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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国庆前一天。
      班里所有人都在欢呼七天的国庆假期。

      贺司年也已经很久没来过学校,自从上次吵架后,两人没再说过半句话。
      仅此,学校里就传出不少风言风语,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但最离谱又真实的是,她和贺司年吵架,致使他一气之下不来学校了。

      好吧。
      算是猜准了一半,因为她也不敢确定贺司年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才不来学校的。

      纪唯偏头,看了眼身侧空荡荡的书桌,沉默了几秒。
      上次那件事确实太过尴尬,她这几天一度后悔自己应该回家吃饭,这样也不会撞破贺司年的秘密。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短时间内肯定接受不了。

      但事情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纪唯叹了口气,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解释。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很快收拾好书包,今天是外婆生日,她得早点去乡下找外婆。

      十月的天已经很凉。
      纪唯到时是下午五点,穿了个厚外套,可风一吹,还是觉得冷。

      纪唯推开门,外婆正在摘菜准备今晚包饺子:“唯唯回来了,正好我刚摘完菜,咱们今天晚上吃饺子。”

      纪唯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笑意盈盈:“好啊,好久没吃饺子了,外婆生日快乐!”

      外婆摸了摸她的头,叠声应:“好好好,你妈妈没跟你回来吗?”

      纪唯笑容一僵:“妈妈今天病了,去医院。”

      外婆点点头,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没事儿,来,咱们包饺子,调得你最爱吃的猪肉大葱馅。”

      对于宁左棠的缺席,祖孙俩都习惯了。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纪唯也曾见过外婆在无人处偷偷抹泪。
      一个快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用一双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不停地擦去眼角的泪,那一刻,她对宁左棠的恨意更浓了。

      纪唯眼中闪过一抹泪花,她不想在此刻挑起外婆悲伤的情绪。便笑着应了声好,去厨房洗手,撸起袖子,坐到小板凳上,开始捏饺子。她很小就学会了包饺子,包得饱满又漂亮。祖孙俩手很快,没一会就叠了一案板,水刚好也开了,她把饺子下到锅里。

      外婆今年过71岁生日。
      纪唯给蛋糕插上蜡烛,把煮好的饺子端到桌子上,开始唱生日快乐歌,外婆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许愿:“新的一年,祝我们唯唯平平安安,身体康健,考上最好的大学!”说完,她吹灭蜡烛。

      纪唯坐在外婆身边,心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下,眼圈慢慢红了:“外婆,你怎么都不祝祝自己。”

      外婆摸摸她的头:“到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唯唯能幸福、健康,快乐。”

      纪唯压下喉间的涩意:“我也希望外婆健康、幸福,一辈子陪着我。”

      她吃完饭,陪外婆在客厅看了会电视,两人聊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快到九点那会儿,外婆便去洗漱睡觉了。

      纪唯回到卧室,无聊地刷着朋友圈。
      乡下的夜晚总是很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她刷着手机睡衣渐浓,在这时手机来了个电话。

      是纪建国。
      她不想接,没半秒犹豫,直接挂断。

      没过一会,电话又响了,纪唯接着挂断,纪建国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过来。
      她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纪建国率先出声,像是喝醉了酒:“在哪呢?给老子送点饭。”

      纪唯不耐烦地啧了声,愈发绝对电话那头的人厚颜无耻,干脆利落拒绝:“不去。”

      电话那头的纪建国一下子就恼了,嗓音直接拔高一个调,怒气腾腾喊:“纪唯,我是你爹,你知道在跟谁说说话吗?这么多年读得书都喂狗了?”

      纪唯懒得跟他吵,又怕吵到外婆睡觉,她很快把音量降到最低:“没事我挂了。”

      纪建国醉醺醺地,嘴里叫骂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做得那点儿事,还富家……”

      纪唯眉心一跳,心脏咯噔一下,她攥紧手机,没有勇气听他接下来的话,立刻挂断了电话,随后把纪建国拉黑。

      她呼吸一重,脊背一僵,指甲用力嵌入掌心。
      干净纯粹的眼眸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明晦不清,忽而眼底好似染上了什么东西,那点儿洁白被吞噬殆尽。

      纪唯眼圈慢慢红了。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眼角泪珠闪烁,又快速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平复心情。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濒临绝境,任凭如何挣扎哀嚎都无济于事。

      纪唯了解纪建国。
      他自私、自大,暴躁,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亲情与他而言只是笑话。他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不幸。

      过去的几天里,纪唯慢慢接受了自己不能出国留学的事实。
      她想,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就可以摆脱纪建国,就可以摆脱她原本贫瘠的人生。
      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纪建国永远都阴魂不散。
      她只有逃离。

      出国。
      这两个字突然闯入她的脑海当中,声嘶力竭地呐喊,断了她所有的思绪,瞬间恍了神。

      她要出国。
      她不是困在牢笼里的飞蛾,不会作茧自缚,更不会飞不高走不远。

      房间内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
      忽而,她感觉一股黑气骤然钻进心口,把心脏扯得四分五裂,布满伤痕,那点儿多年积压在心底的邪恶萌芽瞬间破土而出,散着浓浓黑气,张扬舞爪、面目可憎。

      贺司年、出国。
      这五个字忽而冒出来,盘踞在纪唯的脑海当中。如果她和贺司年在一起,肯定会遭到他家里长辈的反对,到时她就可以提出一切要求。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转瞬即逝,却又被她牢牢抓住,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紧握不放。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哪怕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哪怕会坠入万丈深渊,她也甘之如饴。

      *

      国庆收假。
      半个月后全市联考,学校对这次考试极为重视,全体老师加紧了考前复习,所有同学都忙得焦头烂额,而贺司年依旧没来学校。
      不过也都习惯了。

