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陷落时》沈照吟

19、第 19 章

　　贺炯宜一怔，没有开口，沉默地发动车子，把虞漾往她家的方向送。

　　路上，红路灯路口，贺炯宜把着方向盘，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那么怕和我曝光？”完了，又说了句：“我看上次学校拍你的视频挺好的。”

　　“那不一样。”虞漾反驳。

　　夜色之中，城市静谧，车内也很安静，贺炯宜等着红灯变绿，等虞漾一个回答。

　　“那支舞蹈，我练了无数遍，每一个动作都有老师过关。”

　　“包括我的故事，修修改改。”

　　“这些我有信心呈现……就算有争议，我也做好了准备。”

　　贺炯宜看着看似流光溢彩，而实际漆黑朦胧带着白雾的前方，缓缓说：“你不相信我。”

　　虞漾听后尴尬地笑了两声，用力地拍着贺炯宜的肩：“你说什么呢，老同学。我当然相信你，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是不太自信。社恐，社恐，你懂吧。”

　　贺炯宜毫不犹豫且冷漠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懂。”

　　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尬了，虞漾摸不清事情的走向，干脆闭嘴，分外想念起了家里的床。

　　下车时，贺炯宜把虞漾抱到了门口，把她买的书递给她，按了两下门铃，刘姨赶了过来接手。虞漾说了句谢谢，他也回了句不客气。

　　两人干站着，虞漾搓了搓手，贴心说：“天冷早点回去吧”，贺炯宜闻言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月光溶溶，树影疏落，贺炯宜走得很慢，影子拉得很长，虞漾有那么一瞬想把影子拦住，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可是抬手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只能作罢。

　　算了，虞漾心里叹了口气，依着刘姨往屋内走去。

　　在家里舒服宅了几天养伤，顺便把拖着没完成的任务完成，闲着无事，受陈晏影响虞漾又开始完善新童话大纲。

　　随着时间推移，之前的热搜风波也渐渐平息，当然虞漾认为最主要的因素应该还是贺炯宜他给力，其实当天晚上网上就已经看不到多少了，就是不知道他回去是怎么央求他舅舅的。想到这虞漾好心情地翘了翘脚，可以去上学了。

　　“差不多可以正常走路了吧。”出差回来的虞昆华风尘仆仆。

　　“下午去复查，拆绷带。”

　　“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什么。”虞漾伸手要到。

　　虞昆华把礼物递给虞漾，往楼上走去，准备去看陈晏。

　　“咦，毛笔。浙江湖笔，不错诶。”她边说着，边跳着离开沙发，打算去开笔试试手感。

　　瞥见虞昆华正在上楼，虞漾喊住了他：“爸，妈妈刚睡下，她睡眠轻，你等她醒了再去。”

　　虞昆华停住，犹豫了片刻，退了回来：“也好，我看看你写字。”

　　刘姨把书写用具都拿了过来，虞漾小心地把毛笔轻轻润湿，随口问了句：“妈妈这本小说，什么题材啊，感觉写得比上本小说气压低好多。”

　　“你好奇，自己去问。”虞昆华并不买账，同样也润起了笔。

　　“算了算了，小气，仗着妈妈喜欢你，还不多陪陪妈妈。”虞漾嘟囔道。

　　“你和你妈妈是我最重要的人，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我。”虞昆华说着开始运笔，又说道：“我是去给你妈妈找医生。”

　　虞漾听后，心情咯噔一下，看着虞昆华在纸上写着“宁拙毋巧”，问：“妈妈病情是严重了吗？”

　　虞昆华看向二楼的方向，眼神若有所失：“应该没有……我也不清楚。”

　　“不是，爸，你这话……”虞漾急得不行，“我要留下来陪妈妈。”

　　“没事，你上你的学，家里不还有爸爸嘛，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你在反而不方便。”

　　“担心妈妈。”虞漾靠在虞昆华肩上，鼻子酸酸，半晌没有说话。

　　“放宽心，爸爸在。”虞昆华拍了拍她的肩膀。

　　******

　　第二天虞漾回校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陈晏的书房，想告诉陈晏她要回学校了。陈晏没有锁门，让虞漾推门进来。

　　书房光线很暗，昏黄的台灯，散乱的书籍，密密拉起的窗帘，无论外面的光阴如何变化推移，这里的时节永恒不变。

　　陈晏坐在椅子上，翻阅一本书，看封面虞漾很熟悉，《山神之子》是她的刚刚写完的新书，不知道怎么到了陈晏这里。

　　陈晏翻阅书册，淡然优雅，她微笑着走向虞漾说：“故事很好，读后让人感觉温暖洋溢。”

