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煮开水

17、湘西行（4）

　　却说当晚我被楼下的那一排尸体吓晕过去之后，等我醒来时，已经换了旅店，出了山，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是全然不知道。

　　“王叔叔。”醒来后，我环顾着房间，叫着王叔叔，可是却没有发现人，连平时喜欢腻歪在我身边的贝塔都不见了。

　　“醒了，就去楼下的餐厅吃东西吧，你受了惊吓，已经给你吃了安神的药，叔叔有事情要办，把贝塔带走了，晚上再回来，帐算在房费头上，走的时候，一起结算就好了。不要乱走。”

　　我拿起王叔叔留给我的字条，看了一下，然后又从背包里翻出手机，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胆小行为鄙视了一下后，看看时间，早上九点。

　　‘还好，没睡多久。’我心想，可是仔细一看日期，却发现，已经睡过去一天了。

　　‘竟然昏了一天。’我吐吐舌头，将手机放到随身的小包里，在玄关的位置把房卡抽出来，下楼去吃饭。

　　房门就在电梯的拐角，几步路就到了，进了电梯，点了一楼，几秒钟的时间，就听见“叮”的一声，门开，我走了出去，一个男人和我擦身而过。

　　“对不起哈。”因为离着有些近，我蹭到对方的胳膊，虽然对方有责任，但是习惯性的，我先道了歉。

　　“呃。”男人脚步一顿，然后转头看了我一眼，这是电梯门却马上要关上，男人来不及说什么，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我耸耸肩，不以为意，吃饭要紧，于是来到了大厅，发现一个偏厅，走进去，发现竟然是个小型的茶餐厅，于是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份炒饭，然后等待。

　　湘西的菜重油重辣，我有些不太习惯，本地菜上桌总是只吃几口，今天难得有可以换换口味。

　　十分钟过后，炒饭上桌，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有些失策。

　　几顿没吃饭，一吃饭，却吃这么油的炒饭，竟然一时间，胃不适应，光是看着这黄灿灿的蛋炒饭就没有食欲，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该硬着头皮吃下去，不浪费粮食还是再点些清淡的粥什么的。

　　正在纠结的时候，我发现在玻璃窗户外，一个小男孩趴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发现我在看他，眼神游移了一下后，转移到了我的蛋炒饭上。

　　‘估计是饿坏了吧。’我想。

　　“服务员！”我心底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阿妹还想要什么？”服务员站在我身边问，眼神似乎瞟了一眼窗外。男孩身体动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要走。

　　“有没有什么粥点，我发现肚子不舒服，蛋炒饭可能吃不下去。”
　　我指指桌上的炒饭说。

　　“南瓜粥怎么样呢，阿妹？”服务员热情的问我。

　　“那就先来一碗南瓜粥吧，有需要我再叫你，然后你能不能把窗外的小孩子喊进来，就我一人吃饭也挺寂寞的。”我指了指窗外一步三回头的小孩子。

　　“阿妹还真善心，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在我们这晃，被老板赶过好几次。”服务员解释着，然后转身走到吧台下了单子，去了外面，和那个小男孩说话，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可是看着小男孩眼睛突然变得亮亮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

　　男孩跟在服务员身后走了进来，坐在我对面，看起来有些羞涩。

　　“你看起来好饿，我请你这个蛋炒饭好不好？”我看着这个小男孩，心生喜爱，指了指桌上的炒饭跟他说。

　　男孩一愣，看见我指着炒饭，有些疑惑，然后求助性的看着周围，不知道怎么办。

　　“阿妹，你的南瓜稀饭来了。”

　　服务员及时出现，然后小男孩张口叽里呱啦的和服务员说了一堆话，服务员又叽里呱啦的和小男孩说了一段话。

　　小男孩点点头，然后又好像对我说了什么，端起炒饭，猛的吃起来。

　　“呵呵，阿弟不会普通话，他说谢谢你呢。”服务员笑着翻译完，转身离开，我端着面前的南瓜粥，内心纠结。

　　“方言……”

