翻滚。
烬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清单，脱下外套，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自入冬以来，这种情况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作为植物孕育的生灵，阿曼达格外怕冷，对冬天深恶痛绝。
阿曼达感受到热源立即靠过去，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动物般贴在他身侧。烬任由她靠着，重新拿起道具清单就着车窗透进的光线继续核对。阿曼达满足地蹭了蹭，重新翻开图画书，车厢里只剩下书页翻动和清单纸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个故事的结局好傻。“过了一会儿，阿曼达突然评价道。
“那就别看了。“
“可是无聊嘛。“
“那就睡觉。“
“睡不着。“
烬看了眼窗外飘落的雪花。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半天的路程，他调整了下姿势，让阿曼达靠得更舒服些，随手拿起她丢在一旁的图画书。
“哪个故事？“
“就这个，公主和骑士的。“阿曼达指了指。
烬快速浏览了一遍：“确实很傻。“
“对吧！“阿曼达像是找到了知音，“明明可以用毒药，非要决斗。“
“或者设个陷阱。“烬补充道。
“让他的马发疯也不错。“
“太明显了。“
“那你说怎么办？“
车厢外风雪渐大，车厢内两人却就着童话故事的“改进方案“低声交谈着。直到阿曼达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靠在他身侧沉沉睡去，烬才轻轻放下书，拉高被子盖住她的肩膀。
四个月前，阿曼达第二次重生，吸取了本体的她，继承了本体的记忆与外貌、体型。
这个发现让他再次庆幸第一次的时候他没让她吸收红发的一号。
他的指尖在她脸颊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轻轻拂过她散落的发丝。
“睡吧。“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
下午，剧团的车队停靠在芝云省最北方的城市银松城。车夫挨个敲响车厢门，提醒成员们已抵达目的地。
这个巡回剧团由八辆功能各异的马车组成，人员总共有23人。
管理层独占「金蔷薇之主」——杜巴顿团长与他的长子罗纳尔多，以及宠物鹦鹉“凯撒“居住的豪华车厢。
演员组分别安置在两辆车内：
-「男演员车厢」住着莱昂内尔、马尔科姆和吉尔伯特
-「女士车厢」则是塞勒涅夫人、莉丝和玛莎的住所
技术组占据三辆车：
-「工匠篷车」由莫德、奈吉和罗恩共用
-「舞台道具车」是烬与阿曼达的专属空间
-「剧团乐队车」由三名负责配乐的乐师居住
后勤与护卫组分配在剩余两辆：
-「流动厨房车」由三名车夫共同居住
-「仓库车」则住着哈罗德队长和其他三名护卫
行车时采取轮班制，车夫与各辆车厢的居住者轮流驾驶车辆。
烬加入这个剧团纯属偶然。四个月前那场流寇事件导致太多人死亡，他懒得向村民解释为何只有他和阿曼达幸存。与其陷入无休止的盘问，不如带着阿曼达远走他乡。
他们乘船抵达芝云省港口时，恰逢剧团在当地巡演并招募舞台管理员。烬凭借出色的诗词功底和对戏剧的独到见解，他带着阿曼达以表兄妹的身份顺利加入。
“到了。“烬轻轻推醒还在熟睡的阿曼达，将外套重新穿好。阿曼达揉着眼睛坐起来，透过结霜的车窗望向外面飘雪的城镇。
“这里会比路上暖和吗？“
“不会。“
“啧。“
她裹紧被子，看着烬开始清点道具箱。
车队缓缓驶入银松城的城门，新一轮的巡演即将开始。
------
银松城中心广场上，积雪被行人踩得结实。
杜巴顿团长带着男女主演莱昂内尔和塞勒涅夫人去拜访本地剧院的管事，洽谈后续演出细节。剧团的其他人则各自忙碌或在附近休息。
阿曼达跳下「舞台道具车」，裹紧了烬给她新买的厚斗篷，一双金色的眼睛却亮晶晶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广场空地上正在打雪仗的一群孩子和年轻人。雪球飞来飞去，伴随着尖叫和欢笑，场面热闹非凡。
她从没见过这个。
“烬！烬！”她兴奋地回头，戴着棉手套的小手笨拙地巴拉起身旁的积雪，扬起一小片雪雾，“你看！好多雪！他们在玩什么？看起来好开心！”
烬跟在她身后，看着那群追逐打闹的人，回答：“打雪仗。你不是怕冷？”
“可是他们玩得好开心呀！”阿曼达跺着脚，眼里满是渴望，“我也想玩打雪仗！”
“那你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可是我不会呀！”阿曼达理直气壮地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你教我！”
