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三章、抢救——召唤（一） ...
-
在沙漠的国度终年不会下雨，如果下雨，那定是大雨磅沱如洪如瀑，晗茜漠然的看着神庙走廊外的雨帘，夜黑，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磅沱的雨水，盐灰石的走廊潮湿一片，走上去湿滑冰冷。她站在走廊的中央，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从这个梦中醒来。与她同样神情的还有另一个人——大祭司蓝茵。
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晗茜的旁边，一脸凝重，眼神茫然。阴暗与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更像一尊雕塑。
“蓝茵大祭司！”
他回神见甘布小跑到他面前汇报：“已把全城瘟疫的人移到神庙西侧殿，只是在下雨之夜不能将所有人都集中。你要的大水锅也准备就绪。”
“在神庙前支起，盛积雨水。在神庙堂准备火炉，将雨水烧煮。”
“是。”
“我会随后就到。”
“是。”甘布退出。
蓝茵凝望天空这场雨，随后缓缓走向甘布退出的地方。这时一个祭司匆忙走来。
“什么事？”蓝茵问。
“王派使者前来，”祭司回道，“使者在神坛后的室间等您。”
“明白了。”蓝茵跟祭司走去。
来到神坛后的室间，打开门，蓝茵见到使者华丽的贵族服饰与红宝石头冠不由皱眉：“代，神庙之中，不得身穿华服，这是连父王也尊从的。你这身打扮对神是种不敬。”
使者站起身，摇晃脑袋说：“我亲爱的兄长，在这大雨之夜，您就别强求我这位王承位者了。要知道，我们兄弟难得一见呐。蓝茵哥哥，我们伟大的父王很关心这次‘忏悔’。您看，这场天赐‘甘露’一定是父王感动真神所至。当然，蓝茵哥哥，您也功不可没。所以，这是父王送来的赏赐。”
说完，使者指着一箱木盒，“里面是上等的橄榄油，丝绸，以及祭司用的神器。”
“请代我向父王致谢，改日，我将会亲自向父亲致谢。”蓝茵说完，招手，两名祭司将沉沉的木箱抬走。
“代，如没有他事，我还有事要做。”蓝茵冷淡的下逐客令。
“别那么冷淡嘛！蓝茵哥哥，你为何每次对我都那样冷淡呢？你对我们的小妹妹可不这样。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叶莲娜，她是父王的掌上明珠又得到你这位大兄长的宠爱，而我除了是个王位继承者，却不得不接受父王的严厉，瞧瞧我可是冒着大雨之夜为您送来赐礼啊！你不应该好好谢谢我？”
“谢谢。”蓝茵面无表情说，“若无要事，恕我不能奉陪了。”
“在你离去之前，请说明一下是何事让你如此匆忙？”代斜靠在座位之上半眯着一双眼睛。
“请回禀父王，我正将这些神赐甘露积蓄起来，准备分给病人。这是上天赐给我们所有城民的。”蓝茵回答。
“原来如此，那么那些大火炉是什么？”
“将水烧煮。”
“这也是神的意识？”
“是的。”蓝茵平视代说。
“好吧。“代一下站起身，拍拍长袍，对蓝茵说，“我一定会回禀父王。愿真神保佑您，我亲爱的哥哥。”没等蓝茵开口，代扬长而去。
对于二弟代的来到，蓝茵没有放在心上。他举起油灯穿过幽暗的间室，跳跃的火苗被风吹的忽明忽暗，桔黄的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长投射到岩墙上，在这个大雨之夜，高大的神庙显得阴森而黑暗，黑暗将蓝茵周身包裹着，他默默穿过祈祷大殿，当他站在中央走道时，回过身注视那个空空如也的神坛，那里什么也没有。从蓝茵七岁进入神庙成为祭司起，这里就是空空如也，不曾有过什么。蓝茵深深吸口气，端油灯走上神坛，将灯放置神坛上，双膝蹲地，伏首在心中默默道告。
神呐，请解答我心中疑惑吧，若您真的存在，为何对我们置之不理，抛弃我们于黑暗之中，我们也是您的孩子，对您无比虔诚，我询求您的解答，您能否承救我们于这场瘟疫，若我们真做错了什么，请告诉我们，给予我们悔过的机会……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正正衣服，鼓起勇气走出祈祷大殿来到西侧殿，晗茜默默跟在他身后。
与黑冷的祈祷大殿完全不同，宽畅的房间充满红火的光，地上躺满病人，一些咳嗽的妇女抱着同样生病的孩子，角落里躺着奄奄一息的老人，身穿雪白亚麻长衫的祭司不停在病人中穿走。因为窗孔大开，房间中充斥着一股雨水的潮湿味。
“祭司……”一个老人拉住祭司道，“求求你，救救我吧，还有我的孙子。我们都是神的子民。”
“神正在考验我们。”祭司缓慢的说道，“这是我们毕竟经历的。”
