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说里的炮灰攻共感后》为开

37、试探

　　祁亭玉教周帆的几招，周帆已经倒背如流了，什么语言暗示、肢体接触、引导暧昧……各式各样的技巧，周帆一看就红了脸。
　　每个技巧都带着强烈目的性，由外向内的，像剥洋葱一样剥开周帆的心，让他看清自己内心的诉求——和李长青在一起。

　　周帆曾小小地质疑过祁亭玉，说万事抵不过真心真意。
　　但每每想起李长青，想到遥遥无期的追求之路，他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搜寻技巧，想着哪一条和李长青适配。

　　为了更熟稔的运用，周帆还上网分析了实践案例，每天如此反复，就像好多年前在研究数学题一样专心致志。

　　祁亭玉也指责过周帆，说如果不是看他如此胆小磨蹭，自己才不会替他整理这些。
　　毕竟，对祁亭玉而言，他的行动准则也只有简单的八个字：
　　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好在最近祁亭玉心情似乎不错，也没有和周帆过多计较，还时不时跟周帆确认一下的学习成果。
　　只是，可惜的是，周帆虽掌握了一脑子的技巧，但等到真正的实践机会来临时，已经是李长青放假之后了。

　　十二月中旬到一月中旬，是期末月，李长青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除了周末不再回家外，他和周帆嘘寒问暖的次数也明显少了。
　　周帆就这么忍耐着，等着，等到李长青告诉他：
　　今天回家。

　　收到消息的周帆是喜出望外，脸上的笑意如何都藏不住，下班时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家赶。

　　几个眼尖的同事看出来了，笑着打趣他是不是金屋藏娇。
　　周帆原是迈着步子走向大门，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回过头，他羞怯又隐隐兴奋地开口：“长青今天回家了。”

　　“呦，”同事们一乐，“你们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回到家的周帆并没有想象中的镇定下来，相反，知道李长青已经到家，而且就在邻门后，他反而更加亢奋。
　　马不停蹄地准备好招待用的水果饮料，周帆相信李长青会过来。

　　而一旁的周越察觉到周帆的坐立不安，便好奇地询问了。

　　看着一脸茫然无知的周越，周帆突然心念一动：
　　“越越啊，长青哥哥好像放假回家了。”

　　“是吗？”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周越瞪大了眼，“长青哥哥回家啦？”

　　“是啊，”周帆笑着招呼周越，“你要不要……要不要去向长青哥哥问个好？”

　　“好啊，”周越爽快地应了，“不过，哥你不去吗？”

　　周帆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忙。”说罢，他便立即拿起刚刚放置在桌面上的果盘，又开始擦起桌子来。

　　周越虽然今日的哥哥觉得有些古怪，但到底还是年幼，看不出周帆怪异行为下的波涛汹涌。
　　他告别了周帆，三步并两步就往李长青家跑去。

　　而周帆则是趁机再温习祁亭玉整理的“追人技巧”。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外有了动静，沙发上的周帆立即惶惶地放下手机，挺直了身子。
　　门被推开，先钻进来的是眉眼弯弯的周越。而后，一只手又将门推开了些，是紧随其后的李长青。

　　这次回来，李长青修了个清爽的发型，穿着一件灰白夹克，随意简单。周帆一双眼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才挪动了腰：
　　“长青来了，快坐。”他往旁边空位一拍。

　　李长青也看着周帆，看着这个反复入梦相会的人。
　　或许是分别的时间不长，周帆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清瘦，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李长青又往桌面上、柜子上等地方匆匆一瞥：
　　各式物品依旧摆放整齐，乍一眼，李长青没发现多出什么来。

　　他这才绕过茶几在周帆身边坐下。

　　“最近辛苦了吧，我听阿姨说你忙着准备考试。”
　　两人一坐下，话匣子便自然而然打开，李长青简单地回答了周帆，“还行吧。”接过周帆给的签子，他刺起一颗车厘子，“现在都放假了，就等这一天呢。”

　　周帆看着李长青，心里有些痒痒的。回头一看，周越正按着遥控选着动画片。
　　不动声色地，周帆拿着签子，挑了块苹果，假装漫不经心地递到李长青面前：
　　“你尝尝这个，很甜。”

　　李长青感受到了周帆指尖的颤抖，正想接过签子，却发现对方一双眼正炯炯地盯着他瞧，手也坚持着不动。
　　于是，李长青只能按下心里的疑惑，咬过苹果。

　　“甜吧。”见李长青没有拒绝，周帆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李长青含糊不清地吐了个“甜”字。

