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也可以演粤剧》东问

11、小猫飘渺

　　兆命霆心情复杂的看着蜷缩在水泥管里的黛渺，而后望之错神，因为他十分确信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黛渺1米72的个子在这个宽大的水泥管也不算拥挤，黛渺却不安的叠起自己的身体，手臂抱住腿，头枕在膝盖上，没有盖被子，像是摘云作被，将天地放逐。

　　他的身体很软，像是天丝，也像他的名字，黛渺，黛渺，兆命霆常觉得其飘渺不可追，他有时会在黛渺的眼睛里看见跨越时空纵横百年的深邃与纯粹，那种慈悲，兆命霆太不喜欢了，黛渺会对小猫，会对叶子，会对天空，会说让它们自由，兆命霆总怕哪一天，黛渺就会说让他自由。

　　所以他竭尽全力的让黛渺依赖他，让他离不开自己，可那份慈悲终究还是起了作用，黛渺对他太绝情了，为了平日路上危在旦夕的一只生灵，就舍得将他抛弃，他曾这样想。

　　可如今，兆命霆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要怎么逼自己的爱人呢？他简直是天地上顶顶残忍的人，为了什么所谓的唯物主义，什么的客观事实，把他的小神仙推走，他几乎无法抑制的想要将黛渺拥在怀里。

　　他已经太久没有那么仔细的看着他的爱人了，因为自黛渺离世后，他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他单膝跪下，轻轻的将黛渺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珍之重之，他盯着黛渺的红痣，他甚至不敢用指腹触碰，兆命霆弯起手指，指骨轻点他亲过无数遍的吻血吻泪之地。

　　不告诉自己也好，让我重新将你追一遍。

　　。

　　黛渺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像晴朗的仲夏夜，万里无云，明澈而辽阔的星海，蔓延的银河那样长。

　　少少老老的绿叶躲在风里避着浓烈的光浪，蝉争先恐后的挥霍着他那不可远望的寿命。

　　六七八岁的小孩，是很难独善其身的，社会的阴暗面总是像老弱病残展开，贩卖伤害，恃强凌弱。

　　至少在兆命霆眼里，两个六七岁的小孩是这样的，就算是两个小孩相互扶持，也容易应天夭折。

　　幸运而幸存，六七岁的兆命霆想，黛渺是怎么在水泥管里活下来，还能将自己梳理的那么好的呢，城市不是森林，充满钢筋水泥，没有野生的果子，黛渺也不像有劳动力的样子，可黛渺就是坚韧的活下来了，与兆命霆相遇。

　　兆命霆来了，黛渺就自觉背上了两个人的宿命，他不会再让兆命霆住水泥管，毕竟小猫咪只要有吃的就可以活，但人类很麻烦的多。

　　养只人类真辛苦啊，小猫想。

　　人类比小猫还怕水，黛渺用舌头清理兆命霆的头发的时候，只是顺顺毛的水量，就被兆命霆的手推开又揽到怀里不得动弹，真不明白人类在想什么。

　　一翻掐指算卦，黛渺牵起兆命霆的手，迎着盛大的阳光远走。

　　他们足够幸运，八九岁的小孩，赤裸的脚，洗的泛白的衣裳，流浪在城市的钢筋水泥里，路上有很多好心人的帮助，他们就到达了黛渺出生的山上，他年幼时常常在这里捕猎食物，摘果果吃，就树叶而眠，看着这座城市从雾气密布的森林变成耕田，再变成港口，啊，他已经不记得许多事情了……

　　山就这么休眠着，莹莹的绿叶汇聚成树。奔腾的树汇聚成海，人生不知处似有不可窥之地，天街上云，日月高山，第一日，小孩矫健的身躯，灵动的身躯，还没追到什么胜利品，倒先撞上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紧闭着双眼，似乎有着灵敏的听力，却又躲不开小孩的碰撞，或许天真、稚嫩、纯洁的孩童。不算尘世间的固执污浊之污，缘来缘去，倒也不必多想。

　　他被撞的踉跄，后退几步，稳住身体，稳住身躯，轻声笑笑，一副鹤仙之相。

　　黛渺却想：“咪的天！如此仙风道骨，福寿绵长的老人，为什么身上沾惹着死气，时日无多的样子？”

　　兆命霆自然而然的将黛渺挡至身后，先行道歉。

　　老人笑着摆手，微微低头，向他们伸手，仅仅是以一种岁月铸就的慈悲，言道：“要和我走吗，你们还这么小，这么小…… ”

　　黛渺眼中浮起半分不忍，他实在是有些想救救这个老人，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却被兆命霆拦住。

　　兆命霆冷静的问道：“我们只要吃饱穿暖就好，但您的条件是什么？”

　　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似乎是喜欢他的机灵，“我只是想要人传我卦算衣钵，你们实在合我眼缘……”

　　老人指了指天，“如果你们愿意，我还会教你们一些防身的术法。”

　　兆命霆心中戒备，黛渺却能看穿老人言语是否真实，小猫想，要是一个人要养两个人，在这段小孩的岁月里，他们确实需要安全的栖息地。

　　黛渺偷偷的想，他帮老人挡去这一次死气，换来他们安全成长的一段岁月，也不算侵占因果。

　　于是黛渺靠在兆命霆耳边，道：

　　“答应他。”

　　于是这段记忆就成了兆命霆失去黛渺那三个月里让自己苟延残喘的记忆之一，兆命霆不信命，黛渺却喜欢老人教他的各种兆命霆眼里可以算得上奇怪的封建迷信，上香看烟的纹路，掷铜币，生死门，
　　拿着奇怪的罗盘，什么龟甲，唯一让兆命霆喜欢的，就是在那个还没有污染的夜里，和黛渺看漫天繁星，黛渺会说着一些红鸢星动，也会躺在他的怀里，指着两颗靠的极近的星星，说他们永不分离。

　　而兆命霆更多的是选老人教他的防身术，马步，功力，拳法，黛渺不喜欢这门课，但是会为了他坚持，黛渺的身子很软，太极，翻跟头什么的倒是做的很有天赋，不过黛渺还是更喜欢在兆命霆扎马步的时候直接跳上他的肩膀，美名其曰老师考验你耐性。

　　虽然第十天的时候，兆命霆在山上找不到黛渺，倒被一只小猫拉到老人的房间，见老人手上握着药晕倒，马上显现了超乎于小孩的冷静，喂药电话救援一气呵成。

　　老人醒了之后眼神很复杂，兆命霆与他说黛渺不见了，老人便握起他的手，教了他一计寻人的本领。

　　可惜兆命霆没黛渺有天资，10年来也只成功过两次，那是第1次，看见黛渺尸体来是第2次。

　　老人还收藏了很多书，有数理，有武侠，那时他们天道恒常学累了，树枝作剑打累了，阳光正好，他们会在亲手砌的问剑台的桃花树下依偎着一同读一本旧去故里。

　　直到老人仙去，他们十四岁，这座山被一隐世家族收回，那家族的人也曾问过他们要不要继续在这里做守山人，但黛渺望见了那位隐世家族的少主，他正在经历一场令猫怜悯的连绵潮湿，这座山能救他，就像当年老人救了他们两个一样。

　　于是他说走，兆命霆便跟着他走。

　　黛渺缓缓睁开眼，他的手暖乎乎的，眼睛湿湿的，像是被人亲过，被人牵过那样，可是小猫的眼前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坚持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