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施曦

1、发烧

　　叮，手机闹铃响起，随秋闭着眼按掉了闹铃，睡眼朦胧，下意识起身去拉窗帘，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雨滴沿着窗户留下，给这座古镇披上了一种朦胧美。
　　她觉得口渴，在房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见水，酒店房间里呼叫前台的电话好像也坏了，怎么都打不出去，她视线渐渐模糊，趁着最后的力气摸着墙走出了房门，想要下去酒店的一楼买瓶水。
　　按开了电梯，她没能看得清里面有几个人，剧烈的头痛感让她无法站立，蜷缩在电梯的一角蹲着，她好像发烧了，加上第一天来生理期，肚子特别疼，她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苍白而无力。
　　好冷……她好像感觉到肩膀有东西落下，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件咖啡色宽松西装外套，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很轻很温柔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随秋微微摇头，刚好电梯也到了一楼，她扶着墙站了起来往外走，微弱的语气还不忘回复那人:“不用，谢谢！”
　　她想把外套给他，可什么力气都没有，那人好像看出了她的动作，他轻声说:“不用，你拿着就好，你比我更需要它。”
　　随秋微微点头，扶着墙继续向前走，应轻舟并没有走远，而是保持距离跟在她身后，随秋浑身发烫，在刚到一楼大厅就倒在了地上。
　　应轻舟三两步上前扶住了她:“我送你去医院？”
　　随秋拼着最后的力气弱弱说了句:“不去医院。”
　　说完就晕倒了，后面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她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应轻舟，他的头发三气侧分，从随秋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大半个侧脸，他的眉眼带笑，眉型英气却不失温柔，一双眼眸极为好看，仿佛可以装下整个浩瀚星辰，鼻梁高挺，容貌宛若神颜，那是随秋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她语气缓慢，带着试探:“你好？”
　　应轻舟应声抬头，起身倒了杯温水给她:“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你……”随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那双眼眸总是有一种疏离感。
　　“你在大厅晕倒了，我说送你去医院，你说不去医院，正好我是一名医生，就带你来了我的房间，你发烧了，经期疼痛，我让前台买了药送过来给你用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应轻舟穿着白色衬衫，袖口卷起，对着瑞秋说话时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就好像很早之前他们就认识般。
　　随秋不自觉地陷入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她穿着件针织衫上衣外套，配着高腰牛仔裤，在应轻舟眼中那是一张很完美的脸，眉毛弯弯，皮肤白皙，仿佛透光，眉毛之下的那双眼睛明媚且明亮，跟个水灵灵的葡萄般，高挺小巧的鼻子，优越的骨相不失美丽的皮箱，扎着个饱满的丸子头，两边的碎发恰到好处，跟他说话时眼睛很亮:“我好多了，谢谢你。”
　　说着她就要起身，起来后不经意看向床上，白白的床单上有一摊血，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随秋主动开口:“不好意思，我帮你收拾一下，换个床单。”
　　说着就要动手，应轻舟止住了她的动作，手挡在了她的手前面:“不用，我等会来收拾就好，我是个医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随秋收回了手，应轻舟没给她任何收拾的机会，眼见天色很晚了，她拿起手机，刚好屏幕亮起，是许弥的电话，随秋示意应轻舟她先接个电话，应轻舟点头。
　　随秋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万分焦急:“慢慢，我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没接，你怎么样了？安全吗？”
　　随秋声音还是带着些病气:“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生理期来肚子疼，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国外工作还得几天，程木刚好去江城了，估计快到你那个酒店了，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沪城了我们再聚。”许弥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随秋指甲扣着窗户，时不时发出微微的轻响，她嗯了一声，刚好程木的电话刚好进来，她跟许弥解释:“弥弥，我等会给你回电话哈，程木应该要到了。”
　　那边嗯了一声，随秋接通了程木的电话，刚通那边就传来了响亮的声音:“大小姐，我在你门口，开个门OK？”
　　随秋:“你等一会。”
　　她挂了电话，跟应轻舟解释:“我还有事，今天谢谢你了。”
　　“没关系。”
　　随秋转身要走，在开门前没忍住回头，她看到应轻舟站在那里，轻笑着，随秋想:好温润的人啊。
　　她开了门，发现她的房间就在对面，好巧，程木站在门口，一身极为中二的打扮，看到随秋从对面走出来脸上大写着几个问好:“你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就上来摸她的头，随秋说话声音软软的:“没事了，对面的那个人刚好是个医生，就帮我看了看，你怎么来江城了？”
　　随秋轻推来他，去开房间的门，开门后程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他进去后环视着房间的环境:“你这次住的酒店有些将就，要不我给你换一个？”
　　“不用，过几天就走了，这儿靠近古镇，我喜欢这儿的环境。”随秋给他拿了杯冰镇的饮料。
　　程木被拿到手的饮料冰麻了，他蹬着眼睛骂着:“随大小姐，你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你那身体还敢喝冰镇的饮料。”
　　随秋释然一笑，没有说话，刚打开冰镇的饮料就被程木夺了过去，随秋也不和他理论，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多电话和消息，是她爸爸妈妈发过来的，她给他们报了个平安后点出了微信，看着信息的红点点了进去，那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慢慢，我在沪城，出来见一面？
　　随秋脸色变了，程木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注意到她难堪的脸色，他问:“怎么了？”
　　随秋无所谓地关掉了手机，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他说他在沪城，问我能不能见见他。”
　　程木把饮料狠狠放在了桌子上，破口大骂:“见他个仙人，有什么可见的，来，让他来见老子来，老子不打断他一条腿老子跟着他姓沈。”
　　“当年的事，各有立场，不能说完全错了。”
　　程木不服气:“什么狗屁立场，他就是你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如果没有他，怎么会有后面这几年的事情，我要不是当时被我老子送去了英国，我一定让他知道沪城小霸王的威力。”
　　随秋轻轻叹息，对于程木她真的是无可奈何，可她一直觉得能认识程木和许弥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你晚上住哪儿？”随秋问。
　　程木做了个跪的手势:“恳求随大小姐收留了。”
　　“你说江老师知道会不会……”
　　程木一听赶紧摇头:“我说着玩儿的，我已经登记了酒店了，和你聊会天就走，别说江老师了，要是我爸知道我和你住了一间房子我不得掉层皮，随公主，我明天就得走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得了。”
　　“不要，我还有几个景点没逛完呢，你先回去吧。”随秋把桌子上的杯子又擦了几遍，程木纠结了很久，最后忍不住问，“随秋，你这病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吗？”
　　随秋明媚的目光黯淡了下去:“程木，别问，我不想提。”
　　程木没再说话，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随秋过了几分钟就像没事人一样，问他:“去喝酒？”
　　程木愣了几秒，随即快速点头:“喝！”

