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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红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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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余未岔开话题,目光落在他眼下的淡青上,“你昨晚没睡好?”
宋冬逸喉结微动,视线飘向路边喧闹的早点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嗯。隔壁动静太大。”
“动静?”余未一愣,她昨晚睡得很沉,“我弄出什么动静了?”
他倏地转回视线,眼睫低垂,在她脸上迅速扫过,又移开:“自己想。”
余未还想再问,他却已大步走向前方的小学。她只好按下疑惑,小跑着跟上。
护学岗在晨光中匆匆结束。两人穿过渐渐苏醒的街市,拐进了奶茶店一条街。清晨的这里格外冷清,满地狼藉昭示着昨晚的喧嚣。
宋冬逸率先走进一家奶茶店,亮明证件后,径直走向二楼。余未紧跟其后,一股隔夜的烟味混杂着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二楼是棋牌室,大厅空旷,只有零星几个包间有人。再往里,路被分成了两条。
“我巡这边吧。”余未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宋冬逸犹豫几秒,点了头,叮嘱道:“有事叫我。”他指了指胸前的对讲机。
“好。”她独自进入东边的走廊。刚检查完两个空包间,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余未小跑着,很快靠近。
“碰一下怎么了,出来玩还装矜持?”一个一米八多,身材肥硕的男人正推搡着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女。
余未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人身上的酒味,皱着眉上前。
“死肥猪你再碰我一下我头给你拧断!”少女叫嚣着,死瞪着男人。
“死丫头还挺凶。”男人闻言,扬起手就要挥下去。
“警察!”余未一把抓住男人预备挥下去的粗臂,轻巧地挡在她和男人中间,“请你不要使用暴力!”
她身高足足矮那男人一个头,纤瘦的身材更是只有那男人的二分之一宽。
按她手上的力量来说,是绝对不足以按停男人的,促使男人半路刹车的,应该是“警察”二字。
肥胖的男人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余未,有些没反应过来,迷蒙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笑出来:“噗嗤,哪来的小豆芽?”
他放下手,冒犯地低下头去贴近余未,左瞧右瞧,像观赏一个小手办似的:“你在玩Cosplay吗?”
余未毫不退缩,任他打量,拿出证件:“你自己看看呢?”
胖男人看了看那证件,直起身来,猥琐地盯着余未的胸部:“小女警也不错嘛,一起玩吗?”
余未不理他,转过身来问女孩:“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女孩姿容艳丽,浓妆艳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关你屁事。”
余未第一次从陌生人那里接收到这么外放的厌恶和攻击性,一时怔住。
“我问你要不要一起玩。”一只油腻的手从余未背后围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敏感地挣脱开,反感道:“你干什么!”她压根没料到会有人在公共场合对警察动手动脚,满眼难以置信。
胖男人明显对余未更感兴趣,脚步摇摆地走过来,伸出手来一下捏住她的手腕,笑:“摸一下别生气嘛。”
余未使劲想摆脱他的束缚,那手却被他越捏越紧,动弹不得,被禁锢的腕骨四周,肌肤迅速泛起红来。
少女在一边冷眼旁观,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嘿嘿。”男人看她挣扎的模样,似乎更兴奋了。
就在余未奋力挣扎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出,铁钳般扣住了醉汉的手腕。
“放手。”
宋冬逸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
“又来一个警……”胖男人话未说完,右手臂猛地被反剪到背后,“啊!!疼!”他像个嚎叫的巨婴般喊叫起来,左手顺势失了力,松开了余未。
“叫你放手,听不见吗。”宋冬逸低声警告着,以一种奇曲的角度拧了拧他的手臂。
“啊妈妈!”醉汉哭着嚎叫起来,表情狼狈。
余未摸着自己发红的手腕,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试图收敛起眼底差点要涌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宋冬逸的视线扫过来,上下掠过余未,最后定睛在她的手腕上,盯了片刻,移过一旁,看了少女一眼又转过来,对着余未问:“没事吧?”
余未自然垂下手臂,没再抚摩,说:“我没事,你呢?”她看向那位女孩。
女孩打量她一眼:“多事。”
宋冬逸压着男人的手使了使力,威胁道:“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醉汉哭丧着脸,一改刚刚的跋扈。
宋冬逸一把松开,压着狠,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失去禁锢,惯性地踉跄几步,屁滚尿流地滚了。
处理完醉汉,他立刻转向余未,训斥道:“跟你说了有事叫我,就记不住是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微微愠怒。
余未自知理亏,垂下头,小声道:“我哪知道他那么大胆,连警察都敢……”
“你期望一个醉汉跟你讲什么道理?性急了他们连男人都上。”他打断她,上前一步,不容拒绝地握住她刚才被攥住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却带着烫人的力度。他低头仔细查看那圈明显的红痕,眉心拧紧,拇指无意识地在那片皮肤上轻轻摩挲一下。
“疼不疼?”再开口时,他声音低哑了下去。
余未心跳漏了一拍,摇摇头:“不疼。”
他深深看她一眼,最终只是沉声道:“回去。”
回所里的路上,余未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那句“你这么担心我啊”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敢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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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青湖派出所。
一阵电话铃打破了平静。
“喂……您找谁?……宋警官?”
余未往电话方向望去,魏姐正接着电话:“宋警官现在不在所里,您看看是有什么事情我帮你转告他?”
“和宋警官一起的?”魏姐看过来,和余未对上眼神,“您是说余警官吗?”
余未起身走过去。
“我让她来接电话。”魏姐把听筒递过去给余未。
“谁啊?”余未小声地做了个口型。
魏姐摇摇头。
“喂,您好。”她接起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警察同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爱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