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违禁》胖鸡龙卷风

41、第 41 章 病假

　　第二天，剧组的气氛明显有些异样。

　　导演秦笛罕见地请了病假，理由是在雨夜受了凉，需要休息。这消息让整个团队都有些意外，毕竟秦笛是圈内有名的“工作狂”，小病小痛从不耽误进度。

　　而作为剧组另一焦点的钟情，则准时出现在片场。她依旧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只是眼下的两团青黑即使用遮瑕膏也未能完全掩盖，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沉气压，与昨日那种隐约带着攻击性的艳丽截然不同。她沉默地穿梭在各个服装间和拍摄现场，细致入微地检查每一套即将上场的戏服，甚至亲自动手修改一些极其细微的、旁人或许根本不会在意的细节，比如某根飘带的垂坠弧度，或者某片刺绣在特定光线下的反光效果。

　　她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动作精准利落，却几乎不与人交流。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淡淡点头，眼神飘忽，仿佛灵魂有一部分已经抽离，只剩下一具高度专注的躯壳在运转。

　　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钟情没有去用餐，而是径直走到了导演休息区——现在那里暂时由副导演和制片人坐镇。

　　“王导，刘制片。”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清晰干脆，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我想以个人名义，投资《扶桑》这个项目。”

　　副导演和制片人都愣了一下，副导演甚至推了推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钟设计师，您是说……投资？”

　　“对。”钟情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委托法务草拟的初步投资意向书。我个人出钱，按目前业内类似项目评估市价的两倍投入，只有一个附加条件。”

　　制片人刘总是个精明的商人，闻言立刻拿起了那份意向书，迅速浏览着关键数字，眼睛几乎在放光。两倍市价！这在当前影视投资趋冷的大环境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他也深知没有免费的午餐，谨慎地问：“钟设计师，您的条件是？”

　　“给我在剧里加一个角色。”钟情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戏份不需要很重，但必须是一个有灵魂、有完整弧光的角色，不能是背景板。而且，”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个角色的所有戏份，必须由秦笛老师亲自指导我表演。从剧本围读到现场拍摄，全程。”

　　副导演彻底懵了，看了看制片人，又看看钟情：“这……钟设计师，您不是服装设计师吗？这……跨界是不是有点大？而且加角色、指定导演指导，这需要和秦老师本人以及主要投资方秦先生那边充分沟通协商……”

　　“秦先生那边，我会亲自去谈。”钟情打断了副导演的犹豫，语气不容置疑，“至于秦老师那边……”她的目光微微飘向酒店的方向，声音低了一些，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执拗，“我会自己去处理。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从制片角度，这笔投资和这个条件，是否值得推进。”

　　制片人已经快速看完了意向书的核心条款，资金数额、到账时间、附加条件的限定范围都写得清清楚楚，显示出对方是认真的，且有备而来。他压下心头的激动，清了清嗓子：“钟设计师，从商业角度，您的条件……非常有吸引力。但艺术创作有它的独立性，尤其是秦老师对《扶桑》的感情很深，任何改动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我们需要先和秦老师、秦先生开个会……”

　　“不必那么麻烦。”钟情收回目光，“我现在就去找秦老师谈。如果她同意，后续流程再走。”

　　说完，她不等两人再说什么，转身就朝秦笛下榻的酒店走去，背影决绝。

　　她在秦笛的房门外站了足足一分钟，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秦笛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眼下也有着淡淡的疲惫。看到钟情，她的眉头立刻蹙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想关门：“有事？”

　　钟情用手抵住了门框，力道不大，却透着不容拒绝。她看着秦笛，深吸一口气：“昨晚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

　　她先道了歉，没有纠缠，反而让秦笛愣了一下，抵门的力道微松。

　　钟情抓住这个空隙，立刻切入正题，语速平稳而清晰：“我想投资《扶桑》，以个人名义，按市价两倍。条件是，在剧里给我加一个合适的角色，由你亲自指导我表演。”

　　秦笛的眉头皱得更紧，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恼火：“钟情，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服装设计师！投资？演戏？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过家家的游戏？”

　　“我没疯。”钟情迎着她冰冷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秦笛，你听我说完。我想演的角色，不是随便加的。我研究《扶桑》，研究了整整七年，从它在漫画杂志上连载第一话开始，一期不落。我知道扶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长生，不仅仅是所谓的宿命和牺牲；我知道长生最后在忘川边那个回眸的眼神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释然和祝福；我更知道作者在未出版的番外篇里，那个只画了分镜草稿的隐藏结局，应该是什么样子——那根本不是悲剧，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重逢和守望。”

　　她一口气说完，语气笃定，眼神灼亮。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快速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调出一份长达数十页的文档，将屏幕转向秦笛。

　　“这是我用了三年时间，结合漫画、官方设定集、作者访谈，还有我自己的理解，写出来的关于《扶桑》核心人物和世界观的分析，以及我对那个‘隐藏角色’——一直存在于传说中、从未正式登场过的‘引魂使’的完整人物小传和剧情嵌入构想。”钟情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却异常平静，“你可以看看。如果你觉得，我对《扶桑》的理解，我对这个故事的珍惜和热爱，配不上出演一个角色，配不上让你花时间指导……那么，我立刻放弃，投资照旧，角色的事当我没提过。”

　　秦笛站在原地，看着钟情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排版清晰，甚至还有她自己绘制的概念图。她能感受到钟情话语里那份近乎偏执的认真。这份关于《扶桑》的深入剖析，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读者甚至普通粉丝的范畴。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走廊里的声控灯都熄灭了。最后，她伸出手，不是去接手机，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别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