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格里莫广场的疯女人》螨虫

90、第 90 章

　　1979年的初秋的深夜。

　　雷古勒斯离开伏地魔的黄昏庄园，回到了格里莫广场。

　　黑魔王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他觉得这是个表示忠心的好机会，决定献上克利切。可怜的克利切还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他还在家里打扫着卫生。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把他迎进了家门。

　　低头时，他的耳朵长到垂了地，沙哑的声音说：“克利切今天烧了美味的小羊排。请问雷古勒斯少爷打算现在就用餐吗？打算用一点红酒吗？”

　　克利切接过少爷的斗篷。

　　“父亲母亲呢？”

　　“两位尊敬的主人已经歇下了。”

　　“她回来了吗？”

　　她？家里除了女主人，只有一个她。克利切茫然地甩了甩头：“普莱西恩小姐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是啊，她哪有空回家呢？忙着在那个贱人身上浪费时间吧……我写不写信给她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她也不在乎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也不会给我回信的。

　　阴暗的长廊里只燃了一盏灯，蛇形的壁灯在地面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雷古勒斯蹲下身，握住了克利切小小的肩膀，提出了那道近乎于残忍的句子。

　　他命令道：黑魔王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我推荐了你。这是一种荣誉，我本人和你的荣誉，这关乎布莱克的未来。

　　雷古勒斯的眼睛亮亮的，他终于在普莱西恩以外的事情上找到了一点乐趣。

　　看贝拉用魔法折磨人很有意思，看狼人吃小孩真是食欲大开，匍匐在黑魔王的足下，看他用强大的魔法征服世界的样子，心中的崇拜和仰慕就如同泉水一般涌出。

　　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简直太愚蠢了，这和没断奶的小孩儿有什么区别？

　　既然成为了食死徒，自然是要为黑魔王服务的，这是布莱克的荣誉啊。

　　逃避家族责任的西里斯，在小小魔法部蝇营狗苟的普莱西恩，懦弱无能的父母……他们真是太碍事了。

　　雷古勒斯努力让自己变得合群，在食死徒讲拙劣的、下三滥的笑话的时候，他必须得提起嘴角。

　　没看到贝拉和罗道夫斯都笑得直拍桌子了吗？一旁的卢修斯和茜茜夫妇都笑得很矜持。

　　他得笑，必须得笑。隐瞒起自己的一切真实情绪，融入到那令人作呕的氛围当中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他还在为分院而担忧，就去问姐姐如果分到了其他学院该怎么办？

　　普莱西恩说了什么来着？

　　底色。

　　一个人的底色。

　　也许他的黑色的底色里还有一抹尚未泯灭的人性，才能在贝拉施虐的时候上前阻止，才能仗着权势把狼人拦在庄园外，才能在匍匐的时候，灵魂昂着头看着黑魔王。

　　“……谁愿意献上一只家养小精灵呢？”黑魔王拖着步子，慢慢地从他们背后走过。空旷的黄昏庄园里，只有纳吉尼悉悉索索游荡的声音。

　　只有最古老的家族，才会拥有家养小精灵。

　　可在场只有一半的人是货真价实的纯血，其中，又只有零星几个人拥有古老的传承。

　　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们一言不发，他们把机会让了出来。在一片沉默和面面相觑中，雷古勒斯站了出来——

　　“愿意为您效劳，主人。”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克利切就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这关乎他雷古勒斯的信誉，还有布莱克的未来。哪怕他事实上不愿意，也必须把克利切推出去。

　　克利切必须要应下，它也的确应下了——

　　“愿意为您效劳，雷古勒斯少爷。”

　　究竟是去做什么？会有危险吗？克利切会死吗？这个忠心耿耿服侍着布莱克家族的小精灵，会成为黑魔王的祭品吗！

　　雷古勒斯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恳求黑魔王，求他放过自己的家养小精灵。

　　他只能用口头的命令约束克利切：“你必须去做黑魔王要你做的一切事情，然后回家……知道了吗，克利切？”

　　克利切被黑魔王带走了。

　　等回来时，克利切虚弱极了，在厨房的地板上浑身抽搐地大喊。求雷古勒斯少爷救救克利切！救救它！太痛苦了！克利切看到了好多恐怖的景象，五脏六腑都着火了！

　　“水！克利切要水！好多水！”

　　克利切细长的手指一伸，变出的水柱却咻地一下消失了。

　　它就把自己的头塞进水龙头下，可这一点也不够！一点都不够！它还想要更多的水。水池里的水很快溢了出来。

　　克利切似乎中了什么幻象，疯疯癫癫地喊：“雷古勒斯少爷！快走，家里着火了！格里莫广场着火了！克利切还要去救女主人，少爷快走吧！”

　　它拽着雷古勒斯的裤腿，下一秒把少爷护在小小的身后。

　　“啊——不要伤害雷古勒斯少爷，不要伤害女主人！放开他们，放开！”随即，克利切又啜泣起来，“不不要惩罚克利切了，好痛，克利切好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黑魔王对克利切干了什么！

　　雷古勒斯慌张地跪在地上，想方设法让克利切冷静下来，魔杖挥了又挥，但克利切依旧发着疯，说着胡话。

　　此时是凌晨一点，父母都已经熟睡，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他该向谁求助呢？他此刻还能依靠谁呢？雷古勒斯担忧地望着克利切，看他死命地蹬着腿，挥舞着细细的手。

　　“克利切好渴——好渴！”

　　雷古勒斯给克利切喂了水，看它干瘪肚皮涨了起来，还是喊着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雷古勒斯拿了几瓶镇静用的魔药，把克利切带到了布莱克别院。这里已经很久没来人了，藏一个克利切绰绰有余。

