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行（GL）》夏礼

63、忘记吧

　　“我爸是不是威胁你了？”沈叶新头枕在顾倾羽臂弯里闭着眼睛。

　　“没，伯父很讲道理。”顾倾羽说这话的时候即使知道沈叶新不会看见自己的表情还是不自觉的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没有月光，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沈叶新轻笑，抬头伸手转过她的脸，“别逗了，我爸这种生意人说话都是先礼后兵，我看见文叔了，他怎么在？”

　　“不清楚，他约我出去的。”

　　沈叶新皱眉，“爸越来越狡猾了，我爸好凶的，我从小就怕他，有一次我犯了错他罚我站墙角，好几个小时他都不心疼的，吓着你了么？”

　　顾倾羽的手指在她的眉间轻抚，“没有，他很生气，但是还是尽量克制，我那个时候觉得很对不起他，你，明天回去么？”

　　沈叶新苦恼，“对不起他也是我对不起，你觉得我应该回去么？爸爸单独约了你出来是不想我知道他知道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回去的话会不会被软禁啊？不知道妈妈知道了没，爸爸肯定不会告诉爷爷的。哎，真是糟糕，爸爸怎么知道的？”

　　“照片”，顿了一下继续道，“他让我和你立即断绝来往，我拒绝了。”脸上流露出对沈叶新父亲的愧疚，即使她爱沈叶新也没有让对方的父母承受这段爱情带来的伤害的权利。

　　沈叶新在她脸上啵一下，不知道是表扬她的勇气还是安慰她的情绪，想起一个可能，忐忑的开口，“之前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也许是她做的。”

　　“嗯？”

　　沈叶新一边把陈雪涵的事情告诉顾倾羽一边有点紧张的看着顾倾羽，虽然她当时很果断的决定了不告诉顾倾羽这件事，这会儿到底还是有点心虚了。

　　好在顾倾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她听完故事后说的话让沈叶新不爽了，语气坚定地，“不会是小涵。”

　　怀里的人不满的扭身，敲了她的头，“怎么就不会是她啊，你就那么信任她，而且干嘛小涵小涵的叫的那么亲热。”

　　顾倾羽抱紧她好脾气的解释，“如果是她一开始就不会给你那些照片了，所以不会是她的。”

　　沈叶新满意了点，撅着嘴继续抗议，“算你说的有理，还是不准那么亲热的叫她，你叫我都没那么亲热。”

　　顾倾羽挪挪身子嘴凑到她脖子上故意吹气，“我错了，我以后不那么叫了，我以后亲热些叫你，宝贝儿，亲爱的，新……”

　　沈叶新听的肉麻又受用偏偏还要嘴硬，“好恶心……”

　　到底谁恶心啊……三小姐真是难伺候。

　　“小羽，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即将入睡的时候沈叶新突然冒出一句。

　　“不会，不会离开你的。”

　　顾倾羽坚定的语气安定了她的心让她放松的睡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叶新死活耍赖不肯去上班，理由是会被铁腕父亲软禁的，也不准顾倾羽回家文叔知道地方的。顾倾羽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小还是隐隐担心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苏云灿本来有点担心顾倾羽会不习惯，结果相处两天发现相比沈叶新，顾倾羽倒更居家些，很会炒菜，家务也会顺手做，而且完全没有架子，段黎和她相处的很开心，每天都笑眯眯的小羽姐姐前小羽姐姐后的，好吧，苏云灿承认，对这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乐意，但是坚决不承认这是在吃没来由的醋，太幼稚了……

　　推开门入眼的是顾倾羽和段黎站在窗边端详着新买回来的花苗聊天隐约听见，“这花儿不能多浇水的，你得……”

　　苏云灿和她们打了招呼洗了手出来拍拍沙发上趴着的沈叶新让她端正些，沈叶新坐起身靠过来，“真是赏心悦目啊。”

　　顾倾羽今天穿了件宽大的白色卫衣，浅蓝色牛仔裤，看上去格外像高中生，旁边的段黎穿着粉色小t恤，两个人低头对着花苗低声私语，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和大片的蓝色天空。确实，很赏心悦目。少女漫画。

　　“你真有眼福。”瞥沈叶新一眼才不上她当。

　　窗边的两个人说完了，一个往厨房走招呼着吃饭，沈叶新尾随其后。另外一个跑到苏云灿身边，帮着放碗筷，“姐姐，今天我炒了豆角哦，姐姐喜欢吃的哦，不过大多数都是小羽姐姐做的，小羽姐姐懂好多，养花她也会的，好厉害的。”

　　苏云灿在小鼻子刮一下，“所以你崇拜的不得了，对吧？”