烬被她晃得微微皱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充斥着戒尺、竹条、永无止境的学习和母亲冰冷的眼神。打雪仗？这种属于普通孩子的嬉闹，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我也不会。”他最终如实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凑了过来，是杜巴顿团长十五岁的儿子罗纳尔多。他听到阿曼达想玩打雪仗，立刻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
“我来教你！”罗纳尔多挺起胸膛，自信满满。
阿曼达怀疑地看着他：“你会呀？”
“肯定会啊！”罗纳尔多拍着胸脯，“这有什么难的！”
正在旁边检查马车轮轴的工匠莫德闻言，嗤笑一声，头也不抬地拆台：“可拉倒吧罗尼，你会？你们南方人那都不叫打雪仗，那叫打情骂俏，捏个小雪球丢来丢去，娘们唧唧的。”
阿曼达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向莫德：“那莫德叔叔你教教我！”
罗纳尔多脸上有点挂不住，指着广场上的人争辩：“打雪仗不就是这样吗？团个雪球互相扔，在雪地里乱跑呗！”
莫德终于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雪渣，一脸“你小子太嫩”的表情：“那是你们！我们北地汉子可不是这么玩的。”
“那你们怎么打雪仗的？”阿曼达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莫德双手叉腰，气势十足：“问得好！小姑娘我告诉你，真正的打雪仗，重要的他就不是‘雪’，而是‘仗’！”
阿曼达用力点头，听得非常认真：“嗯嗯！”
“你要记住，打雪仗是很残酷的！”莫德表情严肃，“没有队友，只有对手！战场上皆是敌人！”
罗纳尔多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夸张？！”莫德眼睛一瞪，“当你不幸摔倒在地，你就知道什么叫夸张了！就这么跟你说吧，你摔倒的那个地方，它不是雪地，而是你的坟地！”
阿曼达小小的惊呼一声：“啊？”
烬站在一旁，眉头微挑。
莫德开始现场教学，他抓起一把雪，一边比划一边说：“来，我来教你！首先，雪球！雪球的大小包括扔的频率，完全取决于你和敌人之间的距离。距离越远，你要捏的雪球就越大，暴击就越高！而距离越近，你要扔的雪球就越小，但扔的频率就要越高，往死里扔！这样才不会让敌人近身！”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还有些没有素质的，还会给雪球‘附魔’，加个小石子儿啥的，这我就不太提倡了。咱们要讲武德！”
烬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这应该不叫打雪仗，叫战争吧？”
莫德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知音：“哎！你终于理解了！卡达！在我们北地打雪仗，他就是战争！”
罗纳尔多小声嘀咕：“那你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啊……”
莫德一挥手，带着自豪：“嗐！我都老兵了我……”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教学：“啊对了！如果对方一旦近身，那你们就不能扔雪球了，要学会近身短打！”
“近身短打？！”阿曼达眼睛瞪得更大了。
“没错！我给你示范一下啊！”莫德说着，目光扫视一圈，迅速捏了一个结实的雪球，瞄准了不远处正和莉丝说笑的丑角吉尔伯特，手臂一挥——
“啪！”雪球精准地命中了吉尔伯特的后脑勺。
吉尔伯特“嗷”一嗓子跳了起来，捂着后颈回头怒吼：“我草，谁？！”
莫德叉腰，声音洪亮：“我！”
吉尔伯特一看是莫德，顿时气笑了：“莫德！你还敢承认！你看我怎么回敬你！”他立刻弯腰，开始疯狂团雪球。
莫德趁机对三人说：“好！你们看他现在过来了啊！我只需要手里抓一把散雪，注意看嗷！接下来，看我操作！全是细节！”
吉尔伯特团好一个硕大的雪球，大喊一声：“看球！”就朝莫德砸来。
莫德灵活地侧身躲过，同时一个箭步蹿到吉尔伯特身后，将手里那把散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塞进了吉尔伯特的后脖梗子里。
“嗷！！”吉尔伯特面容瞬间扭曲，发出一声尖叫，像一条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猛地蹦了起来，拼命用手去抠后领子里的冰雪，“我草！！你！你老小子使诈！”
莫德得意洋洋，继续教学：“看到没！这就叫出其不意！接下来，我再毁你重心！”他趁吉尔伯特陷入僵直状态，直接一个熟练的扫堂腿——
“哎我草！”吉尔伯特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莫德指着吉尔伯特对三位“学生”说：“看到没！接下来是重点！摔倒乃兵家大忌！看我操作！”
阿曼达&烬&罗纳尔多：“看着呢。”
莫德开始手脚并用地将周围的积雪往吉尔伯特身上拨拉，动作熟练无比。
吉尔伯特终于意识到莫德想干什么，惊恐地大叫起来：“哎？哎！你干嘛！啊！！救...救命！埋人...呸！！埋人啦！！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