　　喝了魔药之后，克利切安静了一些，嘴里还是叽里咕噜地喃喃着什么，不一会就虚脱地睡了过去。

　　雷古勒斯隐瞒了克利切的踪迹，命令他藏起来，不要回应家里其他人的呼唤，安心养病。

　　在那些天，他发了疯一样地去翻了所有的书，想知道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克利切。

　　最后，他在姐姐的书柜上找到了一本毒药相关的书籍，其中记录了一种名为绝望药水的毒药。

　　饮用了以后，口渴异常，还会看到最绝望的幻象。

　　解药么，没有解药。要么靠意志力慢慢熬过去，要么就在绝望中死去。

　　黑魔王为什么要让克利切喝下绝望药水？他究竟是想要隐瞒什么秘密？雷古勒斯一直在想，一直在思考。

　　黑魔王最近都说了些什么？

　　说他在魔法上走得比谁都远，研究得比邓布利多还要深，说他已经战胜了死亡，超越了死亡，说他将长生不死，所有的巫师麻瓜都将会成为他永生永世的奴仆。

　　有什么魔法可以让人永生？

　　魔法石？可当今唯一一块魔法石属于尼可·勒梅，而这位声名远扬的炼金术士据说和邓布利多很有交情。

　　黑魔王应该是不屑于去抢尼可·勒梅的魔法石的。

　　去年家族聚会的时候，贝拉以一种炫耀的口吻，说黑魔王很信任他们夫妇，把很重要的托付给了他们。当时卢修斯让贝拉闭嘴。

　　这么推算的话，这个东西有两份，一个给了莱斯特兰奇，一个给了马尔福。

　　不……或许是三份，克利切见证了第三个东西的诞生。

　　雷古勒斯想不出来。他心中的焦虑和迫切没法和任何人说，只能憋在心里反复地揣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夜不息地查看文献资料。

　　坏消息是，他没有在书里找到答案。

　　好消息是，普莱西恩趁着秋末回了一趟家。

　　她神采奕奕，穿着一件裁剪流畅的长斗篷，走起路来带着风。她一回来没见到父母，就直接上了顶楼，敲开了雷古勒斯的门。

　　她就知道雷古勒斯在家！

　　“雷尔！好久不见，我最近真是忙坏了！你过得怎么样，还好吗？”普莱西恩亲昵地吻了弟弟的面颊。

　　她那段时间的确非常忙碌，白天上班的时候要替明彻姆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晚上还有一些邀约，根本拒绝不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抽空和小巴蒂私会。

　　仔细算算，她的确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也没见到雷古勒斯。

　　她轻巧地抱怨：“你最近怎么不去我那儿了，贝尔格莱维亚的宅子缺了你可真不行，都没人给我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被需要的感觉是很好，但他不想再一次在贝尔格莱维亚看到光溜溜的小巴蒂了。要是再看到一次那张沙发，再看到他们共浴的浴缸，他肯定会发疯的！

　　雷古勒斯牵住了她的手，想问她马上入冬了冷不冷，为什么不多穿一点，却发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凭借他对姐姐的了解，这应该是一枚订婚戒指。

　　她订婚了。

　　可他还没求婚呢。

　　和别人订婚了，她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这枚戒指是谁给她戴上的，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把名字咽下去的时候，满心的酸涩。

　　“我……”雷古勒斯嘴张了几次，还是欲言又止。

　　“挺好的。”他强忍着泪水，撑起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最近挺好的。”

　　最后，他低下了头，松开了普莱西恩的手。那一刻的绝望几乎要把他扯碎，撕成两瓣，一个抛到天上去，一个丢进地狱里。

　　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呢？

　　小时候，西里斯抢了他的玩具，大喊大叫地在楼梯上跑来跑去，普莱西恩在后面追。跑着跑着眼看就要追上，却回过身来，一把把他抄起来，抱着他一起去追西里斯。

　　那个时候多好的，普莱西恩永远都不会丢下他一个人，陪他玩，教他说话，一起读书，一起练习魔法。

　　等他们都大一点了，不屑于玩这种追逐的游戏了，普莱西恩就和茜茜她们一起去上学了。

　　好像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变了。

　　普莱西恩的步伐越来越快，走得越来越远，无数次哀求她留在自己身边得到只是短暂的爱怜。

　　走出学校，走进魔法部，她孜孜不倦地钻营着权术，两年的时间就一跃枝头。远远地把所有人都抛在后面，连卢修斯都要向她打听内部消息。

　　雷古勒斯知道，她不会回头的。

　　她总会遇到比我合适的，而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我不能在沉溺在这种施舍来的感情当中了，我有自己的位置，我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是我最不愿意松开的手。

　　我不得不松开。

　　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不能再回头，我们都不能回头，好吗？我怕我会忍不住再回到你的怀里，乞求你的庇护。

　　“怎么样！很漂亮的钻石吧？”普莱西恩满意地展示着手指上的戒指，“他昨天向我秘密求的婚——”

　　亮闪闪的钻石刺痛了雷古勒斯的眼睛，他有一种冲动，想把戒指从普莱西恩的手上薅下来，丢进海里去！可他做不到。

　　还要装作为她高兴的样子，问：“小巴蒂·克劳奇，对吧？”雷古勒斯颤抖的唇暴露了他熊熊燃烧的的妒火。

　　该死的人，是小巴蒂·克劳奇，对吧？

　　我要杀的人，是小巴蒂·克劳奇，对吧？

　　那个爬了床，诱惑我姐姐的人，是小巴蒂·克劳奇，对吧？！

　　“是的，”普莱西恩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他心上，“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对吧，雷尔？他是个不错的人，我们在一起很合拍。”

　　雷古勒斯的面色苍白，声音细不可闻：“我会为你感到高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