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反派大佬当替身》谦谦月

12、第 12 章

　　余芒做的生意很多很杂，就是不怎么赚钱。前世生意做得很大的靳符决定手把手传授他生意经。

　　首先要改变的是核心的位置。靳符第一次来就发现了，余芒的小摊摆在这条美食街的最后面，占着黑漆漆的巷子口，离附近的居民生活楼近，各种脏乱杂物堆在路边，不占任何地理优势。

　　靳符借用人脉关系租借了一个临时摊位，是一个较好的地段，靠近商业街，人流量可观。

　　果然位置好了，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

　　余芒负责打菜，靳符负责算账和打包。

　　他今天打了几十份，大铁勺被耍得越来越熟练。

　　余芒琢磨一件事琢磨了好久，直到再次在买东西的女生脸上看到了类似的表情。

　　他悟了。

　　好多人一眼目的不纯，单纯奔着他靳哥的脸来的。

　　喘口气的间隙，余芒鬼鬼祟祟偷窥着不远处认真算账的靳符。

　　真理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帅的。

　　余芒很认同这句话。

　　男人后脑勺的狼尾简单抓了抓，扎个了小揪，汗涔涔的额头渡了一层细腻的柔光。他今天套了个老头衫，下半身穿条磨花了毛毛边的军绿色工装裤，宽肩窄腰，肌肉贲张。随便找了根电线杆倚着借光，腿疏懒耷拉着，单手拿本，右手捏笔，眉心微蹙。

　　顶光下的死亡角度五官更加突出立体，眼窝深邃。

　　浑然天成的淡漠气质被他拿捏的很好，孤高又厌世，周身始终萦绕一种清冷感。

　　“欢迎下次光临啊！”余芒收回视线，满脸笑意。

　　偷看的女顾客被他一嗓子喊回神，神色羞赧，几度欲言又止，还是离开了。

　　靳符带着账本回来，继续拆塑料袋打包。

　　“哥，今晚生意简直好到爆！”

　　靳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但我怎么觉得她们不是奔着我们的卤货，而是奔着你来的呢。”余芒贴脸开大，手指不怕死地一下一下戳他的腰腹。

　　“？？？”

　　靳符凉凉投去一撇，“你很闲？”

　　“真的！”余芒走到他旁边跟他细细分析一番，讲的那是有头有尾，滔滔不绝。

　　见他一声不哼，余芒大着胆子继续打趣他，“以哥你的姿色，可以去做那什么…对！男模！听说钱很多，就是会有点吃亏。”

　　他哈哈傻笑着。

　　陡然被手刀劈中脖子，余芒疼的龇牙咧嘴，窃笑着闪躲，他靳哥可没下轻手。

　　余芒没脸没皮地朝他扮鬼脸，“抓不到，男模男模！”

　　靳符无可奈何地叹息。
　　孩子没救了。

　　-

　　小摊生意逐渐稳定，靳符又跟老板续租了一段时间。

　　摊子白天余芒守着，靳符晚上放学轮班。

　　以前争分夺秒掐着时间在各个上班的地方穿梭，只觉得时间不够用。现在一下子清闲下来，整天多出大把的时间，靳符反而很不习惯。

　　钱隼的影响力很大，靳符在面试的每一家几乎都吃了闭门羹，但他并不打算放弃，准备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尝试。

　　可商业街毕竟处于豪华地段，管辖制度严苛，各项规定要求都很高，年龄卡得很严，和南巷一带靠关系的不同。

　　于是靳符逐渐将重心放在小摊的经营上。

　　要说靳符的时间多了起来谁最开心了，那必然是爻月。

　　反派最近在学校待的时间很长，爻月想尽办法跟他偶遇，只是某人全当看不见她。

　　爻月越战越勇，势要2456看出她的努力。

　　“2345，有我这么辛勤做任务的宿主，你就偷着乐吧。”

　　2456配合着嘻嘻笑：[2456何其有幸捡到宿主大人这块宝啦！]

　　“那——”爻月双手合十，眨着眼睛撒娇，“看在这么努力的我的分上，上次的赌约就算了吧。好不好嘛2456，你的宿主都这么努力了。”

　　2456化身笑面虎，语气温柔：[不可以喔——]

　　适当的情话可以促使感情波动，爻月做了这么久的任务还没有任何动静，两人依旧处于陌生人的位置，这个时候就需要下一剂猛药。

　　就打个大反派措手不防吧！让他的爱意值瞬间爆表！

　　2456用小手摸着自己的小心心，它可谓是煞费苦心，只是这份真意不知道能不能传递到宿主那。

　　“哼。”爻月眼瞅着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装都懒得装了，充满热情的斗志瞬间萎靡不振。

　　爻月：勿cue。

　　她拐过走廊，恰好撞见反派背对她在跟人讲话。

　　爻月适时将脚又缩了回去，狗狗祟祟趴在墙后，偷窥两人。

　　她的脸挤压在冰凉瓷砖上变了形，视线来回在说话的两人身上打转，“大臭脸和小冷脸——”

