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逆旅》饭卉鱼

6、牡丹秘语与系统的冰冷宣告

　　后半夜的戏院浸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走廊尽头的煤油灯还燃着微弱的光，灯芯“噼啪”作响，将三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拉得忽长忽短。
　　苏砚攥着陆寻塞给他的半块压缩饼干——那是陆寻背包里仅剩的存货，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陈柚缩在道具间的角落，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止不住地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明天演出会不会死”。
　　江澈坐在离他不远的木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镜片后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苏砚和陆寻，像在捕捉什么破绽。
　　陆寻靠在堆满戏服的木箱旁，闭目养神，实则在梳理线索：苏怜的死因、红衣刀马旦的怨念、牡丹花纹的关联、无脸观众的反常举动……这些碎片像散落的珠子，只差一根线就能串起来。而那根线，或许就藏在苏砚修复的残画里。
　　“江澈，你之前说清点道具，有没有见过一件绣着牡丹的头饰？”
　　苏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他刻意避开陆寻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像是随口提起。
　　江澈握着账本的手顿了顿，随即摇头，笑容依旧温和：“没印象，道具间的头饰太多了，大多都落着灰，我没仔细看。怎么了？那头饰有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苏砚低下头，假装啃饼干，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江澈悄悄松了口气，手指在账本上的敲击节奏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苏砚的虚拟面板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机械的系统音毫无预兆地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玩家苏砚、陆寻、陈柚获取关键线索‘苏怜的绝笔纸条’，触发支线任务进度更新：
　　支线任务当前进度：30%（已查明红衣刀马旦身份及死因，未集齐戏服碎片，未破解牡丹印记秘密）。
　　提示：无脸观众的‘馈赠’不止一处，留意戏服上的‘针脚密码’。”
　　声音消散的瞬间，陈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系统……系统播报了！我们找到关键线索了！”
　　江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死死盯着苏砚和陆寻，像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隐瞒线索。
　　但他很快掩饰住情绪，勉强笑道：“太好了，有系统提示就好办多了。‘针脚密码’是什么意思？难道戏服上有密码？”
　　陆寻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江澈，语气平淡：“去熨烫间看看，我们之前熨的戏服还在那里。”
　　四人穿过走廊往熨烫间走，夜色更深了，戏院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不止，红色的光晕在地面上流淌，像一滩滩晃动的血。
　　观众席上的无脸观众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他们胸口的起伏频率明显变快了，凹陷的“眼睛”似乎全都转向了四人的方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急切。
　　熨烫间里还残留着炭火的余温，之前叠好的戏服整齐地放在木筐里。陆寻拿起一件深蓝色的龙套戏服，将布料展开，对着煤油灯的光仔细查看。
　　戏服的针脚很粗糙，显然是赶制出来的，但在衣襟内侧的位置，有几处针脚格外密集，形成了奇怪的图案——不是普通的缝合痕迹，更像是刻意绣出的符号。
　　“就是这个。”
　　陆寻指着那些针脚图案。
　　“这就是系统说的‘针脚密码’。”
　　苏砚凑近一看，那些图案由长短不一的针脚组成，像是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这看起来像……方位指示？”
　　“没错。”陆寻拿出之前无脸观众给的戏服碎片，将碎片放在针脚图案旁比对，碎片上的半朵牡丹正好能和图案中的一个符号重合，“这些符号指向的是戏院的不同位置，应该是藏着其他戏服碎片的地方。”
　　江澈也凑过来，眼神里满是急切：“那我们快去找啊！集齐碎片就能完成支线任务了！”
　　陆寻没理他，而是将戏服上的符号一一记在纸上，然后对照戏院的布局分析：“这个三角符号是舞台，圆形是二楼包厢，方形是后台化妆间……还有一个菱形符号，不知道是哪里。”
　　“会不会是地下室？”陈柚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我刚才躲在杂物间的时候，听见墙角有脚步声，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陆寻的眼睛亮了亮：“很有可能。地下室应该是戏院的禁地，藏着最重要的线索。”
　　就在这时，系统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警告！检测到玩家江澈试图触碰‘禁忌道具’（绣有针脚密码的戏服），触发轻度惩罚：扣除精神值10点。
　　提示：非线索持有者触碰关键道具，将触发逐级惩罚，最高可导致生命值清零。”
　　江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旁边的熨烫机才稳住身形。他刚才确实想偷偷撕下戏服上的针脚图案，却没想到会触发系统惩罚。“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慌乱地解释，眼神躲闪，不敢看其他人。
　　苏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疑虑彻底变成了确定。江澈从一开始就想独吞线索，之前的温和都是装出来的。
　　陆寻冷冷地瞥了江澈一眼，没说话，只是将记着密码的纸收好，又把戏服放回木筐里：“先去舞台找第一块碎片，再去二楼包厢，最后去地下室。江澈，你留在熨烫间守着，别再乱动不该碰的东西。”
　　江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对上陆寻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好。”
　　三人离开熨烫间时，苏砚回头看了一眼，江澈正站在木筐前，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熨烫间的窗户外面，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裙摆拖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