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月考如期而至，正规的考试都不能带电子表，晏梨的手腕上习惯性地戴了机械的指针表。这只表从初中到高中一直跟着她，换过了好几次表带。
当她写到语文议论文时，发现手表此时停了。
有点倒霉，跟她征战多年的老将竟然在本次考试中途坏了。但她的心态平稳，抓紧时间审题，完成最后的作文。
出考场后，她就将机械表从手腕脱下来，以免对下一场的时间造成误导。
此时的时针和分针正指向14:10,。她起先没有在意这个时间。而是翻着资料为第二门作准备。
第二门是数学，数学考试的时间总是很紧迫，她总会有几道做不出的题目，即使做出来也还会犯粗心的错。
但是14:10的数字就像魔咒萦绕住了她，她想起那只坏掉的机械表，想起时针和分针永远停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在原来的时间线，她回到长乐市，抵达墓园的时间已经是13:30，算起来，从山崖坠落的时间是不是就是14:10？这个时空偶尔扭曲的诡异，让她怀疑这有很大可能性。
她咬了咬下嘴唇，刺痛让她回到现在的考场中，她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填空题，却嗅到一股金属的味道，是从笔芯里散发出来的笔水味。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这只笔的原因。
但是随着数字越写越多，笔水流出越发泛滥时，那个味道也越发浓郁，她开始动摇了。
那不像是金属的味道，更像是血腥气。
她的耳朵在此时，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滴——”声，那个声音形成一条波线滑向了她，更加响了，到了轰鸣的状态。
所有人都在埋头书写答卷，教室内寂静一片。只有她晃神地察觉到那道波穿过了她的胸膛中间。
然后远去，由近到远，变轻了，耳朵里的声音最后消失不见了。
她不知道这是一道什么声音，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是脑电波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声响。
晏梨缓过神来，被干扰的时间已经逝去，笔水还在流淌，她深吸一口气，尽力稳住心态。
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剩下的时间，尽量把试卷完成。
在监考老师宣布只剩十五分钟时，一滴汗掉在了她的答题卷上。
她用手拂去。然后举起了手，监考老师匆忙来到了她身边。
“老师，我需要借2B铅笔。”
刚刚，她的2B铅笔坏了，如何都按不出笔芯。而此次考试，学校考务组并没有备份考试用品。
坐在附近的周檀青扫了一眼那边的动静，将她的2B自动笔递向了监考老师，再由监考老师交给了晏梨。
就在晏梨以为之后不能比这更糟的时候，考试结束的最后五分钟，等她涂完最后第二道选择题，却发现还有一个题目是空白的。
所有选择题的位置移位了。
前面有两个答案连着选D，她只涂了一个，导致一大片选择题涂错。
人到一定崩溃的时候，大概是会无奈而笑，她庆幸发现还算及时，一切补救都来得及。
她偏偏不如这世界线的愿，她就要和周檀青同班，就是要改变过去。
拿起橡皮擦，她控制力度擦除所有的答案，在保证擦干净的同时，又要避免损坏答题卡。
当晏梨涂完最后一笔，考试的铃声踩着点响起。
数学答题卡如翻滚的白浪涌动，被第一组同学交给了老师。晏梨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她收拾好东西，从教室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来来往往的同学握着伞，在跑出去前，“砰”一声打开伞，就想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巨型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花在雨水里旋转前行。
早晨妈妈还叮嘱她带把伞，她又忘了。好心的同学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就在要答应时，她看到了教学楼下，撑着一把黑伞的周檀青。
她从教学楼的另一个廊道口出来，隔着雾蒙蒙的雨丝，晏梨说：“谢谢，不用啦！”
说罢，她就蹦出了教学楼，一手挡在头顶，跑进了雨中。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发丝上，但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当她钻进周檀青的伞下时，对方的样子。
她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顶黑伞，“周檀青！”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了撑伞人的脸，她俩的视线在潮湿的雨中对上。
不等晏梨开口要求蹭伞，撑伞的人张开了手，接住了跑过来的她。
晏梨忍不住笑起来，缩进了她怀里，还能闻到她身上透出来的温热香气。
周檀青能够感受到怀里一股濡湿的感觉，就像抱住了一团水雾。
细雨落在晏梨乌黑的每根发丝上，像是串起来的珍珠项链。
周檀青伸出手指，一碰，珍珠就化在了她的指尖。
她们就这么静静地在雨中抱了一会儿。
“再不走，就没菜了。”周檀青的脸在雨中显得朦胧，又仿佛被水给化柔了。
伞下，晏梨紧紧贴着她，她俩的胳膊贴在一起，有种滑腻的触感。
周檀青的手原本插在兜里，却动了动，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扁扁的笔。
考试结束后，她就从柜子里翻出了备用的2B铅笔，一直没找到机会给晏梨。
她一手撑稳了伞，另一只手握着笔，沉默地举到了晏梨眼前。
对方惊喜地侧过脸，晏梨的嘴唇差点擦过周檀青的脸颊，她们都愣住了。
一道闪电划过了天际，照亮了昏暗的雨中世界。
周檀青垂下眼眸，将笔轻轻塞进了她的手中。
“要打雷了。”
晏梨扭头转来转去，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
在那轰隆隆的雷鸣里，她听到了一句淡若细雨的询问：“你怕吗？”
晏梨屏住了气，动作缓慢地转过脸，凝望着周檀青晶莹剔透的眼睛，