　　酒吧里，随秋张扬而明媚，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她没有任何的醉意，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她跟着这番热闹，沉醉其中，沉沦其中……
　　第二天，程木已经走了，她酒后清醒，化了个淡妆，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裙，头发扎成了松散的丸子头，刚出门她就察觉到了一股视线，她抬眼，看到了正好要出门的应轻舟，她笑着打招呼:“好巧，要出门吗？”
　　应轻舟点头，他穿着昨天那件咖色宽松休闲西装，陪着休闲的运动裤，给人正经却又休闲的感觉:“嗯，你要出去玩？”
　　“我约了古镇拍照的，不过准备先下楼喝个午茶，要一起吗？”随秋为人太过于明媚，这样的人和应轻舟似乎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就像是秋日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一个像是冬天的飘雪一尘不染。
　　应轻舟居然答应了:“好啊，正好准备吃点东西，一起吧。”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随秋大方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随秋。”
　　“你好，应轻舟！”

　　这顿午茶的气氛有些微妙，应轻舟主动问:“随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应轻舟这个人的磁场很干净，让人忍不住靠近，这是她旅途的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今天她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整个人看着也有气色了不少，她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茶，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应轻舟:“应先生是江城人吗？”
　　应轻舟摇头:“半个江城人，我母亲是江城人。”
　　“有空带我转转吗？”
　　应轻舟抬眼跟她对视，他的眼里有光:“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