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独占预谋》小17svt

31、界限

　　身体的记忆有时比意识更顽固。储藏室门板粗粝的触感，黑暗中激烈交缠的呼吸，以及金珉奎那双在微弱光线下燃烧着偏执与不安的眼睛……这些片段并未随时间淡去，反而在某些时刻带来心悸般的回响。

　　然而，表面的一切都朝着一种“更平稳”的方向发展。金珉奎不再为那晚的事道歉，也不再轻易显露那种近乎伤人的占有欲望。他的行为模式似乎有了明确的“界限”。

　　当徐明浩与成员进行普通交流、正常的工作配合或群体活动时，金珉奎通常表现得“很正常”。他会专注自己的事，或在旁边与其他人谈笑，不会刻意靠近或打断。只有当某些互动，在金珉奎的定义里越过了那条模糊的“过于亲密”的红线时，那平静的表面才会被打破。而那条红线，显然由金珉奎单方面、且浮动地定义着。

　　团队为了新歌的拍摄，在练习室的热身时间。大家散在练习室各处，各自拉伸、活动关节。徐明浩靠着镜墙坐在地上，专注地拉伸着腿部韧带。权顺荣热完身，像只精力充沛的小老虎一样蹦跳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十点十分灿烂的笑容。

　　“我们的明浩呀！”权顺荣笑嘻嘻地说着，看着徐明浩因为低头而露出的白皙后颈和专注的侧脸，忽然玩心大起。他伸出食指，动作极快又带着亲昵的戏谑，轻轻捏了一下徐明浩的鼻尖。“我们明浩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可爱！”

　　这个动作突如其来，带着兄弟间常见的、无伤大雅的玩笑性质。徐明浩被他捏得一愣，鼻腔传来轻微的触感，他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着看了权顺荣一眼，继续自己的热身。这在他们之间不算什么过分的举动，以前也偶尔会有。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不必抬头，他也知道来源。

　　练习室的另一端，金珉奎正和李硕珉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但那双眼睛的余光，或者说全部注意力的核心，已经精准地锁定了这边。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沉静下来，没什么温度，静静地看着权顺荣刚刚收回的、捏过徐明浩鼻尖的手指，以及徐明浩那片刻的、毫无反对的默许姿态。他没有立刻走过来，只是那样看着，嘴角的弧度甚至都没变，但周身的气场，让旁边的李硕珉莫名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

　　徐明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权顺荣又说了几句玩笑话，便蹦跳着去找李知勋讨论舞蹈细节了。

　　徐明浩加快了节奏，然后站起身，走向放着矿泉水的角落。他能感觉到，那道沉静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拿起水瓶，拧开，喝了几口，那道视线才仿佛满意地、缓缓移开。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徐明浩知道，那条无形的警戒线，刚才被触碰了。一个轻捏鼻尖的动作，在金珉奎眼里，显然已属于“过于亲密”的范畴。

　　更明显的例子发生在两天后。一个时尚杂志的拍摄。摄影师突发奇想，提议让气质清冷独特、身高体态又很出众的徐明浩和崔韩率拍一组展现静谧氛围的双人照。两人需要靠得很近，利用光影交错，营造一种疏离又联结的现代感。

　　崔韩率镜头前表现力很强，气质独特。徐明浩和他合作起来也很放松。在摄影师的引导下，他们很快进入了状态。其中一张，需要徐明浩微微侧身，背脊的线条与崔韩率的手臂形成构图，两人面孔在光影中各露出一半，眼神不接触，却通过肢体形成奇妙的呼应。崔韩率的手需要虚扶在徐明浩的后腰偏上的位置，以稳定姿势和突出线条。

　　这个姿势确实很亲密，且带着一丝艺术化的暧昧感，但为了效果，两人都专业地配合着。

　　镜头外，金珉奎抱着手臂，站在经纪人旁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地落在拍摄中的两人身上，尤其是崔韩率那只虚扶在徐明浩后腰上的手，以及两人在光影中几乎融为一体的剪影。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紧。周围的工作人员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低压，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尹净汉站在不远处，优雅地整理着袖口，瞥了金珉奎一眼，轻轻“啧”了一声，对旁边的崔胜澈低语：“要忍不了了吧。”崔胜澈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果然，在那组照片又拍了几个角度，摄影师似乎还不太满意，想让崔韩率的手更实在地贴扶一下以调整角度时，金珉奎动了。

