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and moon》星空极光

6、番外 堆雪人

　　北方的冬总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干脆，刚过立冬，风就裹着寒意掠过燕赵大地，草木褪尽最后一丝葱茏，连泥土都冻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直到腊月十二这日，天忽然变了脸，晨起时还透着几分灰蒙蒙的亮，没过多久，雪片便像被谁从云端抖落的玉絮，慢悠悠、轻飘飘地往下落，先是零星几点，渐渐就连成了片，织成了网，把整个世界都裹进了一片纯净的白里。

　　龙天是被窗外的“簌簌”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鼻尖还萦绕着身边人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雪松的清冽气息，睁眼时，却见床榻边的帷帐被拉开了一角，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窗前，披着件月白色的外袍，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像落了霜的玉树。

　　“醒了？”那人转过身，正是乐奕。他眉眼清俊，平日里总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庞，此刻被窗外的雪光映得愈发温润，一双眸子亮得像浸在雪水里的星子，神采奕奕的模样，比这冬日里难得的暖阳还要耀眼几分。

　　龙天揉了揉眼睛，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叫我。”他自小生长在北方，见惯了冬日的风雪，却依旧会被这样漫天飞雪的景象勾起兴致，尤其是身边站着的人，让这寒冷的冬日都多了几分暖意。

　　“看你睡得沉，便没舍得。”乐奕走过来，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带着屋外的凉意，触到龙天脖颈时，惹得他瑟缩了一下。“外头雪下得正紧，你听。”

　　龙天侧耳细听，只听见雪花簌簌落在窗棂上的声音，轻柔得像耳语，偶尔有几缕风穿过窗缝，带着一阵清冽的寒气，却让人觉得心里格外安宁。他撑起身子，披了件厚厚的狐裘，走到乐奕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是他们独有的小院子，此刻正被白雪完完全全地覆盖着，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毡。

　　庭院里的那棵老槐树，枝桠遒劲，此刻挂满了沉甸甸的雪，像缀满了梨花，又像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绒衣，连平日里粗糙的树皮都被雪裹得光滑了些。墙角的红梅开得正盛，点点嫣红在白雪的映衬下，艳得夺目，暗香浮动，顺着风飘进屋里，清冽又缠绵，驱散了冬日的沉闷。院角的石桌石凳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模糊的轮廓，旁边的小径上积着齐踝深的雪，没有一丝脚印，干净得让人不忍触碰。远处的围墙外，是一片苍茫的白，连远处的树木都变得模糊，只剩几缕淡淡的影子，天地间一片静谧，唯有雪花飘落的声音，轻柔而持续。

　　“好美的雪。”龙天轻声叹道，目光里满是惊艳。虽生在北方，见惯了风雪，但这样将小院裹得严严实实、纯净无瑕的景象，依旧让他心生欢喜。

　　乐奕转头看向他，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喜欢？那我们出去堆个雪人如何？就堆在院子里，让它替我们守着这冬日的景致。”

　　龙天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乐奕，脸上满是雀跃：“真的？可是外面会不会太冷了？”话虽这么说，他的脚步却已经不自觉地朝着房门挪去。

　　“穿厚些便是。”乐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去衣柜里翻找衣物，“我给你备了新做的棉袄，还有暖手炉，保准冻不着你。”

　　不多时，两人便穿戴整齐。龙天穿了件枣红色的棉袄，外面套了件玄色的斗篷，领口和袖口都镶着厚厚的狐毛，把他整个人裹得圆滚滚的，像个可爱的团子。乐奕则穿了件月白色的棉袄，外面罩着件天蓝色的斗篷，身姿挺拔，站在雪地里，宛如一株玉树，与周围的雪景相映成趣。两人都戴了厚厚的手套，乐奕还额外拿了条围巾，仔细地给龙天系上，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暖意：“这样就好了，走吧。”

　　推开房门，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雪特有的清新气息，深吸一口，五脏六腑都觉得舒畅。脚下的积雪松软厚实，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清脆悦耳，在这静谧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我们去那边堆吧。”乐奕指了指庭院中央的空地，那里背风，阳光也能照到，堆雪人再合适不过。

　　龙天点点头，跟着乐奕走过去。他蹲下身，伸手捧起一把雪，雪粒冰凉细腻，在掌心慢慢融化，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这雪好软啊，比去年的雪还要细些。”他笑着说道，指尖捻起一点雪，轻轻弹向乐奕。

　　乐奕侧身躲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弯腰捧起一把雪，揉成一个小小的雪球，朝着龙天掷去：“既然觉得软，那便来玩雪仗？”

