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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从天水到定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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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从天水到定西
在公安局做了笔录后,上交了手机里的照片,民警开车将我们送到安全的主干道。与我们道别:“剩下的路平了,放心。”
远处,麦积山奇特的轮廓在午后阳光中清晰可见。历经波折,天水终于就在眼前。
穿过闹市,抵达预定的青旅。老板已得到了公安局的信息,特意准备了热姜茶迎接我俩。
晚上,韩老师开着他的越野车竟然也跟来了,专程来看我们,他说:“听说你们今天的经历了。你们是好样的!”
我说:“今天的经历也让我们知道,陌生人可以多温暖。”
第二天一早,旅馆大厅就有两位警员在等我们:“阿莱女士,你们的手机找到了,是团伙作案,已抓获。”
马米可用流利的中文表达了谢意,警员说:“不用谢,要说感谢的是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帮助我们破获了一起重大的命案。”他停顿了一下,另一名女警笑嘻嘻第拍了拍马米可的头,“为了对你们的功劳予以表彰,天水市公安局特奖励你们母子两辆新的高配置电瓶车,和两个好看的新头盔。”
马米可的手机日记:“地图上说,从宝鸡到天水有180公里。但我们走了善良和邪恶的距离,走了勇敢和恐惧的距离,走了陌生和信任的距离。我丢了一个手机,捡回一个姐姐。我们看见坏人做坏事,也看见好人挺身而出。韩叔叔说,这条路古人走了几千年。我想,他们不仅带着货物,也带着故事。现在,我们也有了我们的故事。而且,我好喜欢我们的新头盔。”
天水的清晨带着一丝湿冷的雾气,我帮马米可戴上新头盔,检查了电瓶车电量。从甘肃天水到定西,有新的电瓶车真是好高兴。
马米可说:“妈妈,我的脑子里有很美的画面,我们真的能看到定西的梯田!”
起初的旅程很平顺,省道两旁是典型的黄土高原景观,沟壑纵横,梯田层叠。中午时分,我们在路边小摊吃了碗浆水面,继续赶路。
下午,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要下雨了吗?”马米可问。
看西边翻滚而来的铅云,不像是普通的雨云,云层中仿佛掺杂着某种金属光泽。电瓶车开始爬一段长坡,引擎发出轻微的嗡鸣。雾好大。
感觉不是雾。眼前出现的是一种奇特的淡金色雾霭,从路旁的沟壑中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开来,能见度骤降到不足十米。我们不得不将车停在路边。
我说:“咱们歇一会儿等雾散吧。”
“妈妈,雾里有人。”马米可忽然指着前方。
我睁大眼睛,起初什么也没看到,但渐渐地,雾中确实浮现出一个——不,是一队人影,骑着马,轮廓模糊却气势雄浑。
“海市蜃楼吧。”我想。
雾中忽然传来马蹄声,“海市蜃楼不会有声音啊!”我自言自语道。
那声音清晰得令人心惊。一个声音穿透雾气,说的是她听不懂却莫名理解的语言:“迷途的旅人,你们的血脉在呼唤。”
“米萨,我听见有人说话,可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说。没有听见马米可回答。
电瓶车仪表盘闪烁了几下,熄火了。我尝试重启,毫无反应。
“妈妈,那里有光。”马米可指向路边山坡。
雾霭像是有生命的一样,分开两边,像两道墙夹着一条通道,隐约可见山坡上有一座破败的烽火台遗迹。马米可拉着我的手:“妈妈,我们去看看,也许高处能看清路。”
登上土坡,烽火台比远处看起来更加残破,夯土墙风化严重,但奇怪的是,台顶有一块区域异常干净,仿佛刚被人打扫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台中央一块深色石碑,上面刻着我从未见过却直觉古老的纹样——像是某种家徽,马匹与长剑交织。
“这是谁的记号?”马米可好奇地抚摸石碑。当他的小手触到石碑的瞬间,金光乍现。雾气骤然旋转,形成一个漩涡,将我们包裹其中。我紧紧护住儿子,却发现自己并未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归属感,仿佛回到了某个久违的地方。
雾中景象开始变换。
我看见一支疲惫但纪律严明的骑兵队伍,正穿越比眼前更加荒凉的山地。领头者盔甲破损,面容坚毅,有着东方人的特征。
“吾名马抗,来自大魏。”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奉命运送这些族人向西,寻找新的家园。”
我和马米可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马抗跪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一位头戴王冠的外国君主亲手扶起他,赐予他土地与权杖。他训练士兵,改良战术,将东方的骑兵阵法与当地军制结合,建立起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我为尼亚而战,此地已成为我族新的家园。”马抗的声音中带着骄傲与沧桑,他说的是我无比熟悉的尼亚语。
忽然,画面变得血腥。一位面容与马抗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年轻的将军站在山岗上,身后是装备简陋却意志坚定的起义军。波斯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强迫我们放弃自己的神,放弃自己的根。”年轻的将军高举长剑,“我是瓦尔丹·马米科尼扬,马抗之血脉。今日我们不为胜利而战,而为后世记忆我们如何战死而战!”
马米可感到眼眶湿润,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喃喃道:“马米科尼扬! 我的先祖。”
“瓦尔丹战死了。”马抗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深沉的哀痛,“但他的死点燃了马米科尼扬家族的灵魂。他的侄子瓦安继续战斗,最终赢得了我们的自由。”
雾气开始缓慢散去,最后凝聚成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站在石碑旁。他身着铠甲,但样式既非中原也非西域,是两种文明的融合。
“你们的血脉中,流淌着我的血。”身影说,“虽然稀薄,但确实存在。我在此等待了十七个世纪,等待一位能听见呼唤的后人路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