　　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怒气冲冲。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一样，迈开长腿，径直走到了摄影区域边缘，对着摄影师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抱歉，打扰一下。”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正在调整姿势的徐明浩和崔韩率。“导演那边刚才来电话，催问我们下一组团队照的进度，时间可能有点紧。”他语气诚恳，目光看向摄影师，“您看这组……是不是差不多了？效果应该已经很好了。”

　　摄影师愣了一下，看了看监视器里的成片，又看了看气场突然介入的金珉奎，以及因为他出现而明显身体微僵的徐明浩，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善如流地点头：“啊，对，这组感觉已经有了，很棒！谢谢Vernon和明浩！那我们准备下一组团队拍摄吧！”

　　金珉奎微笑着向摄影师道谢，然后目光才落到徐明浩身上，眼神平静无波，伸出手：“明浩，过来补下妆，下一组要开始了。”他的手就那样伸着，等待的姿态，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崔韩率早已收回了手，表情依旧酷酷的，对徐明浩点了点头，自己先走向了休息区。徐明浩看着金珉奎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松了口气的工作人员，沉默地走上前，没有去碰他的手，径直走向化妆台。

　　金珉奎也不介意，自然地收回手，跟在他身后，就像最称职的队友，关心着拍摄流程。

　　冰冷的打断，包裹在正当的理由和无懈可击的礼仪之下。他精准地踩在了“忍不了”的那个点上，然后以最不引人非议的方式强行掐断了那片正在滋生的、属于徐明浩和别人的“亲密”空间。没有争吵，没有失态，甚至显得很为团队考虑。但徐明浩知道，那不过是占有欲在规则内的完美发作。他的世界，仿佛被画上了一个看不见的圈，金珉奎平日可以温和地守在圈外，给予他有限的自由。但一旦有人或事试图带着他靠近圈界的边缘，甚至试图将他带出圈外，那个守护者就会立刻露出锋利的界限，用各种方式——沉默的注视、无形的压力，或者这种“合情合理”的介入——将越界的人和事挡开，将他重新圈回安全范围。反抗？向谁反抗？反抗什么？他甚至连一个明确的“罪名”都指不出来。

　　他的干预精准、高效、且大多披着“正当”或“体贴”的外衣。成员们多少都感觉到了那无形的界限，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各种原因，以成员们对金珉奎性格的了解，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在某些时候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些可能触发“警报”的亲密互动。

　　徐明浩就这样生活在一个看似自由，实则处处布满隐形标尺的世界里。标尺的持有者和唯一裁判，是金珉奎。

　　晚上，徐明浩洗完澡出来，金珉奎正靠在他床头看书，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看起来安静而人畜无害。

　　见徐明浩出来，他放下书，很自然地伸手：“吹头发？”

　　徐明浩看着他那双此刻显得无比温柔的眼睛，想起白天拍摄时他那沉静冰冷的注视和不容置疑的打断。同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两面，却同样指向一个核心——掌控。

　　他没有拒绝，沉默地坐到他身前的地毯上。

　　吹风机的暖风嗡嗡响起，金珉奎的手指温柔地穿梭在他的湿发间。动作一如既往的熟练轻柔。

　　“今天和韩率拍得挺累的吧？”金珉奎忽然开口，声音在风噪中有些模糊。

　　“……还好。”

　　徐明浩闭上眼睛。看，他甚至能把他的强行介入，粉饰成对你的体贴和关怀。

　　他没有回答。吹干头发后，金珉奎放下吹风机，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还带着暖意的颈窝。

　　“明浩，”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喟叹，“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徐明浩依旧沉默。他能说什么？说他早已无处可去？说他甚至开始习惯了这种被标定界限的生活？反抗的意志在日复一日的温柔圈禁和精准打击下，正被慢慢消磨。他像温水里的青蛙，明明感觉到水温在变化，却贪恋着那一方温暖的禁锢，找不到跳出去的力气和理由。

　　他只是抬起手，覆在了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上。一个既非推拒，也非迎合的、无力的动作。

　　金珉奎却仿佛得到了某种确认，收紧了手臂，将他更牢地锁在怀中。

　　窗外夜色深沉，屋内的灯光温暖。徐明浩看着镜中两人依偎的身影，清晰地看到，那条无形的界限，正随着金珉奎每一次温柔的抚摸和无声的宣告，变得越来越坚固，越来越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