　　“嗯，和你一样甜。”

　　“咳咳咳——”
　　周帆声音轻飘地好像一层纱，却被李长青耳尖的捕捉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没忍住的李长青竟猝不及防地噎了下，咳出声来。

　　同时，周帆也慌乱地向李长青递纸巾。
　　“长青。”他切切地呼唤着。

　　李长青脸上怪异的神色还未消退，忙着抽纸巾收拾，便忽略了周帆。
　　等他收拾好缓过神来，却发现身边的周帆早已涨红了脸，眼里更是藏不住窘迫与担忧。

　　“我开玩笑的。”周帆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再也不敢抬头看李长青。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做了个标记：语言暗示法——慎用。

　　这才短短一两个月不见，周帆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李长青呆呆地盯着周帆，心里诧异之际，另一种想法又悄悄冒芽。

　　但周帆的奇怪之处远不止于此，一天，旁晚，李长青应邀和周帆一起在小道旁散步。
　　当下，天已蒙上一层暗灰，太阳早已不见踪影。道路两旁，细瘦枝干上的绿叶早已化为枯黄掉落。远远望去，光秃秃的树干尽现凄凉。

　　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散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李长青还以为周帆是在家闷了，这才借机出门透透气，也就乐意和他走这么一趟。

　　但只有周帆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惴惴不安。
　　昨夜，在祁亭玉的指点下，他又有了新的计划。
　　可计划终归只是计划，即便祁亭玉再如何肯定，试图实施的周帆一颗心也总像半瓶子的水，晃荡着。

　　二人就这么漫步，悠悠地到了楼下。
　　眼看着即将要上楼，周帆再也忍不住了，他想：机会难得。
　　而李长青也正想：他到底有什么心事？

　　周帆行为的异常李长青都看在眼里，那双不安的手，紧紧绞在一起，那双向来有神又明亮的眼，如今却低垂着，只盯着地面。
　　李长青不愿装作熟视无睹，因此也就开口了。
　　只是，他这一开口，两人的声音就撞在一起。

　　“周帆——”
　　“长青——”

　　短暂的沉默后，周帆连连退让，“你先说吧。”他又低下了头。

　　李长青不想和周帆就此拉扯，“你是有什么心事吗？”他同样低头去探周帆的脸。

　　“我，”周帆稍稍别开脸，他慌得厉害，“是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
　　“朋友”二字一出，周帆像是有了底气，终于抬眼直视李长青。

　　李长青：……
　　无中生友？他瞥了周帆一眼，心道：周帆还真不适合撒谎。
　　不过，想归想，他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顺着对方的话，“嗯，你说吧。”

　　“他，他喜欢上一个人。”周帆怯怯地注视着李长青，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错过李长青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他不知道的是，李长青的心已经砰砰直跳，只是面上却若无其事。
　　“然后呢？”李长青问。

　　“然后，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直接说呗。”

　　周帆摇了摇头，很沮丧，“那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李长青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他想起祁亭玉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样最好，他暗暗啐了一口。
　　“失败了再换个人不就行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对李长青的建议，周帆是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原来李长青对感情这么不上心。
　　心慌意乱地，他拉着李长青，辩解道：“怎么能说换就换呢？是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李长青不可置信地盯着周帆，很喜欢？他对祁亭玉的感情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李长青反问着周帆，抽身就想往楼上走。

　　“长青，如果现在有人向你表白，你也会这么对他吗？”
　　此话一出，蓦地，李长青像看到美杜莎的眼睛，瞬间石化。

　　有人和他表白？周帆对祁亭玉的纠结和他有什么关系？李长青心神慌乱地回头一看，只见周帆皱着眉，正一脸委屈地注视着他。
　　而后，又慢慢向他靠近。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李长青发不出一句话，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同时也开始分不清梦见和现实。
　　他眼睁睁看着周帆伸手搭在他肩上，又顺势轻轻地向下滑——
　　这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李长青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好在周帆还是知方寸的，他只是轻轻拢了拢李长青大敞的外套，像是一位关心弟弟的兄长。
　　可一双眼里含着的情和怯，却是直勾勾地望到李长青眼底。

　　李长青与周帆对视着，此刻他已朦朦胧胧地揣测到周帆心里的话。
　　即便周帆未曾说出口，他也从这双眼里看到了六七分。

　　那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李长青看着周帆嘴唇轻启，只觉天旋地转。
　　他还没推算过这个可能，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是他自作多情了还是……

　　“长青！”
　　关键时刻，张虹的声音像一颗打破平静水面的石子，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搅散了这片浓稠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