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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告白 ...


  •   钱生消失了,从这个地方。
      和杜柏单方面聊完,钱生对对方的反应想看又不想,兴致缺缺,回到客栈。不要去想太多没用的事情,钱生心想,他应该晚上趁着宵禁溜回钱府,那地方没啥人,然后在那里埋一个小坑,立上坟。之后远远离开京城,跑远点。
      慢慢,这天也黯淡下来,钱生徒步走出门,运气很好,没有巡查的人,虽然奇怪,却还是溜回钱府。之前刚回京城时,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本能他不想回顾此处,如今倒是没什么可避讳。
      钱生走得飞快,只是钱府偏僻,等他到时,已经深夜,除了深夜雕鸮不时鸣叫两声,钱府寂静宛若废墟。他是只被困在现在的幽灵,突兀出现在过去的坟墓。好久没来过,也许“近乡情怯”吧,钱生甚至在拐角突兀与门柱结结实实撞上去。砰一声,在这个格外黑沉的夜晚显眼,钱生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否为错觉,他总感觉这里有人的呼吸声。
      恐惧流窜在他的身体中,钱生安慰自己,听错了,是错觉。这里没有人,没有人有理由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况且一点灯都没有,黑洞洞仿佛另一个空间。
      按照一般情况,钱生会直接离开,只是他模糊第六感说明,如果离开可能再也无法挽回。于是他继续往里头走,钱生睁大眼睛,没有月光,但是凑近看外头,还能在青石台阶上看到模糊深色的痕迹,他知道是什么,却不忍细看。
      摸着墙,钱生慢慢挪到了后花园,没有打理的情况下,这里全是杂草,甚至还有细小的虫鸣,钱生在拨草的过程中,被惊起的虫子擦过手指,这种感觉着实是不好受,他没有工具,鉴于这种情况,钱生要先去杂物房摸出铲子。
      这个过程让人汗流浃背,最后还是成功拿到了,他也对这栋建筑重新熟悉,轻手轻脚,摸回花园后,他选了麻枥,小时候不懂事,以为是板栗,生咬了一口,被苦得吃不下饭。他那个时候问父亲为什么这么难吃,怎么种在花园里。父亲只是告诉他,事物存在自有意义,并未多说。钱生记起来,似乎还是云斯告诉他麻枥的果子可以消肿止痛。
      钱生蹲下身,却只摸到了杂乱的草丛,并未再摸到果实,他摸黑了很久,站起来时甚至因头脑缺血感到晕眩,扶着树缓了很久,钱生身前的草地叶片上有些潮湿,他拿起铲子,开始在树底下挖洞,挖得很慢,钱生都想自己躺进去合眼。
      他也这么做了,然后一只手把他拉起来。钱生眼睛唰睁大,恐慌让他攥紧铲子想狠狠给看不见的黑影一下,却被稳稳握住铲柄,然后他被人反手敲晕,没了意识。
      待钱生再次睁开眼睛,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外面站着陌生两名的侍童。
      第一时间钱生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香囊还在,他稍稍送了一口气,这才站起来敲门,门被推开一条缝,里面的侍童怯生生看着钱生:“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是哪里?”
      “回公子,安全的地方。”
      “我要回去。”
      “暂时麻烦您在这里做客。”
      此等鸡同鸭讲的行径,让钱生沉默,但是他无法对侍童这类听命行事的人发泄情绪,他尝试着问道:“可否让我与你们的主人见面?”
