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灵的守护神》颜无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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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路琰不解。

　　思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姐姐要找的东西分散于无垠大陆各处，必定会四处奔波。没有房产，姐姐连区域通行证都办不到。”

　　“区域通行证？”路琰喃喃，“我确实没有办这东西。”

　　她曾经是无垠界的主人，可她对如今的无垠界太陌生了。

　　灵网资料上说，为了大陆的和平与发展，无垠界于百年前组建了仙者盟，无论凡修，皆可在四大区域内自由迁徙，前提是办理仙者盟的区域通行证。

　　前段时间她光顾着吸收玄龙镯碎片去了，都忘了这茬儿。

　　“所以姐姐安心收下便是，可可豆也会很开心的。”

　　这个思卿说的是大实话。

　　一听说路琰要来，可可豆提前一个月就在思玉山上造了这处洞天，选址、取材、装修……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却还不忘问一遍“尊上说的路仙长什么时候来”。

　　路琰仍然犹豫不决。

　　毕竟她真没受什么实质性损伤，贸然收下这么贵重的赔礼，她总会忍不住想可可豆是否有其他目的。

　　“姐姐。”思卿的语气忽然变得很郑重。

　　“嗯？”路琰抬眼望去。

　　思卿犹豫着开口：“其实……你醉酒这几天显了真身，所以我和可可豆才觉得很抱歉、很愧疚。不过你放心，我叮嘱过她，她一定不会说出去。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们吗？”

　　“……没关系，这并不怪你。”路琰还以为思卿早就知道她是屠黎扇化形。

　　“那这洞天……”思卿低头垂眼，看起来非常自责。

　　路琰妥协道：“我收就是。”

　　她要是再不收，思卿怕是要哭了。

　　思卿瞬间抬头展颜道：“那我明天就让人给姐姐办理过户手续。”

　　路琰点点头，“我想打坐运转一下灵力，你……”

　　思卿识趣道：“我去山下的市集买些东西，姐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路琰本来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突然想念起一个味道：“可以给我带一杯青瓜汁吗？”

　　“好。”思卿忽然走到她身边，孩子气地伸出双臂：“姐姐。”

　　路琰愣了愣，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思卿已经抱了上来：“等我回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思卿已经转身离开。

　　思卿刚走到定心湖，橙红色的湖波一圈又一圈拍打到岸边，一个稚嫩的声音随之传入耳畔：“尊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乱给路仙长东西吃了！”

　　思卿面无表情道：“现在出来可以，10年内不许进灵网玩游戏。”

　　定心湖水波荡漾得愈发激烈：“尊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是您一手带大的啊，您可真是铁石心肠！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是吗？我很庆幸。”思卿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可可豆怒吼：“啊啊啊！大魔头！失心疯！表里不一的绿茶精！”

　　这声怒吼怨气十足，声音太大，传到后山竹屋里，被正打算入定的路琰听了正着。

　　路琰一头雾水。

　　绿茶精？思玉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松树和菊花，别说茶树了，就是其他杂草都没见到一根。

　　路琰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打坐闭眼入定。

　　出定时，思卿刚好提着大包小包进屋。

　　她把那些东西放下，然后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两杯超大杯果汁，一杯绿的一杯黄的。她将绿的那杯递给路琰：“今天晚上的星星特别亮，姐姐要出去看看么？”

　　“谢谢。”路琰点头接过青瓜汁，插好吸管，和思卿一起走出竹屋。

　　屋外摆了两张摇摇椅和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盏千树万花琉璃灯和三两碟冒着热气的糕点。

　　两人一左一右坐下，路琰吸了一口青瓜汁，冰凉不至喉，舌尖三分甜意，甜度、口感都是她最喜欢的。

　　是巧合还是精心布置，路琰不知，却一点点记在心里。

　　思卿喝了一口芒果汁：“姐姐可以和我聊聊天吗？”

　　“我不怎么会聊天。”路琰没有说谎。

　　她从小便压抑自己的情绪，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谈话也太注重逻辑，很少关注他人的情绪需求，经常会无意识地说出扎人心的话。

　　因为这种种原因，大多数和路琰相处过的人都觉得她古怪、孤僻、冷漠，不好相处。

　　思卿并不介意，她随意笑道：“我只是想和姐姐说说话，随便聊聊就好。”

　　“那你想聊什么？”喝着青瓜汁，吃着小糕点，赏着星与月，感受时间从她眼前流走，活着的感觉很好，路琰心情也很好。

　　她心情一好，就会放下戒心。

　　思卿问：“姐姐现在开心吗？”

　　“还好。”路琰藏了一半情绪。

　　思卿又问：“姐姐喜欢这里吗？”

　　“……还可以。”路琰想了想，没想到比这三个字更好的答案。开心、喜欢这样的字眼，她说不出口。但路琰也意识到，“还可以”这三个字听起来，似乎有点敷衍。

　　思卿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姐姐报完仇以后想做什么？我可以陪姐姐一起吗？”

　　本来路琰想回答没什么想做的，可之前的答案都很敷衍，她要是再这样，会伤到思卿。

　　“你大概不会喜欢。我想流浪凡间，养花种草。”如果她还有以后的话。

　　“不，我也很喜欢。”只要是姐姐喜欢的，她都喜欢。

　　路琰偏头看了她一眼，“思卿，我们以前认识。”

