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时序·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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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咒符的结界内，五条悟正拿着一把扭曲的不成形的小刀。
“乙骨忧太同学，这是什么？”五条悟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握着刀柄。这种小刀能用来做什么？让乙骨忧太割腕自杀？
自杀……自杀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啊。
一群胆小鬼。什么都不想沾。
“原本……是把小刀。”乙骨忧太把头埋入腿间，“我想要一了百了。但是被里香阻止了。”
里香小姐很强……不知道、现下还是多关注这位乙骨忧太同学吧。
“你好消极啊。”五条悟随意地丢掉小刀，“待会儿可是要去新的学校喔。”
“我不去。”乙骨忧太猛得抬起头，他喊得很大声，这差不多用光了他的力气。他偷偷瞥了一眼这奇怪的白发男子，低声解释道：“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所以我不会出去的。”
只要乙骨忧太死了，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了。
わかばさん和月岛小姐现在……
不要想她们的事了——乙骨忧太再一次把头埋入腿间，这是他汲取安全感的一种方式。
这位忧太同学，和五条悟有一点点像。
也只是一点点。
五条悟是无所不能的强者，乙骨忧太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受挫，悲伤、难过、想要逃避，有这些情绪都是很正常的事。
五条悟不可以有这些情绪。他也不需要有这些情绪。
可五条悟能理解这些情绪。
“可是，一个人会很寂寞吧？”
“您看上去颇有感触？”乙骨忧太攥紧衣袖，这个人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话！寂寞、孤独，这些词语是可以平平淡淡说出来的吗？他忍受了那么多年，他、这个人怎么可能理解他！
“打听老师隐私可不是好学生该有的行为。”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不过嘛……”五条悟扬起笑脸：“你这不是能稍微振作一点吗？”
乙骨忧太让自己回避这耀眼到刺人的愉快笑容。他做不到这么积极阳光。
“不必担心你身上的诅咒。咒术师一直以来都是用诅咒对抗诅咒，用诅咒祓除诅咒……换句话说，你身上的力量，若是使用方法得当，也能救人。”
救人……不再是伤害别人，而是拯救他人？
我、我能做到吗？
“学习运用力量的方法，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抛下一切一了百了。”
“我……”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出死亡的决定，但不要轻易做出死亡的决定，乙骨忧太同学。”
“你这样做，会让还活着的人很悲伤的。”
看不到这个人的眼睛……“不、不会的。”乙骨忧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说出这句话很不容易，因为要承认没有人爱他这一事实。
里香的缘故，乙骨忧太和家人的关系很疏远。乙骨忧太也不知道是谁疏远了谁，总之除了妹妹，父母压根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妹妹……里香也是在意的。
可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救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
我为什么要救人？
乙骨忧太听见那个奇怪的白发男子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不会？乙骨同学，就算大家都是陌生人，也彼此联系在一起哦！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怎么确信，没有人会去爱你呢？”
五条悟怕自己劝不动消极的乙骨忧太，来之前他可是把投書栏目所有关于霸凌事件的意见全都剪了下来，不好的当然要剔除掉，只留正面的。
不过应当用不到了。
乙骨忧太正抬头看着他。
“您说得没错。”
就算是萍水相逢之人，わかばさん和月岛小姐也都给予了他帮助。他却伤害了她们。他……他得弥补她们。
只是烤鱼真的很难吃。
见乙骨忧太恢复了精神，五条悟松了一口气。
“呦西，我们离开这破地方吧！”
乙骨忧太从板凳上跳下，跟在五条悟身后。两个人一个大摇大摆，一个蹑手蹑脚。
“这样真的可以吗？”乙骨忧太有些担心。他不是被判了死刑？虽然他自己原先也接受了……
“好问题，乙骨同学！想杀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五条悟用力的说，仿佛在演戏剧，把乙骨忧太吓了一大跳。
五条悟皮了一下，之后很正经的说：“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乙骨忧太依旧一脸担忧。
“真判了秘密死刑也不会执行的。”五条悟呼出一口气，一脸认真：“知道他们为什么让你自杀吗？”
乙骨忧太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没人知道你被别人杀死，里香是会消失还是暴走。”五条悟还没有见过祈本里香，七海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不要随便惹祈本里香出来，他也只好照做咯。
“然后是……你的事闹得还挺大的。”五条悟笑了笑，“真的不用担心这件事，忧太。日本虽然没有废除死刑，但已经很少实施了。”
“可是、”乙骨忧太又不傻，他知道这地方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上一个被判秘密死刑的人，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呢。”五条悟轻巧的说。