“我不怕。”她小心翼翼地去碰对方的手指，勾住后紧紧握住，
“你也别怕。”
不论是考试的意外，亦或是电闪雷鸣，不必怕，补课的努力会有回报，人生的风雨，终会闯过。
就如在过去的时间线里，高考前夕老师所说的话：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晏梨低头，雨水已经溅湿了她的鞋尖，但她却觉得温暖极了，穿越回来，会改变遗憾的。
她心情畅快地贴住周檀青，贴得比原先更紧了，
“不要挤过来了。”
周檀青忍了好一会儿，示意她旁边就是水坑。
*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试卷被清点完毕，装进试卷袋，紧张的考试氛围如潮水般消褪，取而代之的是轻松闲谈的氛围，所有人都期待着放学后的时间。
周檀青的面上依旧平静，她按部就班地将笔扣上笔盖，收拾进笔袋中，等会儿她还要去学生部交张表格。
晏梨随着人流走过，突然一个侧身，闪进了她的位置，挡在了她面前。
“今天谢谢你。”她将那支2B铅笔递了过去。
“小事。”
教室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在这处没人注意的地方，晏梨的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前倾。坐在椅子上的人，被她笼在了手臂间，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
周檀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仰起脸认真地望着她。
本来的玩笑话，在对视上深黑的瞳孔时，磕绊了一下，“唯有……送你回家？”
周檀青垂下眼睫，收拾起面前散乱的纸张。
面前的女孩，又热乎乎地凑到了她颊边，说些漫无边际的话，像是喋喋不休的复读机。
周檀青的手轻轻扶在了她的肩膀。她站起身，原先到嘴边的拒绝又转了个弯。
“等我五分钟。”
等她将东西交到办公室后，晏梨已经从车棚里将车推了出来。
此时的校园一片寂静，只有幽暗的灯光，还有月光的余晖笼罩着她俩。
晚风习习，有些凉意，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周檀青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在这个冷寂的月夜，周檀青闻到了她校服上残留的味道。
“你喷香水了？”
晏梨揪起自己的校服，嗅了嗅，窘迫地盯着周檀青，瓮声瓮气道：“是我妈妈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哦。”
“周檀青，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忽远忽近，好像能把人融化。”
结束晚自习的夜晚，晏梨站在了她面前，在月光下，倾诉了她的真心话。
周檀青平静地接受了，没有如初见时那般恼怒。她平和地走过来，坐上了她的车后座。
晏梨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车被蹬了起来，晏梨卖力地踩着。晏梨蹬自行车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卖力，她的额头上出了层薄汗，也顾不得擦。
两眼炯炯看着前方，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
“你可以抱着我。”她的目光坚定，“我不怕痒。”
原本被扯住的衣角松开了，一双手犹豫地腾空了片刻，柔柔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她听到风裹挟着身后人的言语，送进了她的心中。那道声音说：
“我给你撑伞时，你抬起脸。眼睛也像块会发光的宝石…”
晏梨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她注视着前方，心底默默地回应着：我知道的，不管在哪个时空，你都说了同样的话。
你说我的眼睛是会发光的宝石，可是你不知道，石头早已有了裂缝，里面为你开出了小花。”
她握紧车把，用力地蹬着脚踏板，上了坡，充满喜悦和力量。
“抓紧啦！”
她们接下去是很长的一段下坡路，晏梨的手搭在刹车上，防止有突发情况。
她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像海洋中挂起的白帆。
周檀青轻搭在她腰侧的手，改成了环抱，她的头发被风吹起。
她将脸贴在晏梨凸出的脊骨上，在呼啸的风声中，听到了身前这个女孩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俩的身影在水泥路上交叠触碰。也许在未来，晏梨也会在一个仲夏的夜晚，骑车载着她……
自行车的轮毂疯狂地转动，在一定的时速下，也许会有另一个时空的周檀青也坐着晏梨的单车，搂着这个心爱的女孩。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只有一个无尽的夏天。
晏梨捏着车把手，右转弯，期待地问道：“你喜欢我载你吗？”
“我喜欢坐你的自行车后座。”身后的女孩低低回答。
“啊？哦！”晏梨的心霎时暖融融的，忍不住地笑，嘴巴咧到后脑勺了也不知道。
她想，等以后周檀青老了，可能都还会记得，在去晚自习的路上，她坐在一个女孩的后座，那个女孩是怎么在晚风中，带她奔赴回家的。
周檀青的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她的手心滚烫地贴着她的肋骨。
她笑出了声，“好痒，你在数我有几根肋骨吗？”
“嗯，你有24根肋骨，没缺斤少两。”
晏梨笑得岔气，抬起头眼中看见了屋顶处升起的圆月，“快看！还有星星！”
当我们只注意到明亮的路灯时，晏梨却看到了星星。
周檀青抱住了面前这个女孩的腰，温柔地随着她抬起头。
“月亮跟着你呢，晏梨，你该好好看路了。”
自行车的车轮一直旋转，直到停在小别墅门口。身后的人松开了圈住她的手。
夜晚很安静，还能听到晏梨蹬完车后不平稳的呼吸声。
她抬手贴了贴晏梨酡红的脸颊，将人冰得一缩脖子。
看到面前总是扰乱自己心绪的人，也会有措不及防的反应，周檀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一道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还差 