　　“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爻月铆足了劲伸长耳朵，愣是啥也没听出来。

　　赵肃拍拍靳符的肩膀，对他的喜爱根本藏不住，脸上的笑容如同那春日里融化冰霜的春风，连平日里那双犀利眼也逐渐柔和，堆起了光芒。

　　切，爻月表情鄙夷。赵肃每次看见她，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待两人的差距如此之大。

　　“难怪两人认识，要不然能这么相像，都一样令人讨厌。”

　　她扭头就大步抱臂走。

　　[不做任务啦？]

　　“没心情！”

　　-

　　“我不会去。”靳符明确表明态度，没有给赵肃下一步劝说的机会。

　　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比自身的温饱更重要。

　　全力生活已经花费他全部的气力，勉强保持学业成绩优秀已是强弓弩末。他没有闲心去分散。

　　赵肃闻言不但没有生气，竟然顺着话题忆起往昔。

　　赵肃也是贫寒出身，靠着十年寒窗苦读走出来的。他自小便偏爱数学，脑子聪明，学知识也比别人脑瓜子灵，几乎一点就通。

　　他十分享受解数学题的过程，遇到偏题怪题时，还会起兴致勃勃跟它们较劲掰扯，直到找到最简便的优解。

　　做到了真正的热爱且热忱。

　　“我年轻时啊，也穷，买不起数学书就借同班同学的自己抄，边抄还边有成就感。实在看到喜欢的竞赛题集，咬咬牙省下早饭钱买了，一拿到手上读的如饥似渴。”

　　一架飞机从云层里缓缓穿过，落在赵肃擦的锃亮的镜片上。他眼角的细纹如同天上云层的纹理，一条一条都是时光走过的痕迹。

　　他背着手，语气止不住的感叹：“青春一去不复返啊。”

　　靳符表情平静如水，始终没有一丝动容，眸子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甚至唇角扯起一抹暗嘲。

　　经典的省钱买数学书，一个俗套老掉牙的故事。

　　一个都要饿死的人了还谈什么兴趣和乐趣。

　　他早过了会做梦的年纪，早就不肖想了。

　　他现在的生活不允许他这样的如饥似渴，爷爷需要，他的未来也需要。

　　“您另找他人吧。”他不再客气，抬脚就要离开。

　　“你从小学起就没考过第一以外的名次吧？”赵肃的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

　　“青葵区少年杯种子选手，曾经斩获多项竞赛大奖，实现五连冠霸榜。”靳符历来的荣誉在赵肃口中娓娓道来，他道：“如果不是因为喜爱的话，也不想拿完大满贯吧？”

　　那些尘封，被深埋在岁月里的记忆，随着赵肃的话语逐渐被瓦解，冲破时光的豁口。

　　靳符有个很美好的童年。

　　父母恩爱，家庭美满，尽管是小康家庭，生活依旧幸福祥和。

　　那时的他还不是现在这样的，也爱哭爱笑，会对着父母撒娇。有着所有小孩子特有的孩子气，淘气顽皮，活脱脱一个无忧无虑的阳光小少年。

　　因为爸爸是数学老师，自然而然遗传了他的数学基因，在数学这方面有天赋，也十分热爱数学。

　　每次拿奖，爸爸都会给他买小冰棍当作奖励。南巷的鹅卵石路上，总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两人比赛谁能将吃完的冰棍棒子扔得更远，输的人则将两人扔的棍棒捡干净。

　　这样的小游戏，小靳符从来没赢过。

　　大人怎么能跟小孩比力气呢？

　　小靳符大声囔囔，转身跑远了，一点都不愿赌服输。

　　靳爸爸捡起两人的棍棒，轻而易举追上玩不起的小屁孩，大手挠得他像小鸡一样咯咯咯笑。

　　妈妈会在他得奖后，做一桌美味佳肴，其中她最拿手的红烧肉，是吃货小靳符最爱的一道菜。

　　其乐融融的餐桌上，靳爷爷喜欢拉他喝酒，他用筷子沾酒，点在这个好奇酒味的小馋猫的鼻子上。喝高了的爷爷经常还会反过来给他敬酒，时常给小靳符骄傲美了。

　　这些美好的瞬间他几乎都快忘光了。

　　可时光从不饶人。

　　飞来横祸，一场车祸带走了他两个血浓于水的至亲，只留下他与爷爷孤苦无依。从那以后，他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糟糕，康健硬朗的爷爷身体境况愈下，一步步恶化。

　　脊梁骨即使被生活压弯，也要谦卑地从它手下讨生活。

　　人类何其渺小，何其可笑。

　　甚至每天活着，都是一件值得百般思考的事。

　　竞赛书连同过去的一切随着搬家，被遗弃在之前欢声笑语的家。

　　身处当今社会，他们大多都身不由己。赵肃比谁都希望靳符这颗好苗子不要被淹没。

　　“热爱是不会过期的。”

　　一垒竞赛题集放在他身旁的窗台上，赵肃重重拍了拍书封，仿佛带着某种信任的托付，背手离开了。

　　起风了，翻飞的书页吸引了靳符的目光。

　　风吹翻封面，露出一张干净的竞赛报名表，姓名栏龙飞凤舞写着二字：

　　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