蓝茵漠然的盯着那个祭司，在他听来，那位祭司的话更像是一种敷衍，但换做他同样只能如此回答。
“大人，”一位祭司来到蓝茵面前对他说，“大多数病人已经移到了这儿，只是病人太多，西侧殿已经满了……我们？”
“那就把祈祷神庙为城民打开。”蓝茵的命令令祭司神色一变。
“可是，祈祷神庙是神圣之地，除了祭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那里是神倾听之所……”
“把祈祷神庙为城民打开！把重病的病人抬进祈祷神庙。”蓝茵重复，“神是仁慈的。”
“……是。”祭司低头。
祈祷神庙的大门在他身后打开，祭司们开始将一些病人移向内殿，大多数病人一脸惶恐却又心升崇敬，因为祈祷神庙是神倾听之所。很快，内殿也躺满了病人。
蓝茵开始探视那些病人，他不停的在一些病人中来回安慰他们。
“蓝茵大人！”
蓝茵疲惫的直起腰，看到阿比站在他身后：“阿比？你还不回家？”
阿比一脸焦急，“蓝茵大人，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小男孩阿比说完一把拉住蓝茵的手将他拽去一角落。那里圈缩着一个女孩子脸向内背对他们，一头黑卷发披散在肩膀上。阿比轻轻将女孩转过来移向蓝茵。
“莲娜，看我请来了谁？”阿比凑近女孩的耳边说。
小女孩有张圆圆的脸，眉心有颗痣，弯弯的眉，令蓝茵想起自己的妹妹。只见女孩脸色通红，额头上一阵汗珠，身子却紧紧圈缩着。蓝茵有些不忍的抱起小女孩。他皱眉，这女孩浑身如一团火。他轻轻唤道：
“莲娜……”
小女孩干涸的嘴唇翕动：“哥……哥……好热……好热……”
小女孩烧得很厉害，他能感觉到女孩幼小的身子阵阵颤抖，她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微弱的呻吟声。小女孩火热的小手紧紧抓着蓝茵胸口衣衫，就像抓着他的心脏一般。
“救救她吧，”阿比眼中含着泪花说，“祭司大人，我愿意为神做七天七夜的祈祷，只要神能救莲娜。她还是那么小，神若想考验，那就考验我吧。阿比愿意代替妹妹。为什么，神一定要选择我的妹妹？”
蓝茵无言以对，这时，殿内忽然响起一声哭嚎，一个老人死去，他的家人摇晃着老人的身体，老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位祭司走过来，为他合上双眼，做了祈祷。
“神呐，请接纳您的子民吧，他将脱离人世人痛苦，重回您的怀抱。”祭司默默做着祈祷，然后叫上一旁的侍卫将老人的尸体抬走了。
小女孩被那大声哭嚎惊动眼微睁开，眼神迷离盯着蓝茵双眼说：“哥哥，我……不……想死！”
阿比抓住小女孩的手保证：“莲娜不会死！不会！”
蓝茵紧紧握住女孩那只手，她的眼睛盈盈，生命的气息却从中渐渐离去，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正从自己的怀中渐渐冷去。
……珍珠泉那儿有种‘牙角草’现在应该结实小红果了，将它根部压汁熬药对瘟疫有效。……
亚比斯的话此刻鬼使神差的闪现在他的耳中，蓝茵紧紧盯着怀中的女孩，她是那么幼小，仿佛是一朵美丽的花儿等待开放，神竟如此残酷将她折断。
……‘牙角草’……
“哥……哥，我……不想……死！”
……将它根部压汁熬药，对瘟疫有效……
“哥……哥，我……不想……死！”
（见鬼！亚比斯！你真的是个妖言惑众的‘怪物’！为什么？你给答案，却要我来做这种艰难的选择。）
女孩眼睛怔怔看着蓝茵，一双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和叶莲娜的一模一样，从她小小的嘴中轻唤：“哥……哥……”
蓝茵忽然一把抱起女孩，冲出祈祷神庙，他紧紧抱着小女孩仿佛这样就能守住她的生命一般。阿比不知蓝茵要做什么，但紧跟其后。
蓝茵奔命跑过长长走廊，恐怕这辈子他再也没有这样疯狂的跑过，他什么也没有想，所有的举动全是直觉，走廊上响着他‘呼呼’的脚步声，还有他的呼吸，但他只是死死抱着女孩奔命的跑，他只知道这样才能救她，才能救活她，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一直到那个目的地——洗礼室，他用肩膀撞开石门，大吼：
“告诉我！城里哪有牙角草？怎么样才能救这个女孩儿？告诉我！”
（晗茜瞪大眼睛，男孩亚比斯就坐在那里，他的背脊——完好如初！？）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三章、抢救——召唤（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