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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帮她 ...

  •   警察亮出了证件:“小姐,请留步。我们是海淀分局的,关于刚才您送来的那位患者,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请您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岑桉愣住了,配合调查?

      去警局的车上,岑桉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七上八下。

      她不断回想刚才救人的每一个细节,确信自己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那为什么警察会找来?难道是患者出了什么意外?该不会是…没有抢救过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

      活了二十年,岑桉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她甚至觉得有些新鲜。

      四周是冰冷的墙壁和严肃的面孔,给她做笔录的是一个女警:“你跟患者是什么关系?”

      岑桉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淡然地回答:“不认识,我路过看到他晕倒了,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你没试着叫醒他?或者联系他的家人?”女警追问,笔尖在纸上记录着,“现场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他当时已经昏厥过去了,我给他做了心肺复苏,直接打了120,现场当时除了我,没有人路过。”

      岑桉逻辑清晰,从头到尾给她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女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现在的小姑娘心理素质真强。

      她在笔录本上签完字,推到她面前:“行,核对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字。”

      岑桉在签名处落下名字:“好了,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你可以离开了。”

      岑桉刚走出问询室,手机响了一下,是余诗诗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回来,她快疼死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短信,一位年轻的男警察又将她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小姐,当事人已经醒了,一口咬定违禁品是你给他的。我们将剩余违禁物送去化验,上面的确有你的指纹。”

      这话像是一记闷棍,砸的岑桉耳畔嗡嗡作响。

      她眉头轻蹙,语气依旧不慌不忙:“我刚才做笔录说过了,是他东西掉了一地,送他去医院的时候,顺手帮他捡起来了。”

      她当时都没看仔细是什么,一股脑的给他装进包里了。

      “很抱歉,由于事发地没有监控,目前情况不明。按规定,行政传唤12 小时内需要保证人签字,你就可以离开。后续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再依法处理。”

      岑桉在走廊长椅上坐下,后背抵着微凉的金属靠背,抬眼望了望窗外浓稠的夜色,半点星光都没有。

      她盯着通讯录,思忖着给谁打电话。

      先是打给了她的导师梁燕,冰凉的手机贴着耳廓,“嘟嘟”声响了许久,最终只落得一片无人接听的忙音。

      她又翻翻通讯录,还没想好下一个给谁打,余诗诗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喂。”

      “桉桉……我、我快要疼死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电话那头的余诗诗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的。

      岑桉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走不开。其她两个舍友呢?她们在宿舍吗?”

      “她们……她们还没回来……”她一边说,一边呜呜的哭出了声。

      她一来生理期,就得疼上好几天。

      岑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有些焦急:“那你男朋友呢?”

      “我们吵架了。”

      平时如胶似漆,关键时刻就吵架。

      岑桉暗自腹诽了一句,压下心底的焦躁,声音尽量放稳:“你先别急,别哭,也别乱动,就在宿舍等着我,我尽快赶回去,好不好?”

      余诗诗吸了吸鼻子:“好……”

      岑桉挂断电话,有些心急,怕余诗诗一个在宿舍疼的昏厥过去。

      她看向一旁的警察,从包里翻出学生证,试图商量:“警察叔叔,我是医科大学的学生,这是我学生证,我真的只是路过救人,我舍友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先把我放回去,我把我的证件压在这。”

      警察一脸无奈:“姑娘,我相信你是医科大的学生。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口头传唤,12 小时内找保证人签字你就能走。你与其跟我解释,还不如尽快联系人过来给你担保签字。”

      “我……”岑桉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是好人?

      证据就摆在眼前。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实验室里被逮住做实验的小白鼠,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岑桉又坐回长椅,冰凉的塑料椅面透过薄薄的裙子传来,冷得她脊背发麻。

      她低垂着脑袋盯着手机,丝毫没注意到警局门口一前一后走进两个男人。

      陆淮洲刚踏入大厅,就听见一道焦急的哀求声。

      他目光掠过去,恰好看见身上脏兮兮的岑桉恳求无果,无助地坐在长椅上,低垂着脑袋,手指按着手机,肩膀微微缩着。

      像只被雨淋透了、无家可归的小花猫。

      这是……哭了?

      他脚步一顿,朝律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去处理正事,自己则迈开长腿,朝那个角落走去。

      陆淮洲在她面前屈膝蹲下,视线与她齐平,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怎么每次见到你,都狼狈的跟只流浪猫似的。”

      岑桉猛地抬头,撞入他的黑眸,整个人愣住。

      啧,没哭。

      他轻轻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这双眼睛,湿漉漉的,生得真是漂亮。

      “不记得我了?”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陆淮洲目光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瞧着就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被哪个坏蛋坑骗到警局来了?