“上一个……是多少年前？”
五条悟想了想：“二十多年前吧。”
那确实好久了……
“别呆呆站着了，忧太。”五条悟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后背，“为了避免储物柜事件再次发生，你最好尽快住到高专！”
其实不止……“那个……”他该喊这个人老师吗？这个人刚刚是这么自称的，“老师，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去……高专。”
从高中转到高专吗？也没什么所谓了。
五条悟转身打了个电话。
“五条先生！您让我现在去购置一套生活用品！？”电话那头，伊地知洁高拼命忍住咆哮的冲动，冷静发问。
五条先生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伊地知要睡觉哒！
“您还不睡？”
“我正忙呢。快点去嘛～我的学生急着入住。我到学校之前要办好。”
伊地知洁高咬牙，一本正经地回复：“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伊地知不挂电话的吗？
“舍不得我吗？恶心心～”五条悟嫌弃似的把手机拿远，“有事就说嘛。”
“呃……乙骨同学怎么样？”伊地知洁高本不该过问五条先生想做的事，可保下乙骨忧太这件事会给五条先生惹来很多麻烦……然后伊地知也会有很多麻烦。
没错就是这样！
“当然是好孩子。”五条悟一脸愉悦自信地盯着乙骨忧太。乙骨忧太慌乱地左看右看指着自己，好孩子？我吗？真的假的……老师不要乱开玩笑啊！
“我知道了。”伊地知说。
“本来不想大晚上在外面乱转的。老师可是励志做居家好男人——忧太，你让我破戒了！”
“五条先生，您不是每天都要忙到——”
“伊地知，你还在啊。”
“在下现在就去忙。”
电话挂断后，五条悟伸了个懒腰：“从总监会这里出发回高专光步行要……”
“老师……”乙骨忧太弱弱地举手。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忧太！”五条悟自来熟地弯腰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
“新学校在哪？”
“东京西北部的郊区，接近埼玉县的地方。”
步行去郊区！？乙骨忧太瞪大眼睛。
老师你为何如此从容！？
“跟着我走就好。”
“忧太要赶快适应，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呢。”
等等，明天就要上课！？
我还没做好准备……
一张张扭曲的脸浮现在乙骨忧太眼前，逐渐被血色覆盖。
呜，好害怕见到新同学……
会发生糟糕的事……
“跟上我的速度，忧太。”五条悟率先跑远后向乙骨忧太挥手。
“是……”
后来还是打车了。
夜间那么高昂的打车费老师眼都不眨就付了！看起来很天使吧？可是他在半路被老师踹下车了！
老师当然也下车了，老师说现在就要开始训练他。
乙骨忧太扶着墙气喘吁吁，要死了要死了，绝对要死了！活着好痛苦……
“忧太，要加油啊。”五条悟状似语重心长的说。
“是……”乙骨忧太竭尽全力附和，可恶，终点还没有到，宿舍……宿舍……
五条悟随意地插着裤兜，步伐轻快，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用什么词形容都好。乙骨忧太觉得到学校之后老师似乎自在了许多。
啊，对视了……
五条悟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微微侧头，目光投向身旁努力隐藏自己的小尾巴乙骨忧太：“忧太，感觉学校怎么样？要在这里努力学习呢。”
“挺好的……”乙骨忧太神色局促，晚上黑灯瞎火他看不清啊……乙骨忧太又补上一句：“我会努力的……”他的成绩可不怎么样……
走路摇摇晃晃不看路的五条悟撞上阴影中保持沉默的人。伊地知洁高推了一下眼镜，“五条先生，我在此恭候良久了。”
“芜湖～伊地知效率超级高呢。”
“乙骨同学，请随意挑选一间宿舍。”伊地知洁高转向乙骨忧太，乙骨忧太不自觉抖了抖，那副黑眼圈让他良心难安。打扰人家真是太抱歉了，他为什么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啊……
“好……”
“忧太，振作一点！明天开始就是新生活了！”
“我知道了，老师……”
乙骨忧太余光瞥见一间宿舍的门檐与墙面有些许偏差。被打开了，伊地知先生进去过？要不然选这间好了……
“忧太，这间不行哦。”
老师，你每次突然凑过来都超级吓人的啊！乙骨忧太心虚低着头，等待老师解释。
“这间有人了！”五条悟着重强调道。
忧太很敏锐……是因为里香才养成了这种习惯？要避免伤害其他人，就要提前做出防范。
乙骨忧太不停点头道歉。搞砸了，这位前辈千万不要觉得我冒犯了！
“这间……！”伊地知洁高急急忙忙走近，“舍监不是上锁了！？”
五条悟悄咪咪挪到乙骨忧太身后。
“老师……？”
“五条先生，有关……”伊地知洁高深吸一口气，而后平静的说，“我没有资格质疑您的行为。”
“对啊，反正这间宿舍早就对我开放了！”五条悟按住乙骨忧太的肩膀，从他身后探出头，“这位前辈留级好多年啦！忧太可不要学她！”
她？是女生吗？
老师缠着绷带，乙骨忧太却觉得老师在看远方。
远方，是逐渐逝去的过往。逝去的，才会向前，成为远方。因为你一直在向前奔跑。
可远方，亦是未来所在。
未来与过往重叠的一刻，就是现在。
留级好多年的前辈——“我会努力的！”
伊地知洁高又推了一下眼镜：“那么，我就告退了，五条先生。”
“差点忘了伊地知还在呢。明天见明天见～”五条悟说完嚯的抬头，伊地知洁高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伊地知，别忘了我的蓝莓香草抹茶三色冰淇淋和车票！”
“我知道了。”
伊地知先生疲惫地离去，老师在兴致冲冲提完宿舍装修建议后也遛了。
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他……和里香。
乙骨忧太太困了，他沾床就睡。
“晚安，忧太。要好梦。”
“我忘了忧太听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时序·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