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医生存法则》犇犇跑掉了

215、一起淋雨，成了草木。

　　许完誓言的两个人，突然陷入了深深的尴尬和良久的沉默。

　　月光明了很多，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朦胧的轮廓。李青看了一会两人的影子，又偏头看着木寻，觉得他木化的脸就是一个精致雕刻的艺术品。这件艺术品，充满了古朴悠远的气息和神性，让人心中激颤想要落泪。李青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她竟然有个木头人男朋友，竟然想对着这个男朋友跪拜，多么不可思议啊。

　　李青抬手勾住木寻的胳膊，整个人轻轻靠了过去，心中充实又愉悦。她阖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轻柔的阴影，呼吸间带着安心的叹息，“木寻，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绑死了。是好是坏，都这样吧。”木寻垂眸望着肩头的人，清冷声音里藏着笑意，“只是你别后悔就是。”

　　“已经对月立誓，后悔也来不及了。”李青靠在他的肩头，声音带着笑意。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李青抬头，眼里盛着清透的月光，“没有后悔——”她攥紧他的衣袖，将脸颊重新贴了上去，“只有感恩，感恩老天，让我在这种无路可走的时候，还能吃口好的。”

　　“李青，我知道你不是李小青，不是这里的人。”木寻轻声问：“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你看天。”

　　“天？”“天上的星星其实不只我们看到的八颗，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很多星星，多如沙粒澣如烟海。”李青指着天上的星星：“一颗星星，就等同于我们这里的一个世界。我曾经以为，我来自天上的其中一颗星星，现在我确定，我就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之前或之后。或者说，没有时间没有先后，只是同一个空间的不同维度。只要一直不死，最终会去到那个维度。”

　　“你想回去你那个……世界？”“以前想，可去到那里不知道要多久，也许要万年几十万年，我早化成灰了。我也想过跟来这里一样，走捷径回去，可是希望很渺茫。我现在已经……不想离开这里了。”

　　李青看着木寻笑了：“只要有可以相守的人，在哪里都一样。木寻，你是木我是草，我们，最天生一对。”“什么天生一对，我只是你李青别无选择的选择。”木寻笑了：“不过没关系，多少人在一起都是不得已，也不少我们。李青，你选我，算是选对了。”“为什么？”“我本体是神木，可以活很久，一睡几千年。只要我本体不损，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木寻低头看着李青，笑得很得意，“别说你离不开这里，就算你回了那个世界，我也可以找到你。”

　　“你别找我。”李青摇了摇头，“千万别，太辛苦。”“我乐意。”

　　“我不乐意。我讨厌有人为我牺牲，为我放弃什么，我不需要。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在那个世界好好活着，就算变成了灰，我也会作为灰好好躺在泥土里。木寻，你走你的路，不要停你懂吗？我本来是淋雨的，你非要给我撑伞，我会走不快，你也会淋湿。”“那就一起……淋雨。”

　　李青沉默片刻：“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又有那么多仇人，想我们死的人那么多，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到时候，能一起淋雨，都是奢望。”“别那么悲观，李青，你不是擅长跑路？森然之气我现在用不了，你也许可以。”

　　木寻伸手按上李青的胸口，他手心感觉到异常的温柔绵软，脸瞬间红了，触了电一样收回了手，神色认真中带着一丝尴尬，“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李青冷着脸抚上木寻摸过的地方，是她的灵体所在，“你这木头脑袋在想什么？”

　　“花系术法限制很多，唐棣让你修习的是草系术法。”“嗯，她说过，我的体质身弱纯阴，更适合修习草系术法。我只是相信她，一直没有问她，花族为什么会草系术法？”

　　“那你问我。”“……为什么？”

　　“植物界族类繁多，既竞争又合作，不能分得那么清楚。‘花’，本义是草木花的总称，‘卉’的本义为草类植物的总名，有着花为草木的说法。”“这么说的话……难怪那篇古文是……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晋陶渊明独爱菊，世人皆爱牡丹，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浊青莲而不妖……”

　　李青眼睛一亮：“水陆草木之花，算是在此刻形成了闭环……我懂了，冷杉虽然是树，也会开花，属于开花植物，所以他待在木族，花族人没有意见。如果用我学过的书本上的说法，还只有树上开的，才叫花。”“你学过这？”

　　“‘木謂之華，艸謂之榮。榮而實者謂之秀，榮而不實者謂之英’。树上开的花才叫花，草上开的花只能叫做荣，开的结实的草上花叫做秀，开的蓬松的，被风一吹就飘散的叫做英，比如蒲公英。”“不是所有的树木都会开花，可近乎所有的草都会开花。所以还有一种传说，花是从原古神草变化而来。如果那是真的，唐棣会一些草系术法，甚至木系术法，一点也不奇怪。”

　　“好吧，感谢你的科普，我的森然之气差那么一点，能用你木系术法修补？”“夜羽都可以用木系术法施展森然之气，你有草系术法的基础，当然可以。”

　　“那你教我。”“这是我木族秘术，你给点表示。”“我没银钱，什么都没有。”“亲一下。”“……你刚才摸过了。”“那再摸一遍。”

　　李青沉默片刻，轻轻拉过木寻，亲了亲他冰冷的脸。她眉眼弯弯看着木寻，笑得像一朵清丽的小花，“可以了。”“李青你……”木寻僵冷的脸又红了：“倒是一点不扭捏。”“扭捏啥，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吗？我说木寻，你脸红什么，我们又不是没亲过？”“不一样，之前你是迫不得及才跟我……亲。”“你要喜欢，以后我多亲亲你。不过现在，先教我森然之气。”

　　木寻握住李青的手，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划，划开一个细小的口子。他咬破左手的无名指将一滴血滴入她的手心，又注入丝丝青褐色的灵力。

　　“你教夜羽可没有这样。”李青一脸震惊看向木寻：“你这是要物化我还是控制我？”“夜羽虽然是狼族，可他天赋奇高，只学心诀就可以。李青，你虽然悟性也高，可修行基础太差，需要外力相助。”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木寻惨白了一张脸，“差不多这样，再多也没有了。我把心诀告诉你，你记住了。”“你说。”

　　李青盘腿运气默念心法，只觉得无数股细小又清劲的气流在身体中窜动，其中的灵力似枝干，血液似叶片，在她身体的经脉中蔓延生长。直到身体被枝叶充满，她整个人得到了治愈、净化一样，清明无比。此时此刻，李青知道自己非人非灵的体质已经草木化了，她成为了一株草木。

　　李青摸着跳动的心脏，睁开眼睛看向木寻，这一看她脸色一变，“木寻，你怎么了？”月光更亮了些，照得木寻晦日的脸更加清晰。木寻脸上的纹路加深，冰粒从额头落下，“李青……我好冷。”

　　李青心中一惊，抬头看着天上，掐了掐手指算了一算，“是……月圆之夜。”她摸上木寻的手腕：“木寻，你的寒疾，又要发作了。”

　　突然一阵声响传来，李青脸色大变，耳朵竖了起来，她看着木寻，“不好，有人过来了。好的是，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