      他故意问:“犯什么事了?”

      “没犯事。”岑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忙辩解,“是个误会。”

      话说到后面,声音又弱了下去,怕他不信。

      她在北京的朋友不多,能联系的就两个,一个余诗诗,一个梁导师,此时还都帮不上她。

      她在警局呆一晚上倒是没事,天一亮,梁导师肯定会接电话。

      可寝室里的余诗诗可怎么办?

      岑桉偷瞄了眼眼前的男人,或许……可以让他保释一下她?

      可他们不过几面之缘,这样的请求会不会太唐突?

      纠结了半天,她才咬着下唇,声音细若蚊蚋:“那个……你能不能帮我签个保证书?”

      虽然渺茫,但终归要试一试。

      总不能真不管余诗诗死活了吧。

      陆淮洲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压低,带着明目张胆的逗弄:“哦?你这是要主动跟我回家啊?”

      “啊……”岑桉睁大眼睛。

      这明晃晃的撩拨,她哪里受得住,像是被点了一把火,从脸颊一路烧到耳垂。

      她咬着下唇,窘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人怎么这样。

      陆淮洲眼睁睁看着女孩白皙的脖子染上一层绯红,闲闲地笑了一声,直起身子,双手插在兜里。

      还真是不经逗。

      瞧她这模样,这要是让她在警局呆一夜,不哭才怪。

      反正都帮过一次了,也不差这次。

      陆淮洲没再为难她,朝身后的律师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与警方交涉。他语气平稳,措辞专业,三言两语就掌握了核心情况。

      在整个过程中,陆淮洲甚至没再多看警察一眼。

      他只是双手环胸倚靠在一旁,微微垂眸,看着眼前仍处在震惊和茫然中的岑桉,仿佛在欣赏一只被吓傻后、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岑桉抱着自己的背包,余光悄悄地扫了陆淮洲一眼,男人的姿态慵懒,解决这样一桩麻烦,就像拂去肩上一粒灰尘般轻而易举。

      这种感受复杂而微妙,夹杂着感激、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不过几分钟,所有手续就已办妥。

      岑桉站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下,身影被路灯拉得细长。

      她犹豫是直接离开,还是等等陆淮洲,给他道声谢。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帮她了。

      一次赠伞,一次解围。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一场又一场的雨。迷迷蒙蒙,看不清前路。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夜幕低垂,不见星光,只有城市的光在天边涂抹出一片混沌的橘红。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回,雨好像真的要停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这个月第几次了?在市区飙车,嫌命太长了?”

      “诶,洲哥,这不就是寻个刺激嘛……”

      “下次再进局子,喊你老爹从香港飞过来捞你回去。”

      岑桉循声望去,只见陆淮洲和一个穿着机车服的年轻男人并肩从警局走出。后者神态不羁,勾着笑,却在陆淮洲面前收敛了几分张扬,两人十分熟稔。

      应该是他朋友。

      温衍目光一转,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不远处、正望着他们的岑桉。

      他用手肘碰了碰陆淮洲,说话带着点不纯正的京腔:“呦,洲哥,哪儿来的漂亮妹妹?专程等你呢?清纯女大学生,换口味啦?”

      陆淮洲没接话,只将手中的机车钥匙抛给他:“赶紧走。”

      温衍利落地接住钥匙,冲岑桉的方向吹了个流氓哨,麻溜地转身跨上机车,像一阵风一样,轰鸣着驶入夜色。

      陆淮洲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岑桉面前,路灯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几乎将她笼罩其中。

      “怎么还没走?”

      “我想跟你道声谢,”岑桉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还有上次的伞,我一直想还给你,但在医院都没遇到你。”

      “哦——”他拖长了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像带着钩子,逗弄的心思显而易见。

      他故意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伞呢?还我吧。”

      现在?

      岑桉脸颊一热,双手背在身后揪在一块,窘迫得无以复加:“我今天没带。”

      说来也巧,她前几天天天都带着伞,雨也不下了,人也没遇见过。就今天没带,又是下雨,又是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这般安排,倒像是命运刻意为之的一场恶作剧。

      见状,陆淮洲从喉间滚出一声低低的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径直走向停车场。

      看着他颀长背影毫不留恋地没入夜色,岑桉有些失落,又有些莫名的气闷,抿了抿唇,转身准备离开。

      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把伞放在那间单人套房里的,那位奶奶还没出院。可她没有,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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