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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过渡 ...

  •   钱生正心神不定,随着海棠带路,看到了杨广旗坐在大堂上的椅子上,手上捧着一盏茶。
      他像是才看见钱生的到来,手掌朝向侧边的椅子,钱生这才看见那把椅子旁的桌子上也有杯清茶。他快步走到椅子旁边。
      看杨广旗没有说话,也就顺着手势坐在椅子上。尽管钱生很紧张,手指互相缠绕,脸也僵硬,但他脸上仍然很平静。
      “钱大夫久闻大名啊。”
      “…草民不敢当。”
      杨广旗表情未变:“前几天我夫人昏厥,听府里说,是你把她救醒还开药调理的。”
      “是我最近疏忽她的状态,如果你对于报酬有不满的地方,大可以指出来。”杨广旗抬头直视钱生。
      钱生发现今年夏季似乎延续的很长,他感觉闷热的空气在挤压他的呼吸:“是夫人洪福齐天。”
      “钱郎中悬壶济世,感觉这京城如何呢?”
      钱生摸不透对面的意思,只是杨广旗稳坐丞相数十载,恭维话还是谎话心里门清,话赶话在肚子里滚刀肉一般上蹿下跳好几圈,这才说出来:“草民这些日子为了两串铜钱,埋头在自己的药铺里,并未过多关注。”
      “只是夜间偶然散步时,看见酒楼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确实和平。”钱生不喜欢这种气氛,他也不能现在站起来逃之夭夭,只能实话实话。
      只是杨广旗对他以上的话,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又问了一遍:“当真?”钱生哪知道这刚第一面的丞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确实没有撒谎,哪怕忐忑,也还是点头:“是的。”
      杨广旗若有所思端起茶喝了一口,本来也就没什么多话,这下双方都陷入沉默,幸运的是杨丞相也没打算让钱生干坐着喝茶,他很快接上话题:“听说过和剂局吗?”
      和剂局,钱生印象里没有这个地方,但是也莫名的耳熟,这让他意识到估计是以前听过的地方,但是被他遗忘了。
      他暗自皱眉,之前因为麻烦和逃避,他对于自己失去的记忆置之不理,哪怕杜柏像抢劫一样闯进自己的生活,他也没想着自己扎针回想起来对方。
      但是这位丞相,他嘴里冒出来的词,他熟悉,却想不起来。他不知道这点偏差会不会让结果走向其他地方,所以他犹豫着如何回答。
      “有听过。”钱生尝试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杨广旗没说话了,又喝了一口茶没做声,叹息声响起,他闭上眼睛:“这京城确实繁华。”
      “你想去和剂局吗?”
      对于这个突然抛出的问题,钱生根据他摸爬打滚活到现在的经验,这种橄榄枝一样的问话不能立马回答。像是想到什么:“请教和剂局在?”
      “内城,靠北街。”
      “大人,其实我在外城有一间铺子,想必您是了解的。”
      “不想去?也罢…”
      “不!我是说,我的铺子可以保留吗?”
      杨广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郎中你很缺钱吗?需要一个人干两份活。”
      面对这样的误解,钱生不知所措,连忙磕绊解释:“只是我没住很久,牙郎那边已经交了铺子的租金。”
      “无事,和剂局是轮班。其他时候除非紧急情况,不会打扰你的时间。”
      “那我愿意。”钱生只是对此地耳熟,并未有具体的印象,他知道自己必须往上爬。
      “那三日后去北街报道吧。”钱生只得收敛好奇,点头感谢。
      对他这幅模样,杨广旗满意又不满意,钱生望着对方纠结的模样困惑之际想起,对方是丞相啊,他难道对那时的事情不知情吗?
      只是自己的身份应该被掩饰过,可是与被抄斩的钱家同姓,又掌握医术,他又不确定对方是否认出自己。
      无事,钱生安慰自己,如果认出来,他又为何推荐自己去和剂局。
      说到底和剂局是什么地方?他这次确确实实真切被记忆缺失的焦虑笼罩。只是钱生无法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到底也只能按礼仪道别离去。
      他前脚刚走没过多久,杜家二人后脚就走进杨府。
      其实杜将军和杨丞相年龄相近,在当初杜雨秋刚卸甲时,当时一段时间上报边境相关奏折时二人相谈甚欢,只是后来心照不宣明面没有了联系。
      杜将军先站在走廊,等待下人通报,抬头便看见一道粗布背影快步离开。他只觉得在哪见过,正想仔细观察,杜柏率先没定住,他想去追对方,正巧杨广旗听见他们来,便到走廊迎接。
      “杜将军今日怎么来了?”