　　一碗稀饭下去，我觉着胃口大开，又有想吃炒饭的冲动，可是……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吃的光光的盘子，我又不好意思再点什么了，于是只好和服务员说结账，只是，好像住在这里的旅客，吃饭只要报自己的房间号，然后签上名字就好了，真好。

　　结账后，我觉得还是出去晃晃，晒晒太阳，顺便，看看有什么路边摊吃吃。

　　好像多了条尾巴……
　　等我转了第三个巷口的时候，身后的男孩仍然跟着我。

　　‘毛意思？’我纠结，奈何语言不通，似乎无法交流，可是让人家这么跟着我，街上已经有人在看了好吧。

　　“倒霉催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就是这么跟在爸爸身后的，我转了身，认命一般的牵起对方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看他美的。’我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好像也挺好玩的。’我想着，在吃东西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份给他。

　　‘这小爪子总算不那么冷了。’感觉着小男孩手有了温度，我心里有些小得意。

　　又转了一会儿，我觉得渐渐有些累了，估计受了惊吓，还是会体虚，于是我决定回旅馆。

　　原路返回到旅馆门前，我松开小男孩的手，蹲了下来，看着他说：“呐，姐姐要回去了，不能带你玩了，拜拜吧。”

　　说完，怕他不知道，还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可是小男孩却像不知道一样，跟在我身后，走进了电梯，一路尾随我到客房门口。

　　“呐，不许进来，听见没有，姐姐我要睡觉了，你还是回家吧。”我故意装的很凶的样子和男孩说话，然后一开门，进了房间，转身，发现男孩真没有跟进来。

　　旅馆里白天不供应热水，想要洗个澡的我，只好委曲求全的，直接爬到床上补眠，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晒了一圈太阳，反而觉得更累了。

　　于是门口的男孩子，被我忘记了。

　　“叮铃，顶冷……”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门铃的声音，眼睛都没睁开，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气呼呼的站在我面前，然后低头发现小男孩委屈的站在门口。

　　“有你这么当……”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又狐疑的低头看看小男孩，接着说：
　　“你是他姐吧，有你这么当姐的么，把孩子一个人仍在门口，不闻不问的，自己跑进去睡大觉，我来来回回几趟都看见这孩子站在门口，有什么事非得把孩子罚站在门口啊，万一丢了怎么办。”

　　男人噼里啪啦的一段话把我砸的清醒了些，只是我奇怪，怎么这人看着这么眼熟呢。

　　“对不起，这不是我弟弟，我不认识他。”我笑着解释，想起来这个男人就是刚才下楼时，撞了我一下的那个。

　　“你弟弟亲口说你罚他站门口，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想把这孩子扔在这边不管了啊，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声音大大的吵着，我却疑惑不已。

　　“阿姐，我错了，你别罚我了不行么。”男孩此时帮腔说话，我却已经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周围有些围观的，指指点点着，小声议论。

　　我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明明刚刚吃饭的时候，楼下的服务员说他不会说普通话，怎么这会儿，就会说了？“

　　“先别管怎么样，有什么事，把孩子领进房间再说啊，把孩子扔门口算什么呢。”男人继续义愤填膺。

　　“阿姐，我错了，呜呜……”小孩子在哭。

　　“什么人啊。”周围人在议论。

　　“嘭！”我重重关上门，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脸色不用看，都知道很苍白。

　　‘那个小男孩不会说普通话。’
　　‘那个小男孩现在赖我是他姐姐。’
　　‘到底是服务员骗了我还是怎么回事？’

　　脑袋里乱乱的，不管外面怎么按门铃，怎么吵，我都下定决心不开门。

　　‘不对，那男孩说方言时，明明不是那个调。’
　　猛然我想起小男孩说对不起时，腔调和那个男人竟有着七八分相似。

　　‘诈骗！’
　　我心里有了底，更加不去理会外面的人，只盼着王叔叔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