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谋：指挥使的心尖宠》魔女之栗子饼

51、破晓惊变

　　晨光刺破云层，将淮安城头的血色旗帜染上一丝凄艳。行辕内，林微月指尖冰冷，紧紧攥着那封盖有“凤穿牡丹”宫印的密信。贵妃！竟是深宫中最受隆宠、看似与世无争的贵妃！这个真相如同惊雷，炸得她耳畔嗡鸣，心沉入冰窖。代价太大了，陈五生死未卜，岑舟和暗影卫浴血断后，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榻上，萧煜的呼吸依旧微弱，但眉头似乎因窗外的光亮而微微蹙起。林微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现在不是悲伤和恐惧的时候。证据在手，必须立刻送出去！但淮安被围得铁桶一般，如何突破重围？赵元昊经此一役，必定严防死守。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一同带回的、可通行叛军防区的令牌上。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冒充赵元昊的信使，利用令牌和缴获的叛军衣甲，混出包围圈！

　　“张将军！”她唤来重伤未愈、勉强支撑的张猛，将计划和盘托出，“选两名最机警、擅口技的斥候，扮作叛军信使，持此令牌，即刻出发，务必将此密信送至京城暗影卫秘密据点，直呈陛下！这是扳倒元凶、解淮安之围的唯一希望！”

　　张猛看着那封密信，又看看榻上的萧煜和林微月决绝的眼神，深知此信千钧重。他重重抱拳：“末将亲自挑选人手！小姐放心，除非我等死绝，否则信必达天听！”

　　信使趁着黎明前的最后黑暗，缒城而下，消失在茫茫雾气中。林微月的心也随之悬起。成败在此一举。

　　送走信使，淮安城迎来了最艰难的时刻。赵元昊因昨夜受挫且丢失重要信物而暴怒，叛军的攻势如同潮水般一波猛过一波。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惨重，箭矢滚木即将告罄。绝望的气氛笼罩全城。

　　林微月不再局限于行辕。她穿上简便的布衣，以萧煜“特使”的身份，众人皆知她救回指挥使，且持有令牌，走上城头。她不懂战阵，但她敏锐的观察力和《经纬笔记》中关于机关器械的记载派上了用场。她指出几处城墙薄弱点，建议用湿棉被加固防火箭；她指导民夫利用城内现有的材料制作简易的夜叉擂和铁蒺藜，延缓敌军攀城。

　　她的冷静和奇思妙想，在绝境中成了微弱的光。守军和百姓看着这个苍白瘦弱却眼神坚定的女子，在箭雨中穿梭，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力量。萧大人倒下，还有林小姐在！

　　鏖战至午后，林微月正指挥民夫搬运石块，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微月。”

　　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萧煜不知何时醒来，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竟强撑着走上了城头！他脸色惨白如纸，胸口绷带渗出暗红，身形摇摇欲坠，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却锐利如昔，紧紧锁住她。

　　“你怎么上来了！”林微月冲过去，想扶他又不敢碰触他的伤口，声音带着哭腔，“你的伤……”

　　萧煜摆摆手，目光扫过城下惨烈的战况和伤痕累累的守军，最后落在林微月沾满烟尘和血污的脸上，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辛苦你了。” 他没有问密信，没有问责她的擅自行动，只是这三个字，却重逾千斤。

　　他推开亲兵，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城头：“众将士！本官在此！淮安城在，萧煜在！与诸君，共存亡！”

　　“誓与大人共存亡！”残存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士气为之一振！

　　萧煜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他虽无力挥剑，但只是站在那里，便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军心。他与林微月，一个凭威望稳定大局，一个凭急智弥补细节，竟在绝境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就在淮安城岌岌可危之际，一骑快马冲破重重关卡，将那封染血的密信，送入了京城暗影卫最隐秘的鸽房。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呈至大内。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那封盖有贵妃宫印、指令赵元昊“务必格杀萧煜、毁尸灭迹”的密信，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意。殿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好！好一个贤良淑德的贵妃！”皇帝怒极反笑，指尖几乎将信纸捏碎，“传旨！密捕长春宫所有宫人，封存所有文书器物，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贵妃！着暗影卫指挥同知，持朕金牌，连夜前往淮安，接管平叛事宜，遇事可先斩后奏！朕倒要看看，这后宫，究竟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雷霆之怒，瞬间席卷宫廷。贵妃一党，顷刻间土崩瓦解。然而，皇帝并未立刻废后或公开处置，他在等，等淮安的确切消息，等一个将前朝后宫关联势力连根拔起的最佳时机。

　　淮安城的战斗已进入最惨烈的阶段。叛军不惜代价，用攻城锤猛撞摇摇欲坠的城门，云梯上的敌军如同蚂蚁般涌上城头。守军与敌人在城垛后展开血腥的肉搏战。林微月手持匕首，与白芷背靠背，与冲上城头的叛军殊死搏斗。她招式毫无章法，全凭一股狠劲和精准的眼力，专攻敌人要害，竟也刺倒了两人。

　　萧煜被亲兵护在相对安全的箭楼内，透过箭窗，死死盯着那个在刀光剑影中奋力拼杀的身影，心脏阵阵抽搐。他恨自己此刻的无力，更震撼于她那看似柔弱身躯下爆发出的惊人勇气。

　　就在城门即将被撞开，守军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远方地平线上，突然传来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一面“庐”字大纛迎风招展，无数黑甲骑兵如同钢铁洪流，席卷而来！

　　“援军！是庐州援军！援军到了！”城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呐喊！

　　叛军后方大乱！赵元昊见大势已去，试图率亲信突围，却被庐州铁骑拦腰截断，陷入重围。

　　夕阳西下，淮安攻防战以叛军全军覆没、赵元昊被生擒告终。城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萧煜因伤势过重和心力交瘁，在援军入城后再次昏迷。林微月不顾自身疲惫和轻伤，立刻投入对他的救治中。

　　深夜，行辕内烛火通明。林微月刚为萧煜施完针，看着他呼吸趋于平稳，才瘫坐在脚踏上，几乎虚脱。

　　房门被轻轻推开，新任的暗影卫指挥同知、皇帝的特使悄然入内，对林微月恭敬行礼：“林小姐，陛下密旨，淮安事毕，请小姐与萧大人安心静养。京城之事，陛下自有圣断。贵妃……已被控制。”

　　林微月心中一凛，点了点头。尘埃落定了吗？似乎并没有。贵妃虽倒，但其党羽未尽，前朝后宫的牵连更是盘根错节。而她和萧煜之间，那层被生死磨砺暂时掩盖的隔阂与秘密，又该如何面对？

　　她看向榻上沉睡的萧煜，他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微微锁着。她知道，醒来之后，还有一场更艰难的风暴，在等待着他们。

　　窗外，淮安城迎来了久违的、短暂的宁静。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未散的血腥味，和山雨欲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