      他本想开玩笑说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却看见对方脸上挂着一幅尴尬的笑容,左手在一边牢牢抓住杜柏的手臂。杜雨秋其实进入杨府的第一块青石砖时,在心里已经把他儿子暗搓搓骂了遍,刚刚拉住杜柏的时候更是暗地骂个狗血淋头。面上也确实无奈:“杨丞相,北部之事是否暂时还没头绪。”
      杨广旗心道今日真是稀奇,安排一个又来一个。他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朝着杜柏问道:“令子是怎么想的?”
      杜柏郑重向杨广旗行了大礼:“丞相,我自知人微言轻,浑浑噩噩长到现在。不求扬名万里,只是有时寂寥,也想报答圣上栽培。希望杨丞相能考虑鄙人,将不胜感激。”
      倒和印象里杜家长子不一样,杨广旗稀奇着上下打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人了,只是杜柏本人也确实符合条件。
      驻扎北方一事,他与圣上密谈过,皇上怀疑是他失败的大哥在背后指使,便要求杨广旗派出之人不能打草惊蛇。
      杨丞相翻了一圈同僚的家庭状况,发现杜府的儿子确实合适。本来前些天,他没有加入谈话,杨广旗暗暗可惜,这两天已经再着手寻找新人。
      结果对方倒是回心转意,自己也刚好可以柳暗花明,省的又劳心劳力。便接着杜柏的话:“你有这份心很好,我会明日禀告圣上,也请杜将军稍安勿躁。”
      言下之意不出意外基本上说妥了。
      杜将军这才长舒一口气,杜柏也随着父亲一起郑重道谢:“杨丞相此举,杜某铭记于心。”
      俩人又坐一起谈论别的话题,杜柏见事已八九不离十,他想去追钱生,无奈自己也无法离席,倒是杨广旗见人有些焦急皱眉,身体也未左右摇摆并非坐稳,因关心晚辈,杨广旗开口问:“杜小公子如果又要事,为何不先行一步。”
      杜雨秋听完就像瞪自己儿子了,这个时候面对拉了一把的丞相,这小子也要走,他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闪过的那道身影。
      难不成?
      杜雨秋只能无奈看着杜柏因为杨广旗的这句话亮了眼,又不好直接走,只得再一次行了大礼,甚至喝了三盅酒后,礼数周全退场。
      索性杨广旗并不在意,杜雨秋也就不管他儿子了,毕竟该做的自己已经做了。
      杜柏从杨府出来之时,已是黑夜,星星今夜皆亮如北斗,踩着星光,他避着人,朝外城的药铺飞奔过去。他刚刚在杨府看见钱生的时候,几乎是想不到能看见,第一时间好奇又狂喜。想拉住时,自家父亲拿出掐牛的力气,把自己的手臂牢牢拽住。
      杜柏也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也遗憾做罢。直到杨广旗一句话尘埃落定,他想去找钱生的心情怎么也收敛不住,这才离开宴席,想要去找对方。
      正当他没花多久时间,来到药铺门口的时候,罕见发现居然没有掌灯,一般情况下,钱生的夜晚也会抽相当长的时间去研习医术。杜柏自知自己走时并未很久,他在门口踱步,最终选择翻进去,看看钱生在不在里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应该都在院子里。
      潇洒翻进去后,令杜柏没想到的是,他看到一个仙人掌放大版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等他寻着光源,看见钱生把自己的脑袋和脊椎扎成刺猬,本想问问他怎么了,杜柏看着对方打坐在床上的样子,又不忍心询问。
      只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对方的呼吸起伏,像是快睡着一般,钱生有没有睡着不知道,但是杜柏确实困了,他依靠在钱生的床沿,慢慢闭上眼睛。
      清晨,鸟儿们通常都起早,钱生睁开眼睛,他惊讶发现床边的木头上,杜柏整个头靠在上面,随身体轻微小幅度上升下沉,偶尔透出两句梦呓。
      钱生把脑袋上扎的银针按照顺序,一根一根抽下来,他望向杜柏的熟悉感要溢出来了。所以钱生只是安静的享受杜柏的特殊待遇,看对方撑着脑袋半天,最后趴在自己床边。
      他仔细端详,好一会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这就是杜小公子啊!”
      钱生突然恍然大悟,这不是原来那个杜府的小少爷吗!”他凑上去贴更近了,几年不见长大来了,虽然小少爷仍然喜欢暗自发脾气,眉眼依稀可见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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