      “主人暂时不想见您。”
      难以理解,对方不想见他,又把他软禁,钱生想不通,他想难道是五皇子…哦现在应该是圣上。破血方?他从脑海里翻出老掉牙的片段,他都站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了,还要追求这莫须有的东西作何?难不成亏心事做多了,怕别人下毒害自己。钱生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他开始寻找方法,窗户推不开,门的话,钱生强行是能推开的,却没什么作用,这两名侍童手劲惊人,明显被下了命令,他们只是拉住钱生,并不想伤害他。
      只是钱生宁愿衣服袖子被扯烂,他也要出门。于是得到了一声失礼,再次被敲晕。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钱生发现自己又躺回房间,他能做的太少,只能再次试图与侍童搭话,对方却再也不吭声。一日三餐却都按时送来,过了两天也可能是被侍童汇报钱生经常性发呆,被送来几本市集闲书,只是钱生无心阅读,他只想再次回到钱府,他需要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这几天他摸索出来一个道理,对方并不想弄死自己,只是想把自己困在这里,也不想见自己。只要他不想自己死,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钱生环顾四周,他瞄准了一个插着千日红的花瓶,他假装自己发火,砸烂了瓶子,也顺手摸走一小片锋利的瓷片。
      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允许自己死在这里,钱生知道割腕到昏迷死亡的直接大概需要半个钟头,他掐准送早饭的前后时间,狠狠朝自己的手腕划下去,不深的话就会结痂痊愈,他不要这种效果。
      痛得不行,血液从身体里冒出来,他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但是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宁愿赌一把。两眼发花之时,他听见门被推开,又听到盘子咣当被砸碎的声音,钱生安心昏过去了。
      待他再次清醒,地方不一样了。钱生却发现自己在悬壶铺子里。手上被缠了好几层纱布,对面赫然站着杜柏。钱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真的看见这人时,感觉被气笑了,他觉得杜柏是朋友,他不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最终被这种信任感狠狠打脸。
      “你有什么想说的?”钱生因为失血过多,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一下子又瘦下去:“别告诉我你失心疯。”
      “那些话,是我把你当朋友,我没想到会这样。”钱生感觉支撑自己的心力被抽走,整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话可说。
      “我没有把你当朋友。”杜柏这样说着。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钱生叹口气,他疲惫得想要闭上眼睛。
      “不是,是我喜欢你。”杜柏死死攥住手指,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我怕你自寻短见,钱生,你在那个坑里躺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埋了。”
      杜柏整张脸惨白下来,和钱生这个割腕失血的不相上下:“你别死好不好,我…”他说不出话。一番话把钱生说愣了,那股子心中抑郁的情感倒是消散,他却面上皱眉:“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就像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感情,我喜欢你。”
      钱生眉头皱得更深:“我不是女性。麻烦你看清楚,我是男的。”
      “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欢。”杜柏是在是忍受不了,他被躺在坑里闭眼的钱生吓得肝胆俱裂:“你不接受也没关系,但是我想看着你好好活着,别的我都不在乎。钱生你知道吗?你那天自己闭着眼睛,我真的怕你把自己埋了。所以我没顾你的意见,想把你关起来,好好照顾,昨天也是,如果没被及时发现,我现在只能跪在你的坟头赎罪。”
      钱生被说懵了,那晚在府里的动机果然是还有一个人,杜柏这番剖心言论让他第一时间无法理解。半晌,他才回神:“你怕我自尽,所以想把我关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现身?我以为我会好好解释。”
      “…我怕你像那次一样走了。”杜柏心虚别过视线,固然有这个原因,只是把人关起来,控制欲得到了极大满足,他着迷于此。这里面几分私心杜柏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个解释让钱生惨白着一张脸,气得伸手指向对方:“你是说,我这番折腾是自作自受?本来我只想要安安稳稳在你准备的房间里,等你心情好了再把我放出去?”
      “你根本不是喜欢我吧。”钱生有些口不择言:“杜柏,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少时被得郁症的父亲打压,才把无处安放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的?”
      说到过去的事情,钱生又有些心软:“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算我求你。你看我这幅样子,再看看你自己,你的父母你不去考虑吗?与我在这里纠缠不清又能如何?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
      又是责任,杜柏痛苦捂住自己的脸,他之前就是因为责任,把钱生丢到那个荒地,在蛮族包围下过了三年,甚至还有了新的约定,在铺外看到钱生时,他充满着忧郁,还不是瘦了,最多比刚来京城时好一点,他后悔得要命。
      结果钱生也在强调责任,杜柏不理解,他有什么责任,又要去承担什么。他选择责任的苦楚明明自己已经饱尝。
      “你要之后干什么?埋了你那好养父后。”杜柏僵着一张脸,他还是没忍住出言嘲讽,本来就看那突然冒出来的养父不耐烦,死了也好,他不在乎钱生之外的人。
      钱生自然察觉了对方语气的轻蔑,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整个人都炸开:“我要离开这!离开京城,找个偏僻的地方了却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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