      放学后,数学课代表慢吞吞走来找纪唯:“那个,纪唯,课间数学老师跟我说让贺司年把卷子写了,但是我又没他的联系方式,你看能不能……”

      她话没说完,纪唯也明白她的来意。

      贺司年平日里随性淡漠、漫不经心,校内的活动从不露面,对谁都冷淡得很,全然成了别人口中的风云人物。

      可纪唯是个例外。
      很多人目睹两人放学一起吃饭,虽然没撞见过其他亲密的举动,但也都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纪唯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想到昨晚的决定,还是应了声:“好,你把卷子给我就行。”

      数学课代表递给她一沓卷子,道了声谢。

      纪唯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找到贺司年。
      两人上次对话还是在一个月前,贺司年转她面钱,从那之后两人再没说过话。

      从上次在中厅撞破他的秘密,两人不欢而散。
      到现在,她心底也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消气。万一还生着气,那她过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弄巧成拙。

      纪唯犹豫片刻,心底有些发怵,但还是鼓足勇气问:你在哪?数学老师让我把卷子给你,两周后要期中考试。

      贺司年回得很快:?

      冷不丁的问号。
      纪唯一时间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贺司年发了个定位。
      是北荷市中心的一家清吧,纪唯去过一次,离她家很近,环境也很好。

      其实她可以选择不去的。
      毕竟贺司年就算拿到这些卷子,也不一定会写,而她也可以装作没找到他。

      可内心深处的种子早已萌芽,迎着心口的滚滚黑气,彻底瞧不见一丝光亮。
      阴暗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

      纪唯到那是半个小时后。
      她先给贺司年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贺司年:我在里面,你进来。

      晚上六点,清吧内的人不算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她进门,一眼就看见了贺司年。

      屋内灯光旖旎暧昧,透着旖旎暧昧。他的侧脸在灯光映衬下泛着冷调光泽,下颚线条愈发锋利,在这昏沉的酒吧内格外出众。

      纪唯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身边,递出那一沓卷子,低声说:“贺司年,你的卷子。”

      贺司年稍抬眼睑,他眼神淡漠,让人瞧不出情绪,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气氛凝滞片刻。

      纪唯愣了片刻,想说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他轻慢笑了声,声音磁沉,沙沙的,带着哑意,语气轻佻浪荡:“喝一杯?”

      纪唯定定地看着他,眉心微拧。
      这种邀约放在当下很怪异,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什么话都变了味。
      加之她酒量不好,稍微喝点儿就容易上脸,平常最多喝点度数低的果酒。

      纪唯很明显顿了几秒。
      对他的举动有些不满,但脑海中忽而闪过昨晚的决定。她硬生生压下脾气,从容地笑了笑,朝服务员招手:“你好,来杯血腥玛丽。”

      其实到了现在,纪唯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单纯地想借酒消愁。

      抛开别的不谈,贺司年就是有这种魔力。
      少年相貌出众,家境优渥,随性淡漠,却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骨子里透着无动于衷、漫不经心。
      偏这点,最招女孩子爱。

      北荷一中的校服不同于其他古板的款式,是很干净的蓝白色,格外好看。

      纪唯扎着高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青春又明媚。她粉嫩的指尖拎着酒杯,在这喧嚣的场所内,极致的纯粹和洁白。

      风月场所,俊男靓女的事总是格外引人注目。

      她举起酒杯,稍抿了口,又因为喝得太快,被呛了口。

      贺司年在她左侧,眼神始终在她身上游离。
      他俯身,刚刚喝了点酒,吐息之间又浓烈的酒气,带着侵略感笼罩而来:“之前没喝过?”

      纪唯之前在酒吧驻场,他下意识认为她会喝点酒的。
      可现在她脸蛋红扑扑的,时不时咳两声,俨然一副快醉了的模样。

      纪唯摇摇头,认真道:“喝过,但第一次喝这个。”

      贺司年笑得很坏,胸腔振动,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别喝了,走吧。”

      纪唯脸蛋红红的,思绪溃散,乖巧地点点头。
      算不上醉,只是喝得太猛了。

      外面天气阴沉,秋风掠起,将身体里升腾的那点儿酒意都吹散了。

      要下雨了。

      纪唯背着书包,有些重。
      贺司年的卷子还在她手里。

      她在他稍靠后的地方,眼睫微颤。
      忽而肩膀的书包被人脱下,她侧头看,是贺司年。肩颈的衣料被人轻轻擦过,一股冷调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烟草气。

      贺司年接过她手里的卷子塞进书包,漫不经心:“快下雨了,送你回家。”

      纪唯有片刻的迟疑:“你干嘛把卷子塞进我书包?这是你卷子。”

      贺司年勾唇,笑了下:“要下雨了。”

      纪唯脸唰地就红了,咬了咬唇,,找话题:“你最近怎么没来学校?”

      贺司年轻慢笑了声:“关心我?”

      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无论她问什么,他总是很少回,却又偏偏再把问题抛给她。

      纪唯之前最烦别人这样。
      可现在面前这人换成了贺司年,她下意识觉得他少爷脾气,被过往不知多少女朋友宠坏了,也没生气。
      这点儿变化,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

      纪唯点点头,目光坦荡:“关心你。两周后考试要按成绩重新分班。”

      贺司年语调暧昧,透着坏:“行。”

      两人从刚开始的一前一后,逐渐变为并肩而行。

      纪唯不知想到什么,脚步一顿,接着她侧头看向身旁的贺司年,问:“你吃饭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约。

      贺司年意味不明笑了声,垂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纪唯一,你今天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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