　　雪球轻轻落在龙天的斗篷上，散开一片细碎的雪粒。龙天眼睛一瞪，不甘示弱地抓起一把雪，揉成更大的雪球，朝着乐奕砸去：“来就来，谁怕你！”

　　两人在雪地里追逐打闹起来，笑声在小院里回荡，惊起了枝头栖息的几只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在雪幕中飞走，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龙天跑得有些急，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乐奕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稳稳地拽进怀里。

　　“慢点，别摔着。”乐奕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见他只是斗篷沾了些雪，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龙天靠在乐奕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混合着雪花飘落的声音，格外安心。他抬起头，鼻尖蹭到乐奕冰凉的脸颊，笑着说道：“知道了，下次不跑这么快了。”

　　“乖。”乐奕揉了揉他的头发，弯腰替他拍了拍斗篷上的雪，“我们还是来堆雪人吧，不然雪停了，就堆不成这么可爱的雪人了。”

　　龙天点点头，从乐奕怀里退出来，蹲下身，开始认真地堆雪人。他先在地上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作为雪人的身子，雪很软，滚起来并不费力，很快就滚出了一个圆滚滚的雪堆。乐奕则在一旁滚了一个稍小一些的雪球，作为雪人的脑袋，他的动作很轻柔，雪球滚得圆润光滑。

　　“把脑袋放在身子上吧。”龙天抬起头，对着乐奕说道。

　　乐奕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雪人的脑袋放在身子上，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它看起来更加端正。接着，两人开始分工合作，龙天负责找装饰雪人用的东西，乐奕则负责雕琢雪人的五官。

　　小院里的景致很好，龙天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东西。他从墙角的红梅树上折了几朵开得正盛的梅花，又从院角的石缝里捡了几颗圆润的石子，还翻出了家里备用的黑纽扣和一条红色的丝带。乐奕则用手指在雪人的脸上轻轻刻画出眼睛、鼻子和嘴巴，他的动作很细致，每一笔都格外认真，很快，雪人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双圆圆的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和一张微微上扬的嘴巴，看起来格外可爱。

　　“我来装饰！”龙天兴奋地说道，将捡来的石子嵌在雪人的眼睛里，又把黑纽扣贴在眼睛下方，作为雪人的睫毛。接着，他把红梅插在雪人的头顶，像一顶漂亮的花冠，又将红色的丝带系在雪人的脖子上，作为围巾。

　　“这样就更可爱了！”龙天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雪人，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雪人圆滚滚的身子，配上圆润的脑袋，头顶戴着红梅花冠，脖子系着红色丝带，眼睛圆溜溜的，嘴巴微微上扬，看起来就像一个害羞又可爱的小娃娃，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乐奕也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共同堆成的雪人，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他伸手牵过龙天的手，指尖相触，虽然隔着厚厚的手套，却依旧能感受到彼此的暖意。“真的很可爱，和你一样。”

　　龙天脸颊一红，轻轻捶了一下乐奕的肩膀，嗔怪道：“就知道取笑我。”

　　乐奕轻笑出声，握紧了他的手，说道：“没有取笑你，是真的觉得可爱。你看，这雪人站在这里，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陪着我们过冬。”

　　龙天抬头看向乐奕，他的侧脸在雪光的映衬下，线条愈发柔和，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神采奕奕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头一动。他踮起脚尖，在乐奕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乐奕浑身一僵，随即眼底泛起更深的笑意。

　　“雪还在下呢。”乐奕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轻声说道，“我们去廊下坐一会儿，看看雪，看看我们堆的雪人。”

　　龙天点点头，任由乐奕牵着他的手，走到廊下。廊下铺着厚厚的地毯，旁边放着两张椅子，乐奕扶着龙天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并肩坐着，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看着庭院中央那个可爱的雪人，心里满是安宁与幸福。

　　雪花还在不停地下着，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天空中翩翩起舞。它们落在屋顶上，落在树梢上，落在雪人的身上，也落在两人的心头。小院里一片静谧，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和两人彼此的心跳声。

　　龙天靠在乐奕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感受着冬日的宁静与温暖。他知道，这个冬天，因为有乐奕的陪伴，会格外温暖；这个小院，因为有了他们共同堆的雪人，会格外有生机。

　　乐奕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轻轻收紧了手臂，将他抱在怀里。他看着窗外的雪景，看着那个可爱的雪人，心里暗暗想道：往后的每一个冬天，他都要和龙天一起，堆一个这样可爱的雪人，一起看雪，一起度过这漫长而温暖的岁月。

　　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小院裹得愈发严实，雪人身上的雪也越积越厚，看起来更加圆润可爱。而廊下的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身影在雪光的映衬下，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定格在这冬日的时光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