　　段黎摸摸鼻子，“姐姐你笑话我，她是很厉害啊，不过我还是觉得姐姐最好了。”

　　苏云灿眨眼，捏住小耳朵，“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跟谁学的，嗯？”

　　“嘿，注意影响啊你苏云灿，干嘛呢？”沈叶新调笑着，放下手里的盘子转身抱住顾倾羽，学着段黎的语气，“我还是觉得小羽最好了。”

　　顾倾羽双手端着菜被迫张开双臂被她逗的差点没手滑。苏云灿当着顾倾羽的面也有点不好意思，段黎红着脸去接顾倾羽手里的菜。

　　苏云灿和段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一到时间就一起出门了，沈叶新和顾倾羽一起看几个现场型歌手的演唱会碟，中途接了个电话，沈叶新捂住话筒，“二姐打的电话，让我回去一趟，他们给爷爷说的我出差了，你觉得我回去么？会不会是他们骗我的啊，不过爷爷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叫我过去问话的，怎么办啊？”

　　顾倾羽想了一下，“你回去吧，这两天你父母都没动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你都应该回去一下，别让他们担心。”

　　“我也想啊，可是我又怕我爸软禁我，小说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你也说了那是电视了，别怕，你要是被软禁了我翻窗来救你。”

　　“好吧，为了你这份英勇劲儿我也得回去了。要是有情况我给你发短信啊，我觉得我爸都没动静肯定是想了法对付我的。”

　　顾倾羽拉着她去换衣服，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安心回去，也可以趁机知道父母的态度，好好和父母谈。

　　沈叶新这两天心里其实也担心家里的情况，只是不在顾倾羽面前表现出来，妈妈知道了么？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吧？妈妈一直都那么宠着自己，不管自己多任性都依着自己，这次，妈妈会不会很失望？

　　可是，同时心里也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要和顾倾羽分开。

　　怀着巨大的勇气回了家，结果想象中的任何情况都没有出现。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和叶雪陪爷爷出去转转散散步晒晒太阳。母亲不在家。

　　这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态度让沈叶新摸不着头脑又莫名的送了口气，和父母对抗什么的想想是很伤感情和痛苦的。

　　可是当这种态度持续了好几天，而且父亲还勒令她回公司上班整天找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填满她的时间，将她24小时置于自己可控范围内之后，她开始觉得这是父亲的变相软禁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和她以前不能见到顾倾羽时的情况一样。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沈叶新抖着胆子跟父亲说要出门，出乎她意料的是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就答应了。

　　那天她出门没多久，顾倾羽也接到一个电话，不认识的号码，接起来，对方说了一句话，她的神色严肃起来，态度恭敬。

　　沈叶新一出门就给顾倾羽打电话，欢呼雀跃，问这算不算劫后余生？

　　顾倾羽在电话的另一端勉力微笑，那晚上去电影看电影庆祝吧。

　　你不怕被看见么？

　　不怕，什么都不怕了。走吧，现在正好去餐厅吃晚餐。

　　沈叶新想想那气氛，兴奋，从来没和小羽一起在电影院看过电影。哦，不对，有次她是一个电影的首映礼表演嘉宾，撇嘴，那个不算，一点气氛都没有。电影还没你好看。

　　从电影院出来，顾倾羽压低棒球帽，我们去逛街吧。

　　今天这么好？

　　呵，那你去不去啊？

　　去去去，马上去。

　　……

　　一个星期，沈叶新父母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沈叶新照常上班，有空和顾倾羽约会，顾倾羽反倒闲下来了，送礼物，接送上下班，看电影，游乐场……以前沈叶新觉得她们没机会做的事好像都做了一次。

　　幸福的像在梦里。

　　这种幸福又因为父母难以捉摸的态度而带着隐患，像是漂亮的泡泡，阳光下梦幻无比又时刻担心它破掉。于是身处其中的人就更用尽全力的去感受它，为它燃烧为它绽放。

　　然后终究是破掉了……

　　那样一个雷阵雨的下午沈叶新扑在母亲怀抱里哭泣到再也掉不出泪，再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盘旋，你说了不离开我的，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答案。

　　因为能回答的人，走了。走的突然，无声无息，正如沈叶新母亲说的那样，她做了决定，回到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伦敦，中国。

　　忘记她吧。

　　两年后的某天，李心乐问她顾倾羽于她是什么的时候，她久久无言，对于那个人，她有过爱，也着怨。顾倾羽曾经占据了她的喜怒哀乐，甚至以后此生都将成为一个最特别的存在。

　　或许，忘记真的是最好的结果。抬头看着盛开的白玉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