　　这是个陈述句。

　　思卿不承认也不否认，“姐姐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听起来像是钻牛角尖的小孩子在抠字眼。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问什么时候，路琰回答地点：“引雷潭。”

　　“姐姐，我们说说别的吧！”思卿缴械投降。

　　路琰不咸不淡道：“或许你以前受过我的恩惠，但我现在并不记得，所以你无须报答我。”

　　“不是报答！”思卿有些激动，“对不起，我是在愧疚。我的家人曾伤害过姐姐，我也在真相不明时责怪过姐姐。”

　　愧疚。

　　路琰曾被这两个字禁锢在真鹿观整整六年，直至她灰飞烟灭。

　　“我接受你的补偿。”路琰深呼吸，道：“你的家人伤害过我是你家人的事，我不会怪到你头上。你也说了，你是在真相不明时责怪过我，既然真相不明，那就不是你的错。我收下你的补偿，也请你放下这份愧疚，好好为自己而活。我不怪你。”

　　这些话，是路琰五百七十多年前想听的话。

　　可是，没人愿意和她说这样的话。

　　如今，她把自己想听的话说给思卿，这个替家人背锅、和她有相似遭遇的人。

　　没人愿意放过自己，但她可以用这些话放过与自己有类似经历的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思卿得逞似的狡黠一笑，随即从储物空间里拿出许多奇珍异宝，宝剑灵玉、翡翠珠宝、古玩字画、琴谱孤本……可谓应有尽有。

　　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现在终于找到借口拿了出来。

　　路琰想拒绝，思卿便装可怜：“姐姐不收下它们，是不想原谅我吗？”

　　“我没有。”路琰本就是笨嘴笨舌的人，一看思卿红着眼眶都要哭了，心中一软，就松口道：“这些东西我大都用不着，我挑几样就好。”

　　思卿也不再勉强，拉着路琰的手一样一样地推销起来：“这个是宣和五年铭澄泥砚，这个是他山遇鹿黄水晶原石，这个是……”

　　她如数家珍，路琰眼花缭乱。

　　最终只选了一枚高压钨镂空三棱飞翼箭镞、两本古琴谱、和三块天然灵玉原石。“剩下的你收起来吧。”

　　“好，这些我就暂时替姐姐保管着，等哪天姐姐要用，直接和我说就行。”思卿好不容易才找借口送出去，哪里会收回来。

　　路琰目光下滑，见思卿收东西的手上红疹点点，遂关心道：“你的手怎么了？”

　　思卿瞄了一眼，“没事，可能是过敏了。”

　　“过敏？”路琰皱眉，随即拉起思卿的手：“我们去医院。”

　　曾经也有一个过敏的人倒在她面前，那人也说是小事，可是第二天那个人就死了。

　　思卿拍了拍她的手：“姐姐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路琰很坚持。

　　思卿这才发觉自己玩大了，忙解释道：“没关系，刚才的芒果汁里加了几颗爆爆珠，一点点，我休息一晚就好了。”

　　“你知道自己会过敏。”路琰收回手，有些冷漠。

　　思卿手中一空，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撒娇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吃嘛！一点点而已，不会有事的。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发红瞳，活像一只等人垂怜的小兔子。

　　毫无疑问，路琰又心软了。“过敏的药带了吗？”

　　“嗯，带了！我马上就吃。”思卿不敢再撒谎，取出几粒过敏药干吞了下去。

　　路琰眼角微抽，给她递了杯灵茶。

　　思卿喝完灵茶，手上的红疹尽数褪去。

　　路琰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还想吃几块糕点。”思卿坐回竹椅上。

　　如此拖了二十几分钟，路琰又催促道：“你才吃了药，需要早点休息。”

　　思卿看向身后的小竹屋：“我想在姐姐这里休息，可以吗？”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虽然路琰今天晚上并不打算睡觉，但她不习惯房间里多一个人，在稀日村那是迫不得已。

　　“可是姐姐，明天办理房产过户的人很早就要过来，如果我住在山顶上，就要比住这儿早起半小时。姐姐，让我留下吧，我可以睡地上，也可以打坐，我一定安安静静，绝不会打扰到你！”

　　要不是那标志性的白发，路琰真不愿相信这是极北那个迷雾重重的无心仙尊。

　　无心……失去心的时候，应该很痛吧。

　　她才收了思卿那么多好东西，实在狠不下心，“那你先进去睡吧，我在外面试一下箭。”

　　“嗯！”思卿收了餐具和垃圾，就迫不及待进了竹屋。

　　刚洗漱好躺床上，一道金色符印在她耳边闪烁：“主人，诛魔镇妖塔跑了！”

　　思卿不慌不忙地翻开床头放着的《红书》，“跑哪儿去了？”

　　传音符那头的人冒了一身冷汗：“主人，那东西是仙器，我的修为没办法查到它的踪迹。”

　　思卿摊开手掌，玄丝在她手中凝结成菊，片刻后，她道：“在临冬城。你们跟上去，不要打草惊蛇，每日向我汇报它的行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