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幻影》右涩

3、泪

　　哲的话不似询问，像承诺，黑子哲也被他郑重的语气弄得懵懵的，臀挨上床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哲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压低他的脑袋，温柔地亲吻他流泪的眼睛。
　　是眼睛，还是脸颊呢？分不清哲到底想做什么，落在面上的唇更像在吮吸他的泪滴，是和研究员一样不喜欢他哭吗？
　　伴随着湿热的呼吸碰洒在他眼皮处，黑子哲也恍惚中回到被研究员掐脸，怒吼着叫他收起眼泪时的场景，有些无力喃喃道：“对不起，我不会再哭了。”
　　可流出的眼泪是无法收回的，即使哲吸走大半，它仍然很多，滑出眼眶的泪已经染深了哲的袍子，留下的湿漉痕迹，宛如罪证般嘲笑他。
　　“没关系哦哲也，在我面前你想怎样都可以，但不许不理我。看着我哲也，系统已经不存在，而我会带你回家，我保证。”
　　眼前朦胧的泪雾被指节抹去，黑子哲也的视线逐渐清晰，与哲那双盈满关切与疼惜的坚定眼眸相对。
　　这目光仿佛有魔力，将他从过去痛苦的回忆中缓缓拉出。他微微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哲轻柔的抚触止住。
　　哲的手顺着黑子哲也的脸颊滑落，轻轻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传递着温暖与力量。
　　“哲也，你要信任我。”哲轻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黑子哲也犹豫了，“哲……”他嗫嚅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哲弓背，嶙峋凸出的脊骨将褐色薄衣顶起，他将黑子哲也细瘦柔嫩的双腿圈入怀中，左脸贴在男孩发凉的大腿上，恳切道：“相信我，可以吗？”
　　黑子哲也迟疑着，就在他作出决定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哲迅速直起身板，眼神冷峻，“等我回来，哲也。”
　　他起身不带留恋离开了房间。
　　随着门轻轻合上，黑子哲也扭头呆呆看向窗棂，孤独的灵魂再度踏入狭小的蓝色空间。
　　从哲的胸膛抽身，耳畔没了他沉稳的心跳声，黑子哲也这才发觉，唱片机里流淌出的曲子其实并不温馨。
　　七巧板的声音似林间骤然惊起的飞鸟，啼鸣声高低错落、紧促相连，明明该是空灵宁静的曲调，后半段却受婉转低沉的小提琴声影响，两者结合将悲伤的旋律渲染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个音落下，无边的寂静排山倒海，将整个房间淹没。
　　黑子哲也蜷缩回床上，第一次如此希望系统在他脑子里继续吵闹，好叫他不再寂寞。
　　可如哲所言，系统真的消失了。
　　黑子哲也半边身子陷入柔软的被褥里，额头死死抵住膝盖，将脸埋进胸膛，未着衣物的双腿冰冷，唯有靠近鼻尖处被烘得发热。
　　阳光透过蕾丝窗帘的镂空图案，洒落在地板上，形成相同复杂的光影。
　　一只深麦手掌出现在窗户外，食指屈起，敲了敲布满灰尘的玻璃，发出“嗒嗒”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