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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上菜 ...

  •   宴席当日,范琉璃的伤风好的七七八八。去赴宴带着汤药也不方便,所以范琉璃就此停了药。她明确表示不想去宴席,但孙司马却很迫切地要求她去。虽然孙司马给出的理由是“不要驳了杨长史的面子”,但范琉璃总觉得不对劲。
      到了杨府,一切都看着很正常,杨家老夫人也慈眉善目,对她尤为和善。所谓虎父无犬子,杨家老夫人看着就心善,那她的儿子杨长史,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吧?范琉璃这样想着,就放下了戒心。
      范琉璃想的没错,杨长史确实不能算是坏人。如果没有桐谷村的往事,杨长史根本不会去招惹别人家的夫人。可范琉璃不知道的是,她早已变成了杨长史心里的一根刺,一根与血肉长在一起、无法拔出的刺。
      范琉璃曾在自己的婚礼上,许愿想要一个对她全心全意、念念不忘的人。如今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可又并非以寻常的、甜蜜的方式出现,而是带着阴谋算计以及痛苦的渴望。
      今日本来要带小雀一起来的,可今早铺子的伙计到府上禀告,说铺子里临时出了状况。范琉璃只好派小雀前去处理,所以现在她身边是孙司马身边的一个丫鬟。范琉璃观察了一圈,发现各家夫人娘子基本都来了,除了杜别驾的夫人。杜家来人说是身体不适,无法赴宴。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杜家夫人病了有一阵了。
      宴会才刚开始,孙家丫鬟便提醒范琉璃,是时候去给杨长史送东西了。
      “杨长史?这哪儿有杨长史啊?”范琉璃奇怪地看了丫鬟一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都没见着,往哪儿送?
      “孙家少夫人,这边请”一个杨府丫鬟不知何时出现在范琉璃身后,吓了范琉璃一跳。
      “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这脚步声可真轻”,范琉璃嘀咕了一句,起身跟在那丫鬟身后,孙司马的丫鬟则跟在范琉璃身后。
      被两个丫鬟前后夹击,范琉璃总觉得自己不像是给人送东西去的,倒像是被押送的犯人。说起来,这杨长史住的院子还挺偏僻,她们一行人在府里七拐八拐的,才终于来到了一间屋子跟前。
      “杨长史在里面等您,孙家少夫人请。”杨府的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了。”范琉璃对丫鬟道了谢。
      范琉璃刚想迈步上前,孙司马的丫鬟突然拉住了范琉璃。或许孙司马只是想试探她,并不想真的让她进去?
      正好范琉璃也不想同这个杨长史有什么牵扯,她赶紧退回了脚步,期待地看着丫鬟。哪知,这丫鬟并没有想要阻止她进去,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范琉璃由喜转惊,一时间不知这是何意。
      “少夫人之前受了凉,万一待会儿见到杨长史,忍不住打喷嚏或是流鼻涕,那便不好了。这是老爷特意去医馆配的伤寒丸,还请少夫人服下,以防万一。”丫鬟说着,给范琉璃递上一瓶药。
      范琉璃有点儿失望。既然这么担心她出丑,那不让她送,岂不是更好?不就是一封信嘛,让孙家夫人送,甚至更为合适。这老头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算了,刚刚在杨府里转悠的这一会儿,她还真有点儿流鼻涕。要是把信交给杨长史的瞬间,甩出两管大鼻涕,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还是吃点儿药吧,以防万一。
      范琉璃接过药瓶,在丫鬟惊讶的注视下,豪迈地炫了两粒。
      “少夫人,其实吃一粒就够了……”丫鬟后知后觉地嗫嚅道。
      “为什么不早说!”范琉璃也傻了眼。这药丸搓的这样小,谁能想到只吃一粒就够?范琉璃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敲开了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然而屋里并没有看见人影,只听到从房间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者何人?”
      呵,揣着明白装糊涂!分明就是在等她,这门口都有站岗的侍从,别人进得来吗?范琉璃内心吐槽,面上还要讲礼貌:
      “奴家是孙家少夫人。”
      里面的男人再次开口:“请过来。”
      范琉璃又走过了一间厅室,终于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这个背影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男子转过头,范琉璃观察了一番。嗯,不认识。杨长史在家休养,可这人看着很健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毛病。什么病了?分明就是称病、装病。故弄玄虚,范琉璃在心里点评。
      “郎君可是杨长史?”范琉璃对着面前的刘武发问。范琉璃眼前的这人,正是刘武。杨长史让刘武冒充自己。
      假充杨长史的刘武没有接话,反问她:“少夫人可是受孙司马所托,来转交东西?”