　　“一开始我还在想，山神之子愚雨的命运，是一场注定的悲剧，山着火了，雨便要落下来，勇敢善良的愚雨消逝，但你的故事没有结束在愚雨消逝这个地方，而是让雨变成雪，雪带来种子和养分，延续生命和希望，这点我很喜欢。”

　　听到作家母亲的认可，虞漾心中忍不住雀跃，努力克制：“其实也不是因为我啦，童心本来就是勇敢、温暖、美好的。”解释完，又不禁说：“好吧，还是有一点点开心。”

　　“《灰山羊》那本是不是最近有签售会？”

　　“是的，在12月13日。一个很小很小的分享会。”

　　陈晏看着虞漾，眼底尽是慈祥和欣然，她把书搁到一旁，坐回她的位置，温柔地鼓励：“好，我到时候去看看。加油，继续勇敢、温暖、美好。”

　　虞漾展颜一笑，随后笃定道：“一定会的。”并把她给陈晏准备的书留给了她，离开了书房，开车回了学校。

　　陈晏默默关注着虞漾的成长，却从不干预，像静静等一颗小树苗慢慢发芽、抽枝，她没有很多的意见，更多的是赏识。每一次简单的对话，总是给虞漾很多的力量。

　　很少有人知道虞漾的母亲是陈晏，小时候是父母叮嘱，长大后是虞漾不想活在树荫下，想自立更生，就像她的母亲那样自由生长，直到成名很久以后才有人知道她是先锋作家黎末的女儿。

　　每次翻阅着现代文学史，那种自豪和使命感便油然而生，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成为像母亲，像姥爷那样的作家。

　　刚到学校，虞漾就接到了编辑的电话，她问虞漾地址有没有变，书籍已经全部印刷好了，打算给她寄几本样书。虞漾看到编辑分享的图片，顺手也给沈言川发了过去。

　　沈言川傍晚才回的消息，他给她拍了他在图书馆的桌面，看上去还是雅思相关的资料，又问虞漾脚好了没，落下的课怎么办，虞漾一一回答。

　　最后他邀请她和她室友一起参加今晚的party，原来明天是他的生日，但由于明天是周一不方便聚，所以朋友打算星期天晚点大家一起跨夜。

　　和沈言川认识快两年，每年生日都是一伙人一起庆祝，今年是最后一个了，虞漾爽快答应。

　　陈歆钰老干部作息早睡拒绝邀请，和虞漾一起去的是林珰和沈思思。生日party场地为了方便没有选到很远，就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酒馆。

　　原本的主题好像是海贼王，后来据说寿星没时间要简单点，主题就变成了校园复古风，寓意沈言川即将到来的新校园生活。

　　高中毕业多久了，也不知谁想出来的，虞漾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个合适风格的裙子，只好借了一条沈思思的红格子的百褶裙。沈思思身高相较于虞漾稍稍矮几公分，因而裙子合适，但又稍稍有点短，但也没办法只有这一条了，穿了打底裤也没啥，虞漾心里安慰。

　　为了照顾大家的时间，party开始的时间比较晚，所以三个人晚上化好妆之后还有时间挑礼物，虞漾想着明年这个时候可能就见不到沈言川了，有点伤感，从书架里抽出了皇后乐队的《Bohemian Rhapsody》，简单包装了一下，打算送给他。

　　陪沈思思挑礼物的路上，路过玩偶店，虞漾又忍不住挑起玩偶，打算买个合适的送他。

　　“诶，你就那样别动，很好。”沈思思拿着手机在拍照，拍完还满意点点头给林珰看。

　　“是个背影，我能不能发个朋友圈。”沈思思征求道，“我这摄影技术爆好。”

　　“发吧，我什么时候禁止过不让你朋友圈不能发我啊。”虞漾忙着挑玩偶，沈思思则在旁边咔擦咔擦。

　　“这是多少重否定？禁止不让不能……病句。”林珰戳了戳她，并得出结论：“你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我不可能不对劲，铃不铛。”她笑着继续否定句。

　　“别贫了，过来，我们仨风格这么统一，得拍张合照。”沈思思冲她俩勾勾手指头。

　　“行，人形摄像机女士。”两人异口同声。

　　三人来到小酒馆的时候，场地已经布置好了，复古校园风，棒球海报啦啦队……她们来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已来齐，三个人推门而入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笑着揶揄沈言川，沈言川也不还嘴，只是给她们指了指女孩子多的方向，虞漾点点头领悟带着她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