      这个杨长史,真是明知故问。“正是。这封信就是公公孙司马托奴家转交的。”
      范琉璃刚想从袖中拿出信递,男子却突然上前一步,隔着衣料、抓住了她的小臂。
      “杨长史这是何意?”范琉璃厉声质问,她想要挣脱,但对方却抓着不放。
      “少夫人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假冒的杨长史顺便假装登徒子。
      “吾乃孙司马的儿媳,杨长史如此轻薄于我,全然不考虑同僚之谊?”范琉璃使出了些招式,奈何对方功夫远胜于她。
      “少夫人又何必惺惺作态?拿人物财,与人消灾——少夫人便是那消灾的物财。”假冒的杨长史嘴上说的真切,可也只是抓着范琉璃的小臂,并没有更进一步。刘武也是正派之人,眼前的妇人既是孙司马的儿媳,又是杨长史的心上人,他刘武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
      然而身处漩涡之中的范琉璃,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回想之前孙司马的种种表现,突然惊觉,自己其实是孙司马送给杨长史的礼物。本以为有了孩子,孙家早晚是她的。没想到……事到如今,也顾不得痛骂孙司马“卸磨杀驴”,还是要先从这里脱身才行。
      范琉璃平日里反应很快,眼下不知是怎得,脑子突然运转不良,眼皮越来越沉,视线也逐渐模糊。
      是刚刚那瓶药!她恍然大悟,可也为时已晚。范琉璃终于扛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昏倒了。
      范琉璃停止挣扎、向地面倒去。刚刚还步步紧逼的刘武,现在却吓的松开了手。
      “杨长史,这,这……”照着剧本唱戏的刘武,突然遭遇了剧本上没有的情况。不是要拼力抵抗吗?怎么改碰瓷儿了?
      “琉璃——”杨长史从隔壁套间里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范琉璃跟前。他摇晃着范琉璃的身体,但对方毫无反应。再次失去夫人的恐惧,一下子席卷了杨长史。他抬起手,颤抖地放在范琉璃的脖颈动脉之处。脖颈处跳动的脉搏让他长舒一口气。
      “快去请郎中。”杨长史一边指挥刘武去请郎中,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范琉璃抱了起来。
      “这位夫人是安神的药服多了,睡着了。她前些日子着凉伤风,不过现在基本痊愈。”郎中诊脉后,开始写方子。
      “多谢。敢问要多久才能醒来?”说到前些日子着凉,杨长史一下子想到了那个重温旧梦失败的夜晚。难道是那天晚上着凉了?杨长史有些后悔,当时至少应该把窗子关好在走的。
      郎中思索了一下,“服了药,大约一个时辰便会醒来。”
      范琉璃终于又出现在杨长史的身边,她躺在杨长史的床上,安安静静的。杨长史不只是见过现在这个样子的范琉璃,还见过造作的她、狡猾的她、八面玲珑的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但此刻的范琉璃,收起了以往的那些纷繁的样貌,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成婚后的那段短暂的时光。
      杨长史坐在床边的台阶上,握着范琉璃的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范琉璃离开后,大约两刻钟,孙家夫人孙家夫人看到此前跟在范琉璃身后的丫鬟,正独自一人从远处走来。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少夫人呢?”孙家夫人一边问,一边向丫鬟身后张望。
      丫鬟向孙家夫人行了礼, “少夫人有事要多留一下,夫人不必担心。”
      “胡闹!竟然让少夫人独自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你在老爷身边也呆了许久,就是这样做事的?”孙家夫人厉声责问丫鬟。
      “这正是老爷的意思。”丫鬟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予孙家夫人。
      “‘独自回府即可’。这……”孙家夫人想起之前孙司马的一番言论——‘就算她病得下不来床,抬也要抬去!’”孙家夫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范琉璃看着陌生的床幔,猛地坐了起来。刚刚的男子早已没了踪影,屋外的守卫也都不在了。此地不可久留,范琉璃整理了一下衣裳,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之前大摆筵席的院子,却发现宴席早已散场。看来她应该是睡了许久。
      她在杨长史的房间呆了这么长时间,孙家竟无人来寻她?也对,她本来就是个自己送上门的礼物,孙家人应该都知情吧。既然她才是孙司马想要转交的东西,那这信……。范琉璃从袖子里摸出孙司马交给她的信,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愿君得偿所愿。
      这个字迹她认得,正是孙司马的。范琉璃冷笑,孙司马还是真是慨他人之慷,竟然好意思拿儿媳妇来打点同僚,真是毫无礼义廉耻!孙家如此苛待,那就怪不得她要报复。范琉璃暗下决心,要逐渐掏空孙家的产业。
      不过有一点让范琉璃想不通。按照孙司马的做法、以及一进门杨长史的表现来看,今日杨长史与她应当发生点什么才对,但杨长史对她秋毫未犯,就连衣裳都整整齐齐。真是好生奇怪!难道,这登徒子临时有事离开了?或者说,杨长史其实是外强中干?一定是这样。但登徒子有事离开,孙司马应当不知情。所以还是按照孙司马设想的情况,假装有事发生。先离间孙家父子关系,再慢慢转移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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